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荷畔香

叶天禾摸摸她的小手，直看得她莫名其妙。
    “怎么了，天禾，你不对劲哦！”苏子湘狐疑地问他。
    “我……”他抬手不露痕迹地碰了碰胸前的隐形口袋，欲言又止。
    那儿有着方方的突起物。
    哎……叶天禾环顾了下周围熙攘的人群，有些挫败的想，这种不浪漫的环境，怎么告诉她嘛……
    “小梳子！！！！！！”一声惊呼打断了二人的思路。
    苏子湘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般，还未来得及做得出反应，便落入了一个怀抱，而小腹上似乎被什么东西顶着一般怪不舒服的。
    那人终于松开了她，苏子湘轻吁了口气，看清来人，也是惊喜地叫了起来：“裴雅！！”
    竟是裴雅诶！那方才顶着她的就是……苏子湘的视线向下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一个圆鼓鼓的肚子。
    “哈哈！裴雅，上回说过了，不过我还是要重申一遍哦，等小宝宝出生了我要当干妈！”
    裴雅嗔笑着看了她身旁面色不大好的叶天禾一眼，说：“小梳子哦，当干妈多没意思啊，要当就当亲妈啊！”
    啊……苏子湘猛地睁大眼睛，呆滞了一会儿，干巴巴地笑了起来，眼神却闪烁着不敢看天禾。
    叶天禾在一旁垂头低低笑着，一手将苏子湘搂过来，心想，裴雅那个主意还真是不错。
    “喂喂……雅，你不要到处乱窜好不好！”有没有一点怀孕了的意识啊……
    突然出现在裴雅身后的应帆幽怨地说着。
    “啊！”裴雅吓了一跳，手抚上肚子，怒气冲冲地说，“宝宝被你吓坏了我才要找你算账呢！”
    应帆紧张地眨眨眼，用手覆盖上她的手，笑嘻嘻地讨好：“好好好，我有错我是罪人！不要气哦！”哄小孩儿似的……
    “扑哧”两声响起，应帆似才发现他二人，手颤抖着指着他们，半响，吼道：“你们看我笑话！”
    苏子湘和叶天禾相视一笑，复又同时仰头望天咧开嘴大笑了起来。
    裴雅伸手不留情面地敲了敲应帆的头，不耐的说：“气什么啊！”
    “没啊没啊，雅，小雅雅……”见裴雅瞪他，应帆马上变脸般迅速掩去不高兴的神色，急忙辩解。
    受不了了！哈哈哈哈……叶天禾捂住独自狂笑出声，这应帆真可当选世界怕妻第一人了！
    应帆抽抽鼻子，不屑地瞥他一眼，心想，你以后到我这份上，肯定比我还听话！
    “好啦，帆，我要和小梳子独处，你们可以闪一边了。”说完，拉起苏子湘的手就自顾自朝前边走去。
    苏子湘任由着自己被裴雅拉着，只是回了个头朝叶天禾做了个鬼脸。
    “应帆……你的老婆真的很不像话，拐走我的老婆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叶天禾脸黑黑的说。
    应帆小声的“切”——
    “小梳子她现在还不是你老婆好不好！现在她还是公共的！”
    公共的？！这话怎么听怎么变扭！叶天禾当下决定，晚上一定要把东西给苏子湘！
    “好了，”应帆突然笑着搭上叶天禾的肩，说，“咱们哥们也好久没单独聚聚了，走吧，挑个地方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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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梳子……这些年，过的好吗？”两人缓慢走在公园里的青草地上。
    苏子湘愣了一下，说道：“这些个月和天禾在一起……很幸福！至于前些年，也都已经过去了……”
    裴雅有些疲惫地坐到了草地上，苏子湘紧张地问她：“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也许走太久了有点累吧。”她对苏子湘笑了笑，爱怜地摸了摸肚皮。
    看着她散发着母性光辉的动作与神情，苏子湘怔了怔，也坐一下来，心想，可不能把裴雅累坏了。
    两人间一时有些沉默，苏子湘有些黯然的想，是啊，这么多年没见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寻找话题呢。
    裴雅瞄了她一眼，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吐出了声：“小梳子，当初你上哪儿去了？”
    垂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一切的神思。
