容华倾谢

第64章


除了送饭,没有人靠近她,更没有人与她说话。那段时间,她几乎被折磨到疯,担心着皇甫熙越和王子伦的安危,对自己被囚禁感到歇斯底里。
  后来,她感觉囚禁和监视她的人换了一拨,再后来,秦弄月出现了。
  他告诉她,他们失败了,皇甫熙越和王子伦绝地反击,将他们彻底击溃。她在意的人都安然无事,而他的人却战死沙场。卿容的心终于放下来,开始审视眼前的境况和思考自己的遭遇。
  回想那些让她痛不欲生的岁月,若不是他待她的好,卿容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但她终于还是相信,那个用黑屋无声地蹂躏她的人并不是秦弄月。
  复杂的情绪,难言的纠结,这些折磨在她脸上从未见过。
  然而又有谁知道她的苦痛?
  谁又知道她用尽了前世今生的力气,才能抵抗住小黑屋里寂寥和黑暗无声无息的侵蚀,那种刻入骨髓、逼人绝望的空洞,没有体会过的人,绝不能明白分毫。
  现在,如今,她终于可以摆脱一个个囚笼,再度回到她自己的世界里去。
  是的,她的世界!
第一百三十章 王爷还京,将军封候
  子时三刻一到,窗外闪过几道黑影,嗖嗖地蹿进了屋子,卿容坐起来,在黑夜里看着那几个黑衣人,他们都蒙着面,因此看不到长相。但卿容还是轻易认出了他们之中的两个,皇甫熙越和楚浣。
  他竟然亲自来了!
  没等卿容细想,皇甫熙越已冲上来轻声道:“一会抱紧我。”
  熟悉的声音,依旧如此霸气的自信,让人心中安然。卿容点点头,在黑夜中看着他的眉眼,剑眉俊朗,星目炯炯,英气逼人。
  “纪余和楚浣殿后,我们先走。”这话是对其他两个黑衣人说的,卿容只顾紧张凝视着皇甫熙越,开始忐忑不安,唯恐此行不顺利,连累皇甫熙越陷入危局。
  但是很明显她的担心是多余的,除了被皇甫熙越带着飞又开始吐之外,逃离的过程极其顺利,没有遇到一点阻拦就顺利到达了安全区域。
  过于安全反而让人不敢停留太久,到了皇甫熙越等人安排好的马车处,几人换下夜行衣,分做三辆马车,连夜赶路返回离阳城。
  离开了那个囚笼,离开了那个羁绊,不知为何,喜悦之余还有一点淡淡的神伤。
  曦月,弄月……曦月,熙越……这是否就是天意?必定要她在他们之中做个抉择,哪怕这个抉择会教人撕心裂肺地痛,也必须选择其一。他们,势必水火不容,争天下,夺帝位,包括她。
  今日离开,以后,她该如何面对他?那个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又将站在她的对立面上,成为她的敌人。
  皇甫熙越看上去很高兴,捏了捏卿容,问:“想什么呢?”
  “没,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样就逃出来了。”半真半假的话,也不算是谎话吧。
  “我们在那附近踩点多次,对他们的守卫了如指掌,因此才能逃得这般轻松。”皇甫熙越自信满满地说。
  卿容看了他一眼:“是吗?”
  马车里点了灯,她能够看清楚他的脸。
  这个许久不见的令她魂牵梦绕的人,他消瘦了许多,也不知是在战场上,还是为了寻她。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了,面部线条硬朗了许多,唇线韧直,坚毅的模样。下巴上细细密密的胡渣说明了他近来的操劳疲倦,但脸上依旧是那种傲然狂放之气,没有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
  他长大了……竟是,十八岁的人了呢。
  想起来也并不大,却发现他们竟然已经互相陪伴八年之久。
  白驹过隙,时光难留。
  皇甫熙越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的恍惚,这个人,跌进回忆里就再难出来。她总是这样,惦念着,惦念着美好与回忆。
  什么时候发现她也长大了呢?是那愈发美艳的双目,秀挺的鼻梁,抑或眉间掩映着淡淡愁绪,线条日益柔和顺畅的脸庞?在她身上,美和忧思永远是联系在一起的,愁肠交织,却汇成了温和。
  只有那绝美倾城的容颜,愈发撩人心弦。
  “卿容。”皇甫熙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的叫出声来。
  “恩?”秋水眼瞳中泛着丝丝迷茫。
  “你瘦了。”皇甫熙越轻笑起来,眉目间的歉疚一览无余。
  “你也是。”卿容道。
  “无妨。回了王府,我保准把你养成最胖的那一个。”皇甫熙越弯起嘴角,似笑非笑。
  卿容挑眉:“我若成了最胖的那一个,只怕就再也见不得人了。”
  “恰好只见我便是。”皇甫熙越调笑道,痞气十足。
  “你真以为我是你离阳王府的人了?我到底是王家的小姐,将来是要嫁人的,与你何干?”卿容故意说。
  皇甫熙越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一脸鄙夷:“就你这样,你还要嫁人?”
