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谋略

第31章


片刻,又折回来问道:“娘娘,可要限时?”
  珈珞饮了口茶,道:“现下这殿里还有五位,待本宫问完这五位,就将她们写的答案收上来。”
  殿里的这五位傻了眼——合着她们是要直接问话的?一想起方才皇后杀人于无形之中的表现,心里都像是有着一把小鼓在敲着,咚咚咚响得厉害。
  皇后瞧了一眼,吩咐道:“赏茶。”
  她们不知是何意,有了方才不遵旨意而被撂牌子的借鉴,此刻是皇后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接过茶杯,迟疑了一下,有两个轻抿了一口,剩余的三个却端在手中,等着皇后吩咐。
  珈珞朝那三个微微一笑:“怎么?茶不对胃口?为何不用?”顿了顿,朝宗正寺监道:“撤了吧。”
  三人这次是彻底糊涂了——不是说要按照旨意行事么?
  其中一个挽着飞仙髻的女子迟疑了会,将茶递给一旁的宫女,墩身行了双安,疑惑道:“娘娘,奴婢有个疑惑,不知可否问问?”
  皇后笑着嗯了一声。
  “将才,娘娘赐座,有未曾坐下的姐妹们,娘娘说那是不遵循旨意,故而撤了牌子。而现在,娘娘未曾准许奴婢们用茶,奴婢故而不敢用,但娘娘却又让撤牌子,这是为何?”
  珈珞转着手腕上的缠珠镯子,唇角噙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飘飘的瞧着问话的人,直看得她实在受不住,软着腿跪在了地上,才勾唇笑道:“那本宫先问你一句,茶,是用来干什么的?”
  那女子哆嗦着说道:“回娘娘,茶水自是用来喝的。”
  “既是用来喝的,本宫既然已经赏了茶,你不端来喝一口以示谢恩,怎么,还端在手里,要本宫请你喝时你才喝?”
  “奴婢,奴婢……不敢。”
  那女子哆嗦的几乎跪都跪不成样子了,珈珞眼中闪过一丝讥诮自嘲,“扶下去吧。”她微微抬头,目光落在殿中的剩余四人身上,示意方才喝茶的两位淑女:“你们可知本宫此举为何?”
  两姑娘相视一眼,又彼此让了让,一位白嫩些的姑娘起身答道:“奴婢以为,若想入宫侍奉皇上,首先得懂得遵从圣意,其次,要聪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比如这喝茶,娘娘赏了茶,该不该喝,我们不难揣测主子的意思,只能自己琢磨。茶水本就是用来饮用的,奴婢们在这殿里已经呆了半个时辰了,娘娘此时赏些茶水是对奴婢的恩赐,奴婢自是应该饮下这杯茶,而不是还要等着娘娘吩咐。”
  珈珞迟疑了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姑娘微微一笑,墩身行了礼:“奴婢是河南道颍州刺史武垣直之女武令怡。”
  帝后相视一眼,笑了笑。皇后并未答话,而是朝另一个示意:“你觉得呢?”
  那姑娘一张圆圆脸,一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她俯身行了礼,说道:“奴婢和令怡姐姐一样。”
  皇后有一瞬的恍惚,随即又道:“一样?那你说说你们一样在哪里?”说到这里,皇后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耐,眼中渐渐有了厌恶之色。
  那姑娘傻眼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武令怡的话,她十分赞同,将她心中所思所想,一一说了出来,不,甚至比她想的还要周全,可……为什么皇后会有些不喜欢啊?
  她揪着衣襟,低头小声道:“奴婢和令怡姐姐一样,都认为,若想要入宫为妃,首先听话,其次,要懂得审时度势。”
  “呵……”皇后轻然嗤笑道:“嘴倒是甜得很,还未入宫呢,姐妹就称上了。”
  那姑娘抖了抖腿,没跪下,但脸色已经白了。
  如此,第一组这十五个人,只留下了一个武令怡。
  这不成啊,辛辛苦苦选了半天,就留那么一个,谏官们看不下去了。司马衡在帘子外恭声请示道:“请娘娘示下,臣等愚钝,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皇后走下凤座,向珠帘旁走去,慢悠悠踱步,轻缓缓答话:“天家选妃和公侯之家纳妾并不一样,宫妃入宫,除了为皇家开枝散叶外,还要在中宫的带领下,为天下女子之表率。能为宫妃者,除了德言容功外,还需得聪慧。今日之宫妃,亦是他日皇子之母,要有教导皇子的本事。如何教导?首先你得会自己思考,不依赖她人。方才本宫问了武淑女话,她回答的很是不错,可当本宫再问她人话时,就算是你和武淑女看法一样,也得用自己的话回答本宫,这才是宫妃所要会的。”
  司马衡想了想,确实是这个样子,就老老实实坐下了。
  皇后眯着眼瞧那微微颤动的珠帘子,怔了一会,才道:“诸位大人还有何疑问?”
  这谁还敢有疑问?