    苏子湘缓缓当年所有的前因后果告之裴雅，显得极为平静。
    裴雅诧异地瞪大眼睛望着一直没有抬头的苏子湘，眸中是满满当当的怜惜，谁能想到呢，事情竟是那样的，那样的——惨烈。
    只不过……
    她复又开口：“小梳子，你可知当年叶天禾找你找的多么辛苦么？”其实用“辛苦”二字都只显得太过平淡了。
    闻言，苏子湘身躯一震，天禾他——从未对自己说过，抬头，她有些讷讷地回答：“我，不清楚。”
    是呢，他又怎会告诉你呢？
    裴雅轻叹了口气，每回想起那时候叶天禾的状况，她都觉得于心不忍，纵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但，那也会永远有如一道伤疤一般难以抹去吧？
    ……
    ——“小梳子她，不见了……两个月了……”
    叶天禾怔住片刻，马上奔了出去，打车来到她家。
    “砰砰砰……苏子湘！！苏子湘！！！”不管他怎么敲打着，里边都没有回应。
    “别敲了！”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头，见一个老人家对他摆摆手，说，“这家人很久都没回来了。”
    说完，老人自顾自走上楼，只余叶天禾在后面瞬间僵直了身子。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一回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呢？是怪他没有告诉她自己要去澳大利亚吗？
    “应帆……你没有告诉她我的去向吗？”回到寝室的叶天禾轻声问道。
    应帆担忧地看着他，本想安慰，可突然念及苏子湘那些天的模样，突然张口说道：“除了那个地名之外，谁也不知道你的任何事！你根本就无法想象她那些天失魂落魄的样子！”
    叶天禾的面色突然转的极为灰白，他无语的看着应帆，眼神中划过淡淡的哀伤与那样浓烈的思念。
    对自己刚才莫名而出的颇带有指责质问语气的话语，应帆有些懊恼的捶打了自己一下，上前想要挽回，却料叶天禾却似想到什么一般，疯狂地冲了出去。
    ——没有她……没有她！所有他可以想到的地方都没有她！
    叶天禾抱着头蹲在路旁，只觉一切天旋地转，再也找不回从前。
    “天禾，不要难过了，给你介绍个新的怎么样？”
    “你说什么？”叶天禾冰冷地看着说话的人，语气异常冷冽，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蓄势待发的模样。
    那人依旧不以为意的撇撇嘴，说：“有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咯……啊！”
    狠命的一击，那人捂着胸口倒地。
    “天禾！”应帆及时拦住他又欲上前的身子，急切的阻拦，“不要打！”
    那人从地上缓缓坐起，不可置信的眸紧紧盯着双眼泛红的叶天禾，他竟然会动手？！
    那天之后，就极少有人再在叶天禾面前谈起这个话题了，大家都纳闷一向对什么都持着无所谓态度的叶天禾竟然也会有那样失控的举动。
    “天禾，不要喝了！”上回和小梳子冷战，他喝酒消愁，如今她不见了，他更加汹涌的嗜酒，只是如此，她便可以回来吗？上次是她主动寻他和解，可现在呢，是她不见了啊！
    “你……不要，管我……”叶天禾通红着眼打开应帆的手，极不耐烦地呢喃。
    应帆还想说什么，一旁的裴雅抓住他的肩，朝他摇摇头。
    小梳子……你不回来了么？叶天禾心想着，又猛地往喉中倒灌一口烈酒，一会儿，却蹲下身子剧烈的呕吐了起来，神情甚是痛苦。
    “酒精中毒？”叶母喃喃着重复，走到正躺在床上的叶天禾面前。
    见是她，叶天禾漠然地移开了目光。
    呼吸微顿，叶母颤抖着问：“天儿，那个女孩儿……”刚才应帆一脸愧疚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她，脸上写满了歉意，似乎是在说是他没有照顾好天禾。
    叶天禾身躯一颤，依旧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不干你的事。”
    叶母复又缓步走到床的另一边，略显急迫的与他对视：“天儿……”骤然停住。
    他那样看着她，仿佛是她夺走了他爱的人，带着深深的责怪却又什么也不能开口般，只是冰冷而绝望的看着她。
    她是他的母亲，他的父亲自他小时候开始就不在他们身边，她没有了爱人，如今却又间接让他失去了所爱之人吗？尽管心里清楚这只是牵涉罢了，但还是止不住的想去用眼神斥责。
    叶母的脚步徒然踉跄了一下，哀伤地看着他闭上了眼睛，站立了一会儿，默默地走出房间。
