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水荷风

第7章


这次,他似乎是笃定了阿荇不会将蒹葭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而阿荇也确实为他保守了秘密,连阿荇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许是因为皇太孙地位太过尊崇,而自己毕竟是民女,民,总是不能违逆君的;许是怕阿荇爹知道真相后,会气坏了身子;又许是……青梅竹马玩伴之间的包容与心有灵犀——他不想被人知道,那她便不告诉别人。
  
  也许是自己从前心太宽,从来也没有认真的了解过,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想来,历史上生在皇家的人,有哪个敢说自己纯净如白莲花?
  
  可是,即便是阿荇心宽,青梅竹马的玩伴这样j□j裸的利用并有可能间接伤害到自己,素来没心没肺的阿荇还是会觉得有些小难过。
  
  不过这种难过没来得及持续太久,因为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并未吐血的原因——
  
  她身体里的毒素,其实是靠腹泻来排出体外的。
  
  可麻烦的是,阿荇微一动弹便疼痛难忍。这几日,她每日进食与出恭时都能流出一缸眼泪。她又偏偏是个有强烈洁癖的强迫症患者,不肯像裹着尿不湿的婴儿一般,躺平在床上吃喝拉撒,似乎脏是比疼更令她无法容忍的事情。如今她已经能出声,更是哭的惊天地泣鬼神,连她自己都觉得,每次进食和出恭时都像是置身于杀猪现场。
  
  阿荇一边坐在恭桶上排毒,一边肆无忌惮的哀嚎,一边悲催的思索着,自己似乎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个因为腹泻而疼死的穿越者。
  
  No do no die.
  
  阿荇默。
  
  这可真是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
  
  她可真是开天辟地英明神武第一人。
                                                            
                                                            
《皇太孙妃,去哪儿呀?》宸狐 ˇ第八章 中毒(五)ˇ 最新更新:2014-01-12 07:26:26
  说起来,阿荇一直觉得宇文珩实在是一个略奇葩的人。
  
  这个人有时候很可靠,有时候又很不靠谱,不靠谱的事抖出来,能装一箩筐那么多。比方说,身为阿荇的未婚夫,他从来不知与阿荇避嫌,最近更是经常往谢府跑。
  
  这一日,宇文珩又晃荡到了谢府。
  
  虽然并不能确定是否是宇文珩对自己下毒,但他在蒹葭一事上确实利用了阿荇,所以阿荇自然对他便没了什么好脸色。可是,宇文珩是君,阿荇便是平素行事再不靠谱,也不太敢直接对他抱怨些什么。故而宇文珩甫一进门,阿荇便闭上眼睛装睡。
  
  “佯装假睡?”半晌,宇文珩调侃的声音欢快的在耳边响起。
  
  宇文珩的音色清爽清朗,算得上很好听,可此时阿荇只觉着他的声音好生厌烦。
  
  “天下间没有一个睡着之人睫毛会不停颤抖、眼珠会不停转动。”宇文珩又闲闲的道,“猪脑子,装睡都不会。笨成这样竟能活着长这么大,我看,你真应该去庙里拜拜菩萨。”
  
  阿荇气急,一睁开眼便看到宇文珩放大的俊脸,不由得吓了一跳。
  
  宇文珩的相貌尽管非常冰山,表情非常面瘫,但却很是养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不同于沐浴小哥儿冰冷忧伤的丹凤眼,也不同于蒹葭明眸善睐的杏眼,宇文珩的眼睛很黑、很有神,猛一望上去会觉得他严厉,不好相与。只是看的久了,就会发现,那双看上去很严肃的眼睛其实是有温度的,并不如何冰冷。他素来吝惜用那张俊俏的面孔做表情,但喜怒哀乐却都逃不过眼神的泄露。
  
  阿荇想想,固然沐浴小哥儿是绝色,但仔细对比一下就会发现,单就相貌而言,其实宇文珩真的不差他多少。宇文珩长的霸气,刀刻般的五官与高大威猛的身姿,让他更像一个顶天立地的北方男子汉。
  
  沐浴小哥儿爱笑,眼神却冰冷而忧伤;宇文珩面瘫,眼神却透露着温度。若说沐浴小哥儿像羸弱的书生,那宇文珩便像战场厮杀的将军。
  
  阿荇想,或许等哪天他们站在了一起,她才能评价出二者谁更胜一筹吧。
  
  而这会儿,阿荇就从宇文珩的眼睛中读出了担忧的信息,不知为何,她的怒火忽然就消了大半。
  
  “喂,不要离我那么近。”阿荇没好气的抱怨,“不要见到你。”
  
