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城

第57章


  
  林檬许久没有揽着乐乐睡觉了,今晚揽着乐乐,哼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曲子,轻拍着她的背,看到乐乐很快入睡的模样,这感觉,恍如隔世。
  
  不管怎么说,乐乐是跟她投缘的,虽然不再有血缘关系,可深厚的如同母女的情感是怎么都割舍不掉的,在乐乐心中,林檬永远是排第一的,还没入睡前,林檬问乐乐:许久不去看她,讨厌她这个姑姑吗?
  
  乐乐是怎么回答的呢?林檬看着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认真极了,她脸上的表情是委屈而难过的,连答话的声音都是委屈的,然而,她说的是:最爱姑姑了,姑姑不要她了也最爱姑姑,一点都不讨厌。
  
  无论是谁,从一个幼稚小孩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都无法不动容,林檬当时鼻腔一酸,差点就想流泪了,孩子的幸福,无非是至爱的人都在一起,她跟顾成简离婚,最大的受害者非乐乐莫属了,可是,即便如此,林檬也不敢轻意地就原谅顾成简。
  
  想起顾成简,林檬就又想起,白天顾成简说的那句话“我向你保证,以后无论你对我发多大的脾气,我都绝不还口”,她承认,初初听到时,内心是真的有所触动的,顾成简一向高高在上惯了,能这样对她,也算不易,然后,触动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汹涌的难过,她当时掩饰的偏过头,从阳台望去,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热热闹闹,仿佛个个都精神亢奋,真好!她想,简单而充实的活着,虽忙碌,虽辛苦,却能够得到清晰的未来,哪像自己?爱不敢爱,恨不能恨,断又断不了,舍也舍不得,茫然得如同迷了路却还一脚踏进了逼仄的胡同里,进退维艰。
  
  林檬一向是,想不通的事就暂时放下不去想,免得越想越不通,还不如睡觉,然而,她还是失眠了。
  
  床头闹钟嘀嘀嗒嗒的走钟声音在漆黑的夜晚格外清晰,她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闭上眼,努力想让自己快速入眠,可头脑清醒的很,清醒到让她几欲抓狂。
  
  顾成简就在隔壁房间,乐乐就在她身旁,只不过是换了栋房子,换了个位置,换了个房间,切都像是回到了最初,熟稔的感觉袭上心头,仿佛跟顾成简离婚也只是个错觉,缠绕了一大圈,其实也只是个梦,她还在他的世界里,还被束缚于他的城墙里。
  
  顾成简就像个毒瘤,顽固的生长在她的脑海里,连化疗都化不掉,林檬负气的想,前世一定是造了孽,这一世,偏偏要遇见他,然后便是永无宁日。
  
  她想得入神,没有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然而,金属轻重不一的落地声在这夜里格外的清晰,林檬还是被这声音给拉回了神思,她听到“踏踏”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摸索着由远及近,黑暗里什么也看不到,她吓了一跳,汗毛瞬间竖起,心里想到可能会是顾成简,但还是吓得小声脱口问道:“谁?”
  
  她将被子拉至头顶,整个人缩进去,一只手伸出被子正要摸索着位置将灯打开,忽听黑暗里传来顾成简低低地声音:“是我!”
  
  林檬蓦地松了口气,将手缩回,同时,掀开被子,重重的喘息,吸够了新鲜空气,这次想起要指责他,她正要发火,突然,想起身边还有熟睡的乐乐,不敢吵吓到她,只得压低声音责问道:“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出来想吓死谁呀?”
  
  顾成简没有答话,黑暗中,林檬只听到他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这才想起要把灯打开,于是,正准备坐起,她还没来得及起身,突然就有一只手摸到她的脸,她猛然坐起,那只手移到肩膀,另一只手也寻了上来,于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抱住她,沉重的身躯压下来,抱紧她,将她重新压倒在床。
  
  林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正人君子的顾成简会突然这样,他今天并无饮酒,林檬气恼地伸手想推开他,他却将头窝在她颈脖处,哑着嗓子压低声音说:“别动!我只想抱抱你!”
  
  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脖子上,痒得她心头发软,然而,还是压低声音斥责道:“你发什么神经?快放开我!”
  
  顾成简不放,将她抱得更紧了,他的下巴往她颈脖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戳着,林檬有些受不了他这种暧昧的举动,开始挣扎,他却低低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把孩子打掉了,然后你拉着乐乐,跟着那个小医生走了,我面前是一片大海,过不去,眼睁睁地看着,你和乐乐都离我而去,然后,我就吓醒了,林檬,我现在抱着你,却还是心有余悸,觉得内心空空的,什么都不真实!”
  