    ……
    只听到这儿，苏子湘猛地从地上坐起，脸上少却了红润的血色，眼直直的看着前方。
    “他，竟然还哭过，小梳子，你可曾想象，他那样的人竟也会哭的……”裴雅没有感觉到她的异常，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小梳子！”大老远的看见她俩，叶天禾很兴奋地叫出声来。
    裴雅看着一脸通红，双眼迷离的应帆，费力的起身，上前重重掐了他的胳膊一下，吼道：“你喝酒了？！”
    应帆笑嘻嘻地把她肥肥的身子揽在怀中，口齿不清的说：“娘子别气，为夫就喝了一小杯而已……”这还是一小杯？裴雅哭笑不得的听着他一口一个娘子的叫法，要是没喝醉啊，他怎么可能还无事般把她搂着？早逃到一边了……
    突然，肚子一阵抽痛！不对劲，肚子不对劲诶，不会，不会要生了吧……
    裴雅冒着冷汗，有气无力地拍拍应帆，说道：“快把我送医院啦！”
    医院？应帆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方才见到叶天禾一时有些发愣的苏子湘听见这话，猛地反应过来——
    “啊，裴雅，不是宝宝要生了吧？”
    应帆一个激灵，神智终于清明过来，抱起身子有些瘫软的裴雅，就跑了开去，面上是掩不住的狂喜和紧张：“我的孩子要生了！！要生了！！！”
    裴雅苍白着脸笑着看他，突然又是一阵猛烈的疼痛，她再也忍不住狂叫出声，怎么不是男人生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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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回到家中已是深夜，那方医院里，裴雅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奋战终于生下了个3400克的胖小子，应帆兴奋地都快晕过去了，而他俩也在一旁感受着应帆裴雅三人家庭的幸福，默默的微笑。
    “小梳子，你先去洗澡吧。”叶天禾体贴的把她的睡衣递给她，柔声说道。
    苏子湘沉看了他一眼，沉默一会儿，脱口而出：“要不咱们一起……”狠狠咬了咬唇，她想说什么啊……鸳鸯浴？！
    她讪讪地笑了下，接过他手中的睡衣。
    叶天禾看着她不敢抬头的样子，面上掠过奇怪不解的神色，她刚刚说什么了？
    静静地躺在水中，苏子湘仰头，耳畔一直一直回荡着早晨裴雅对她说的话，猛张大嘴吸了一口，尔后闭气沉到水中。
    浴室外面——“小梳子？我可以进去吗？你的浴巾忘拿了。”叶天禾轻敲着门，征询着问。
    没有回应。
    他敲门的力度加大了一些，却依旧没有回声，只是安安静静的一片。
    叶天禾徒然紧张了起来，侧耳一听，里边也没有任何水流与冲洗的声音，他猛地大力顶开门，印如眼帘的是一头乌黑的长发悬浮于水面上。
    他双眼骤然间睁得大大的，抬步恐惧地跑过去——
    这时，苏子湘再也憋不住气了，抬起头了，扬起的湿发溅起水花，打湿了叶天禾的衣襟。
    咦，他怎么进来了？！
    叶天禾身躯一震，伸手就把湿漉漉的她搂在怀里，十分气恼的却又带着来不及消逝的恐慌说着：“不要吓我好不好！？怎么洗个澡也不安安分分的？”
    苏子湘顾不及羞赧，在他怀中张大了嘴，她到底做了什么不安分的事儿了？
    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好了，可是——“天禾？你……你，出去行不行啊……”
    叶天禾松开她，视线淡淡扫过她裸露在外的身子，马上移开，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苏子湘连忙沉入水底，只留一个脑袋在外头，尴尬笑笑。
    叶天禾沉默地把浴巾给她放在了浴缸旁的小桌上，起身就要离去，忽然听见身后苏子湘声音颤颤地唤了一声：“天禾……”却是欲言又止。
    他没有回头，只是停在那儿等她把话说完。
    苏子湘鼓足勇气，说道：“天禾，我在这儿。”
    嗯？叶天禾不甚了解其意。
    她咬咬牙一口气说完：“就是——我已经在这里，而且永远也不会走了，你赶我我也不走。今天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这话说的够明白了吧？苏子湘欲哭无泪的想，自己还真是有些没皮没脸哦，他要是还是不明白，那她……只能暗地羞死了。