  宇文珩一愣,微一思索,问她:“生气了?”见她不答,只气鼓鼓的撅着嘴,只当她还是小孩子心性,便道,“你在气我昨日故意说集会让你眼馋?”他邀功,语气带着浓浓的得意,“我给你买了很多集会上的小玩意儿,一会儿叫人给你送来。” 
  
  阿荇撅了嘴,忽然出口道:“我好疼,你快给我解药吧。”
  
  宇文珩以为她在害怕自己的毒不能解,便耐心与她解释,“蒹葭会将你的余毒清理干净。不要害怕,会没事的。”
  
  阿荇不动声色的仔细端看宇文珩的眼神,那眼神并无躲闪。他坦坦荡荡的望着自己,让阿荇看不出什么端倪。
  
  阿荇看了他半晌,道:“那还要几天啊?”
  
  “尽快。”宇文珩诚恳的望着阿荇,“我保证。”
  
  在她面前,宇文珩至始至终都跟小时候一样。尽管大臣们都欣慰的觉得皇太孙殿下越来越优秀,越来越靠谱,但与阿荇一起时,宇文珩一直都跟从前一个样,而从前的宇文珩,从来不对阿荇耍心思。
  
  眼前那张俊俏的少年面庞逐渐与小时候稚嫩的宇文珩重合在一起。年幼时的他会将烛台下垫着的红色帕子扯出来,覆在她头上,拉起她的手与她道:“阿荇是我的新娘子,我要照顾阿荇一辈子,不叫她受委屈。”而如今一眨眼,他们两个人都这么大了。
  
  是不是一旦人长大了,小时候的事情就会被忘掉了?
  
  阿荇别开眼,“她若是把我的毒治好了,那、那我就不反对你娶她了。”也不待宇文珩有所回应,忽然嘴一瘪,就难过的哭出声来,“三哥哥,我好疼,疼死了。”
  
  宇文珩一愣。
  
  阿荇素来爱笑爱闹又没心没肺,鲜少在他面前哭泣,小时候跑路摔破了腿,都不见她掉过一滴泪。此时阿荇哭声与示弱让他一瞬间有些不知所错。
  
  他愣了愣,有些紧张的伸出手,想去摸阿荇的头,但是又忽然想起阿荇被触摸大概会痛,便又忙缩回手来。
  
  “别哭,过几日就不痛了。”他试图哄阿荇,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担忧,声音也不自觉的柔软下来,“等你大好了,我带你去郊区骑马。”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变得轻快,“你不是喜欢小鞠?小鞠送你。”
  
  小鞠是一匹通体雪白的母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虽然不是什么名种马,但它脚力很好,又长的漂亮,在马群中也算出挑。当年阿荇第一眼见它时便看上它了,眼馋了许多年,向宇文珩讨了许多次,但从未成功过。
  
  “真的?”阿荇一边抽抽噎噎的哭着,一边快准狠的抓住了重点。
  
  如果能得到小鞠,自己也不算是白被他利用一回。
  
  她怕宇文珩反悔,便忙趁热打铁追问他,“从现在开始,小鞠就是我的了,你可不许反悔啊。一会儿我就叫朱雀去把小鞠带回来,就在我院子里给它搭一个马棚,以后我要天天看着它。”
  
  “不反悔。”宇文珩应她,“在院子里建马棚?你也不嫌脏。”
  
  “要你管啊!”阿荇白了他一眼,睫毛上还沾有几滴泪珠,“我乐意!”
  
  见阿荇一边哭还不忘一边惦记自己的马,而一旦得到之后,便瞬间变成从前那个生龙活虎的阿荇。宇文珩忽然觉得,这样子的阿荇似乎还挺可爱。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前世在现代时,阿荇天天苦于“喝白水都上膘”的彪悍体质,想尽各种办法,只为能够减掉半斤肉,却每每都不能如愿,体重不减反升,让她苦恼异常。
  
  许是当年许愿变瘦的心太诚,佛祖终于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呼唤,这些天来,阿荇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阿荇曾让朱雀端了镜子来照,镜中的姑娘婴儿肥消失了,那张端正的小脸如今只剩下巴掌大小,越发衬出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水灵灵的惹人怜爱。
  
  但许是太久没有运动,原本红扑扑的小脸苍白灰败,看上去无精打采。
  
  这一日,阿荇娘正小心翼翼的喂阿荇吃百合粳米粥。
  
  阿荇一边小心的吞咽着,尽量把动作幅度压到最小,一边囫囵不清的跟阿荇娘抱怨,“那个什么神医啊,根本就是个骗子嘛。阿娘,都十天了,我还是会觉得疼。”
  
  “不是已经好多了么?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阿荇娘仔细的吹凉一勺粥,喂给阿荇吃,“还有啊,说你多少次了,食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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