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谋略

第33章


  “哦?”珈珞忽地拔高了音,玩味的笑了起来:“要见庾太后?好啊,让她去,让桓贵姬带着去。”
  红珊领旨离去,雁初疑惑不解:“为什么啊?谢嫦曦既然是已经过了采选的宫娘子,那不应该在赏封位分前避嫌么?她现在去见太后?”
  珈珞笑笑,不答。原以为,或许庾太后选的这个,应是个厉害角色,却没想到,是个色厉内荏的,不过略可惜了……珈珞坏心眼的想,若是庾太后知晓她一心栽培的是这么样的角色,会不会气得吐血啊?
  “胡闹!”庾太后气得只将手里的茶盏直接甩到了谢嫦曦身上,将憋了一整天的恼恨全部发泄了出来:“身为公侯家贵女,连这点子规矩都不懂?哪个宫娘子可以在赏封名分前见太后?你是不想入宫了?哀家原本瞧着你是个伶俐的,所以将你放在身边几天,想着这采选的事,看在哀家的面子上,那陈珈珞再怎么跋扈,也断然不会直接下你的面子而撂你的牌子。你呢?你倒好,除了眼高于顶外,你还会点子什么?”
  桓萦见势头不对,忙劝道:“老主子消消火,万不可气坏了身子。”
  “你还有脸说了!”忍了桓萦这么长时间,庾太后不可谓不恼怒,只一味念在桓楚的面子上,又想着要借桓萦的手熬制酒罂古柯茶,一直是隐忍不发,今儿在甘露殿被帝后两人联手下面子,而桓萦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不由得怒火中烧:“自打你一入宫,哀家就一直教你。莫要去争那莫须有的帝王爱!你呢?你倒好,皇后入宫前,你跟青璎争,皇后入宫后,你又跟皇后争。争得什么下场?你自己想想!现下新人又要入宫,宫里的老人就你和青璎,还有皇后,青璎与你相看两厌,断然不会帮你,那陈珈珞有皇帝护着,谁也不放在眼里,你呢?一无所有,甚至连个孩儿都落不下,桓萦啊桓萦,你真是白白浪费了哀家这些年的教导!”
  “老主子,老主子,”桓萦爬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腿哭嚷:“臣妾一直都是听您的话的,您万不能不管臣妾了呀,要是,要是您再不要臣妾,臣妾在这后宫里还不被陈珈珞给吃了呀。”
  这边桓萦抱着腿哭,那边谢嫦曦倒着气哭,庾太后越瞧心越烦,越烦越想去找皇后的茬,横了桓萦一眼:“有哭的这会子,也想好那陈珈珞怎么获得皇帝恩宠了。”
  “是,老主子。”桓萦不敢再哭,只呜呜咽咽着应下,但不敢起来,只跪在庾太后脚边不言不语。
  谢嫦曦不同,她不过和庾太后相处没几天,这几天庾太后又为了拉拢她对她十分和善,几时像今儿这般疾言厉色过?她一时接受不了,只哭道:“老主子断然是瞧不起奴婢的,奴婢不是庾贵嫔,与太后老主子再亲,中间却隔了许多重,但贵嫔夫人不同,她是老主子的娘家侄女,老主子自是疼得紧。奴婢只是个依仗家族的女儿家,太后,太后老主子若不喜,奴婢以后不敢再打扰老主子了。”
  庾太后气得再扔了缠枝玉兰花镶翡玉碗,指着她连连大骂:“滚,给哀家滚!”
  世间事大多是此消彼长的,庾太后当年骄傲得不可一世,步步谋划,一步一步走上至尊之位,而她身边的那些人,却是一个个美人香消玉殒,英雄不见白首。
  如今她四面楚歌,自有人笑如熏风。
  西次间里,珈珞让桃夭带着雁初几人去西偏殿避开,这才让桃夭将人带进来。
  是一个年纪约二十七八的男子,面庞黝黑,蜂腰猿臂,摆着四方步踏踏进来。穿了身黑红色团花杭绸春衫,国字脸,称不上英俊,却自有一股英雄气概,仿佛是站在那里,就自由一股子顶天立地的气场。在他跪地行礼的片刻,珈珞在脑海里将他和雁回比对了一下,于是想着一刚一柔,一如顽石,一如流水。流水绕石,一生一世相随。
  何为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应该就如同他和雁回。
  那厢,那人跪地许久也不见皇后叫起,不由得有些惊疑,便大喇喇的抬头,又说了一遍:“臣,王彦明,见过皇后娘娘。”却见面前的千岁,一身殷红广袖曳地广衣,那艳艳的红,宛如修罗战场上的血液,浓得化不开来。
  这便是皇帝一心信任的皇后么?王彦明有点不屑,女人能干什么事,尤其是听说这位皇后还一直生活在寺庙里。昭献帝有意变革朝政,他日,少不得兵戎相见,那时,心如菩提的皇后,如何立在帝王身侧?
  珈珞见他目光灼灼,一直盯着自己瞧,想这武人果真是不懂规矩,连最平常的礼节都不知道。她轻咳了一声,装了一副庄严宝相:“王将军如此不懂礼数?”
  王彦明不与她一般见识,想着这皇后板起脸来倒还有几分样子,不过看在皇帝的面子上,还是很恭敬的说道:“臣逾越,望千岁恕罪。”想了想,不愿与她周旋,又问道:“方才千岁传旨说,陛下召见臣下有事吩咐,不知所为何事?”
  珈珞自是听出他话语里的轻视,越发不喜,方才因雁回而有的那点子好感顿时灰飞烟灭,冷着声道:“圣上见你和本宫见你,没甚差别。”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那个卖油翁如何了?”