  卿容咬牙:“我怎么样了?”
  皇甫熙越坏笑:“这样的身材,和手感。”
  卿容瞧见他眼中的戏谑,还是忍不住红了脸,竟然被这小子给调戏了,真丢人。说不过他,干脆不要跟他说话。
  皇甫熙越见她开始采取沉默战术,又凑到她耳边,轻柔的呼吸甚是撩人,卿容瞪他一眼,坐得更远一些。谁知这无赖竟紧跟而来,硬要紧贴着她坐。
  “臭流氓,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卿容怒道。
  皇甫熙越却不回话看了她一会,由眉到眼,由唇再向下,细细端详。
  卿容正想说他又帅流氓,却见他的神情愈发认真起来,好像在瞻仰着最名贵的珠宝,在细细摩挲最珍贵的宝物。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是难得的温情。
  良久,他道:“卿容,我娶你如何?”
  卿容一惊,心中恍然。
  从未想过,这件事。从未想过,嫁给他,当他的妻子,或者说,当他的妻子之一。
  没错,不管她多么爱他,都不可能接受成为他妻妾成群中平凡无比的一个。
  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真的很难吗?不管有多难,不管要孤寂多久,她都绝不会妥协。
  皇甫熙越好像知道她的心思,默默地握着她的手道:“卿容,在我这个地位上的人,娶妾不是一种享乐,而是一种自保手段。我若不依靠纳妾寻求别人不对我防备,不靠纳妾拥有一些机会,那我永无翻身之日,甚至连自己都保全不了,何谈保全你?”
  她懂,她都懂。甚至不管他多么努力地塑造一个纨绔子弟的形象,依然会被怀疑被猜忌,最后被人押上朝堂,接受所有人的斥责和毫无根据的指控。他的命是这样难以把握,只因他是未曾当上皇帝的皇子,一个可有可无且最好没有的王爷。
  可就算她懂,这话在她听来,还是那么刺耳。卿容抽出手来,静静的说:“我不怪你,但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空气里都是凝滞的尴尬和黯然,不知过了多久,卿容听到他说:“若有一日,我能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你会原谅我,让你等待和忍耐的漫长过程吗?”
  郁郁葱葱的林木蔽日,却怎么也挡不住那酷热难耐的日头。
  入夏了。
  秦弄月坐在她的床上,发了好久好久的呆。
  想到昨夜,他站在浓浓夜色里,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那个至亲至爱的人,被他的夙敌抱在怀里,渐行渐远。
  她就这样离开了他,毫无犹豫,没有任何不舍。悄然而去,更不觉得抱歉。
  是否不管他对她多好,她都不会记得,更不会把他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的缺失,恐怕要成为他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了吧。她说的没错,他真的能够补偿她妈?或许他觉得可以,但是她觉得没有必要。
  曦月,我究竟要如何,让你相信……
  “殿下,狐狸在书房里。”一个丫鬟匆匆跑来汇报。
  “狐狸?火绒?”秦弄月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向书房。
  等真正见到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狐狸,秦弄月之明白卿容的意图。她早就知道自己要走,所以让他画了火绒的像。离开之前还将火绒放在了书房留给他,自己带着画像离开。
  抱出那毛茸茸的小东西,秦弄月心中五味杂陈:“曦月……”
  到底是人心复杂,难以权衡。
  承安四年,雎州百姓上万名书,向皇上提出让离阳王会雎州任职。经由太后许可,皇上准奏。
  承安五年,离阳王回雎州,皇上携百官郊迎,次日朝上封其为征西大将军,赐府邸一座,白银万两。
  承安六年夏。镇国将军王子伦北征匈奴,西破犬戎,将倾世王朝疆土拓展到乔山以外,塔克安拉河以西。消息传回,举国欢庆,皇上立即下旨,封其为武烈侯,赏白银千两。
  承安六年秋,皇上下旨赐婚,将罗宰相之女罗颖许配给王子伦。
  这一年于卿容而言最大的喜事,便是王子伦要成婚了。
  罗宰相的女儿罗颖,卿容素未谋面,但街头巷尾有关于她的传言。
  有人说,宰相府的千金是雎州第一美人,不但聪颖客人,而且学富五车,才华横溢,虽然自幼体弱多病,却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如此才情女子,是天下士子梦中情人。
  有人说,宰相府的千金从不恃宠而骄,她孝顺父母,尊敬兄长,是贤良女子的典范。
  所以,几乎每个人都说,谁能娶到她,那必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是上天最好的眷顾。
  卿容很为王子伦高兴,夫人就更加高兴了。她拉着卿容说了许久的话,总是担心王子伦娶了这样的好姑娘,却不懂得善待人家,若教人受了委屈,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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