    只看见他的身躯猛地一僵，停顿了会儿，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去轻轻把门给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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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澡出来，就见叶天禾有些发愣地呆坐在那儿，她慢慢走过去，做到他的旁边，刚想说什么，却见天禾突然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浴室走去。
    苏子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逃跑似的背影，心里小小奇怪，怎么了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事情，他竟然不要……
    浴室里，叶天禾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小小的红色方盒，叹了口气，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给出去……
    再走出浴室的时候，天已初白，那小小的人影已经缩在床上沉沉睡去，叶天禾轻声走过去，躺在她的旁边将她细细围着，柔柔抱住。
    怀中的小人儿有些不舒服的扭动了一下，突然也伸手抱住了他，吓得叶天禾以为她醒了，低头看去，却见她紧闭着眼喳巴了下小嘴，睡的很香的样子。
    心上趟过温暖的感觉——
    “天，天禾哦，我……的头发留了那么多年，也算长了吧……”
    叶天禾好笑地听着她的梦话——
    “那，那你怎么不欺负我了？”
    听到这句，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脑海中闪过万般念头，突然一个翻身把熟睡中的她压到身下。
    咦，怎么这么重呢……
    苏子湘揉着眼睛困困地睁开眼睛，看见叶天禾徒然变大的面孔，吓得倒吸了口冷气，结巴着说：“你，你怎么在我身上？！”
    难道昨晚无意识间被？！
    叶天禾打量了会儿她泫然欲泣的小脸，一手伸到枕头下面，一手扣住她的腰，低头轻轻吻住她。
    ……看着眼前的红盒子，苏子湘闪过奇怪的念头，接过，打开，啊！！
    叶天禾笑笑着又环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问着：“小梳子……苏子湘，嫁给我好不好？”
    做我的妻子，让我疼你，爱你，照顾你，守护你，好不好？
    苏子湘看着那枚嵌着璀璨钻石的戒指，心里有着汹涌的激动，终于被她等到了！
    “好！”她重重的说出他期待着的回答。
    叶天禾狂喜地抱着她，不住地说：“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妻子！答应了就再也不许反悔了！”
    苏子湘笑嘻嘻地挣开他的怀抱，躺倒在了柔软的床上，对他眨了眨眼，说：“我特许你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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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场，又是飞机场，第一次分别，你还眷顾着我，这一次的分别，你是否已经选择对了真正适合你的？
    苏子湘笑着看楚易和史水翎。
    “你们一路走好哦！”
    楚易沉默地看了眼她左手上的戒指，然后把视线转向了她身旁的叶天禾。
    而他亦是看着楚易，心中叹了口气，其实很早就发现了楚易对小梳子的不一般了，只不过……
    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叶天禾只是很坦然的接受楚易的目光。
    楚易突然笑了起来，拉起史水翎的手转而对苏子湘说道：“小湘儿，回法国我便和水翎结婚，只可惜你出席不了我和她的婚礼。”言毕，他神色有些莫名复杂地看了看一旁的史水翎。
    “真的？！”苏子湘惊喜地看着男才女貌的他俩，真好，楚易终于想通了！
    我们都会幸福的……
    望着蓝天之上那飞机划过的淡淡痕迹，苏子湘静静想着。
    而一旁，叶天禾却只是看着她……
    一切……终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