  直到这一刻,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才不得不真真正正对这个被冠以妖后之名的年轻皇后,有了别样的看法。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平常的选秀,但——往深处想,又何尝不是新后在百官面前、在新宫妃面前的立威呢?
  隔了一重又一重的珠帘子,臣工们山呼千岁英明。
  皇后微微一笑,转身又回到凤座坐下,还不忘朝庾太后露出一个明媚到极致的笑脸,可谓是气煞了庾太后。
  庾太后咬碎了一口银牙,正要破口大骂,却见荣禄慌慌张张进来:“皇上,长宁郡主求见。”
  皇帝不解,蹙眉道:“这是什么场合?殊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凑什么热闹?”
  皇后却眼中光芒大亮,她自是知晓萧殊微此刻出现的原因,却等不及荣禄出去,就忙低声朝皇上说道:“长宁郡主又不是不懂礼数的孩子,这会儿子来,定然是有要事,皇上何不召她进来?”
  皇帝迟疑道:“采选之事?”
  皇后朝贵嫔夫人瞧了一眼,又回头跟皇帝比了个只有彼此明了的手势,笑道:“方才选秀的规矩贵嫔和贵姬两位妹妹也都瞧着呢,余下的选秀不妨由两位妹妹代臣妾评选,皇上觉得呢?”
  “也可,”皇帝道:“方才你不是问了问题么?青璎,桓萦,你俩就按照皇后问的问题,比照方才皇后的法子,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青璎和桓萦忙跪下谢恩。
  臣工们又叹了叹:皇后果真是好手段,这一来,新选的妃嫔皆唯皇后是从,而且还暗中向众人宣告两位夫人在宫中的地位比那些淑女们要高贵的多。有赏有罚,统御六宫的手段,委实是不错。
  待两位夫人离开后,内侍们将重重珠帘撤去,这才宣长宁郡主觐见。
  萧殊微仍旧一身胡人的打扮,一边往里走,一边还用一只手拎着个穿着西瓜红白蟒箭袖的青年,十足的小霸王。
  见了皇帝客客气气的行礼,不等皇帝问话,就指着地上的那厮说道:“皇帝叔叔,这就是殊微送给你的大礼。”
  皇帝皱眉瞧着地上发髻凌乱,满脸灰尘,一身衣袍破破烂烂的汉子,不解道:“这是?”
  萧殊微拱了拱手:“方才,我和皇后婶婶的妹妹在灵渠那玩,就遇到这厮,居然,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调戏未遂,还想强占为己有,实在是太可恨了。”
  “你胡说!”
  “闭嘴!”萧殊微瞪了那人一眼:“白青行,你那点子破烂事本郡主早就知道个七七八八了,谁胡说了?要不咱将靖宁侯府上的苏姨娘请来对峙,你敢吗?”
  这短短的一句话,已隐隐有着一段很是惊心动魄的事——两旁坐着的臣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挤眉弄眼的。
  而左边尚书省六部尚书所坐的那处儿,工部尚书白耀亭已经吓昏了过去。
  白青行,工部尚书白耀亭嫡长孙,也是白家唯一一根独苗。
  而右边武将所坐的桌案旁,靖宁侯桓楚单手生生捏碎了一只钧瓷的酒杯。
  几家欢乐几家愁。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
  我彻底成了午夜党了-_-|||
  一放假就各种聚会啊吃饭啊……
  期待着赶紧回家开新文正常更新……回家后就能彻底宅起来orz
  今个的题外话就先不唠叨啦……
☆、第七回合(上)
  皇帝疑惑的瞧着皇后,见后者也是一脸迷茫,不由得蹙眉:“殊微,你身为郡主,一言一行都要有点皇家贵女的气派,而你现下这般行径,委实是有违礼法。”
  “哎呀!”萧殊微急得直跺脚:“什么礼法不礼法的,不过是约束善良人的东西罢了,不要也罢。”她指了指白青行,气急败坏道:“就如同这厮,狗仗人势,在他眼里哪还有什么礼法不礼法的?”
  老宁王本来是在眯着眼打瞌睡,这一听自家孙女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不由得咋舌:“……丫头,莫胡说!礼法的存在并不是要人们去遵守,而是为了约束世间俗事。所谓之无规矩不成方圆,便是此意。出了这方圆之地,嘿嘿,饶你是天王老子,也得受到谴责。”
  “啧——”萧殊微朝自家爷爷撇了撇嘴:“您老继续睡吧,我们年轻人的事自己个处理,没的累着您了,改明回家我又得听那又长又无聊的啰嗦了,爷爷呀,为了孙女多活两天,您老人家歇会吧,哈!”
  “啧——你这丫头!”老宁王一时语塞,白了她一眼,悠悠的又闭了眼。
  萧殊微回头看向皇帝,却又换了一副郑重的神色:“皇帝叔叔,你快点下旨将这个混蛋押入大牢!”
  皇帝斜靠在圈椅上,拨弄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眯着眼瞧着萧殊微,那若古井般无波的眼眸里,漾着若极光般的璀璨,似乎是就在这转瞬之间,整个人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亦猜不透他将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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