  他的话让她难过,她放弃了挣扎,这个时候的顾成简内心应该是很脆弱的吧!那么,还是不要乱动的好,依她的前车之鉴,如果这个时候她越是挣扎,就会越激发起他的控制欲,后果一定是再次让他占便宜,最好的办法是,依着他让他抱着,过不了多久,等他心情慢慢平复了,自然就会放开她了,然而,显然,她还是错估了顾成简的内心!
  
  见她不再挣扎,他的下巴得寸进尺的一点一点地蹭向她的脸颊,慢慢地寻着她的嘴巴,在她以为不动就能安然无恙的紧张傻愣间,蓦地压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5 章
  林檬被顾成简的举动惊得整个人一抖擞,伸腿就朝顾成简的腿上踹去,顾成简吃痛,闷哼了一声,停止动作,林檬喘了口气,还来不及斥责他,就听到他几不可闻的抽气声在她耳边异常清楚,黑暗里,看不到他的神情,林檬蓦地想起他的腿还没有完全好,自己这么一踹,虽未用十分力,但也用了七分,她后悔也来不及了,惶急地道歉:“对不起啊!我忘了你腿还没好,是不很痛啊?要不要紧?”
  
  她说着就要起身开灯,顾成简还趴在她身上,她伸手要推开他,甫一伸手,却被他握住,就听他低低地说:“我没事,不要紧!”
  
  “真的没事?”林檬不放心的追问道。
  
  “你别再踹就没事了”顾成简回答道。
  
  他这样说,本意是要安慰她,让她相信他真的没事,林檬虽放下心来,但听到此话,原本要斥责他不该占她便宜,话到嘴边终是咽了下去,她忽然就觉得委屈,幽幽的说道:“你从来都不会尊重我”
  
  顾成简闻言惊愕地抬起头,他看不到林檬的神情,但能从语气中感觉出来她在难过,顿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问道:“我怎么不尊重你了?”
  
  林檬伸手推他,边推边说:“你看!你把我当什么了?想亲就亲,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夫妻?早都离婚了!既然不是夫妻,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顾成简一时语塞,他顿了顿,语气艰涩地说:“对不起!”
  
  林檬听到他道歉,轻推了推他的身体说:“那你起来!”
  
  顾成简不动,林檬又轻推了他一下,提示他起来,他却忽然开口说:“对不起!不过,谁说我们不是夫妻?孩子都有了,如果不是夫妻,外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你?所以,明天,明天我们先去挑戒指,然后再去民政局复婚,先拿证,等你孩子生了,我腿好了,再补办酒席!”
  
  林檬对于顾成简这种跳跃式的思维接受无能,暗自冷嗤了一声说:“我什么时候答应会生下这个孩子了?复婚?你想的真简单!”
  
  顾成简闻言,不可置信地问:“你还是不想生这个孩子?”
  
  林檬心里现在根本没有主意,正处于生与不生天人交战的纠结痛苦中,听得顾成简这样问,负气地脱口而出:“不生!”
  
  顾成简只觉得心被什么猛地一击,尖锐的痛楚绵密的蔓延开来,透过四肢百骸无一不痛,他不由自主地冷笑了一声,故意压低的笑声,在暗夜里听起来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悲凉。
  
  林檬憟然一抖,蓦地打了个冷颤,这时,听到顾成简的声音分外悲凉地传来“如果这个孩子没了,你跟我就真的断了!”他说到此,忽然急切地乞求道:“林檬,你告诉我,要怎样,你才会生下这个孩子?要怎样才会原谅我?”
  
  林檬鼻腔蓦地一酸,再也伪装不下去了,痛苦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如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他忽然伏在她肩头,有凉凉的湿意蓦地滴在她肩上,她的心猛然一震,不可置信的轻问:“你哭了?”
  
  顾成简头也没抬地摇了摇头,好半晌才低低的否认:“没有!”
  
  林檬的心如坠云端,理不清,道不明,一片迷蒙,她确认顾成简流泪了,虽然可能只有那么一滴,但还是让她震惊到不敢置信,她从未见过顾成简流泪的样子,他看起来那样无所不能的样子,从来都是得意而志在必得,纵然偶有软弱落魄,姿态还是有的,何曾会在人前流泪?更何况是为她流泪?
  
  她再也装不下冷漠,坚硬的心墙轰然倒塌,他流泪,她的心跟着也难受起来,眼眶一酸,就要流出泪来,她忙眨了眨眼,拼命抑住,不让它流出来,哑着嗓音,艰涩地开口道:“顾成简,给我点时间,你不要总逼我!”
  
  顾成简闻言惊喜地抬头,他心里有很多话要向林檬确认,但他理智地什么都不问,林檬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肯这样松口,已然是让了很大一步,事情有很大的转寰余地,她说不要逼她,但他怎能不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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