  王彦明有些惊讶,暗地里又瞧了一眼端坐的殷红锦帛长衣的皇后,沉声道:“那卖油翁是臣的手下装扮的,现下,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无妨。”
  珈珞略略放心,复又问道:“楚奚断了一臂,又被桓楚布下天罗地网追捕数年无果,王将军是如何找到他的?”
  这下,王彦明是再无一丝一毫的轻视之心了,忙不迭的揖手恭敬的回复:“当年楚奚被桓楚所害,失了右臂,逃窜南诏途中,被臣在蜀道所救。臣与他把酒相谈,知那人是个汉子,遂收于麾下。”
  珈珞起了身,侧耳倾听主殿的声响,缓缓道:“桓楚手握我朝北府军,一时半会撼动不了,圣上前几日跟本宫说有意变革朝政,先从军队开始。本宫这几日一直在想,如何兵不血刃的将桓楚拿下。王将军,”她回身目光灼灼的盯着王彦明瞧:“本宫记得,那位曾赞圣上眸带琉璃火的隐世高人,在归隐之前,曾说‘若有生之年能与东篱五公子把酒言欢就再无遗憾’,东篱五公子中,本宫知本宫的哥哥陈岚是携剑绝伦光华子、甄韫是华佗再世菩提子、晏卿是漱石枕流诡辩子,其余两人,本宫想,其中有一人,便是素有‘东都之狼’之称的宣武将军吧。”
  话说到这里,王彦明的心里,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
  东篱五公子不过是个笑谈,世人都不在意。也难怪,连素来目中无人的那位老先生也会说今上眸带琉璃火,识别人的本领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这位皇后,或许,真的是圣上的皇后。
  “千岁有话自可吩咐,千岁的话,一如圣上的话,臣,万死而不辞。”
  珈珞回眸浅笑:“将军说笑了,本宫不过是个深宫妇人,朝堂上的事一窍不通,也绝不会让将军行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本宫是深宫妇人,向来行不得阳谋,只会暗地里用些无伤大雅的小伎俩,只是身在宫中,不能出去,有些事不方便做,还想仰仗将军一二。”
  王彦明抱了抱拳。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将军既然敬重楚奚是条汉子,自是对他的事熟知。”
  王彦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点了点头。
  “楚奚与苏云汐,哦,就是桓楚的苏姨娘,本是月下花前,英雄美人海誓山盟过的,无奈后来遇到桓楚阻拦,但苏云汐心里面还是有楚奚的,楚奚对她,也是矢志不渝。若非两人情比金坚,”珈珞打了个冷战,“两人也不会在上巳节暗中相见。所以本宫想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还望王将军暗中周旋一番,让楚奚和苏云汐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哎,也不白费本宫一番心思了。”
  王彦明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如今见皇后这副面孔,才知道什么叫做笑着杀人了——还有情人终成眷属,要是苏云汐真跟楚奚跑了,对桓楚来说,无异于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臣,遵命。”他没好气的说。
  “此事办成,本宫自当好好求皇上给你和雁回赐婚的。”皇后笑得很是和蔼。
  王彦明却从那笑里察觉到了一股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好窘迫!
  家里没暖气,晚上码字的时候就怕冷躺在床上抱着电脑写……然后然后……写到九点多的时候吧,觉得有点困,就想着要不先睡一会再起来写,结果一觉醒来第二天了orz……
  对了,新文开始连载了,今个已经更了一万字左右,请有兴趣的亲去捧捧场啦,附上地址:御前侍寝的生活
  司寝女官:于御前掌管皇帝就寝的女官。每晚皇帝入睡前,负责整理床铺,替皇帝更衣。每早皇帝醒来,负责替皇帝穿衣,并整理床铺。
  
☆、第七回合(下)
  好端端的一个上巳宫宴就这样被弄得一团糟,皇帝也没心思再继续呆在曲江园,遂摆驾回宫。
  是夜,庾太后病卧在床,连召数十位太医署医正,仍没能够诊治出病因何在,太后连连发怒,训斥皇帝不孝,责骂皇后不贤。
  皇后脱簪跪于凤仪宫正殿前请罪,庾太后不予理会。
  直到过了三更天儿,庾太后才缓过神来,传了皇后入内殿。
  因是屏退宫人交代皇后的,所以外人并不知道这次萧梁王朝最尊贵的两个女人究竟谈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三天,庾太后亲自在长春宫里召见了新入选的七位宫娘子,并一一赏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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