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好女难逑

第139章


金姨娘是不甘寂寞的,守不住身心,便多了太多的破绽。
白鸾在亭中点拨她,想的是少一人作恶,陆郴将计就计诱导大老爷,则是为了让二房彻底死心,免得被三房越带越深。
堂中寂寂无声,所有人都各自低头喝着茶,楼氏神情疲惫,正让采露在一旁揉着额角,陆大老爷一言不发,眼神却是冰冷得很。
良久,终是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声响。
“大伯,我……我没有……”
陆郦被人捆得严严实实,他身上的衣服也没多利落,却是在挣扎间被小厮给扯掉的。他性子急,那么多人围坐着,却都不发一言,他实在沉默不下去,只能哀叫。
声音一出,二老爷就闭了眼,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若是由大哥先开口,这事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臭小子偏就急躁了,没能再忍一会儿,而且一开口就是辩解。众目睽睽之下的事,辩解又有何用。
“你没有什么?”
大老爷沉默不语,楼氏发了声。
当初将金颜带进陆府,为的不过是讨大老爷的一份欢心。的确,欢心是讨到了,更是为自己树立了一个敌手。这个年轻漂亮的妾,有着和沈氏相似的容貌,却截然不同的性格。沈氏温顺,金颜乖张。这些年,她早就想寻个理由将这人打发了,实在是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却是金颜自己送上门的,她若不趁这个时候动手,难不成要等自己作古之后。
“那日在后花园亭中,你可是与金姨娘在一起?”楼氏一字一句地问,神情郑重,“那四面透风的亭子那日可是围了垂帘?”非但如此,府中有丧,那帘子的颜色却是不合时宜的嫩色。
陆郦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话。白鸾垂眸喝茶,眼角瞥见金颜惊慌失措的脸。
“……金姨娘为何会在那儿?”陆大老爷忽问道。
金颜呆了一呆,赶忙道:“妾……妾只是觉得那儿风景好,便去亭子里乘凉……”
“乘凉?”陆郴好生疑惑地看着他俩,“三弟乃是长房嫡出,姨娘虽只是个姨娘,便是无须守在灵堂,却也该好生待在房中,又为何要穿得如此单薄去亭中乘凉,若只是乘凉,又为何悬起垂帘?”他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又低声加了句,“表弟又是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穿着单薄,四面垂帘,池边亭台,孤男寡女。
只几句话,便瞬间将所有人心知肚明却遮遮掩掩不愿摆上台面的事实,串联了起来。
“二弟,这就是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
若说先前的沉默是遮掩,那陆郴的几句话,便是将一切*裸血淋淋地展露了出来。陆大老爷猛地摔了杯子,当下就沉了脸色。
二老爷惊慌,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儿子,再看着如衣食父母一般的长兄,顿时慌了神:“这……这……大哥……郦儿到底是……”
“私通,可是个不小的罪名。大伯不妨将他们交给官府处置……”
一直沉默的三房,忽然也表明了态度。陆郴转首,目光淡淡地看向说话的陆郄。二人目光相对,各有深意。
“胡闹!”楼氏拍案,“自你暂代家业以来,陆府丢的脸还不够多的吗,再将他俩交给官府,明日宁城大街小巷便俱是看陆府笑话的人!”
陆郄被楼氏的抢白弄得脸色一阵青,大老爷也神色有异地多看了他几眼。
“私通这事,可大可小,却决不可姑息养奸,不然日后只会铸成大错!”陆郄起身,咬牙行礼,他如今若不将二房赶紧舍弃,只会遭其拖累,更可能遭到反咬,“大伯若是觉得不可交予官府,那不如将金姨娘发卖了,至于表弟,命二伯带其回老家,不得踏足宁城便是!”
陆郦本还等着陆郄能帮自己好言说两句。二房举家过来,为的是抱三房的大腿,得一份陆府的基业,却不想,到了此刻,竟遭到嫌弃。二老爷还在惊慌,陆郦陡然间反应过来,当即怒目圆睁。
“我……我不去!”
“由不得你!”
“呸!陆郄你个畜生!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你干的那些好事,我今天非要……”
发疯一般从地上爬起来大吵大嚷往人前冲的男子,涨红着脸,嘶吼着要把所知道的的一切说出口,却不想陆郄也是个狠得下心的,当下就是一脚用力踹在他的膝盖上。男子膝盖巨疼,身子顿时向前倾倒。
他倾倒的方向,那头正坐着精神不振的吴氏。
众人大惊,不等旁边的女使妈妈们反应过来,距离吴氏最近的白鸾已然扑了上去。陆郦的这一撞,径直令白鸾撞上了一旁案几。吴氏并未伤着,却是被这动静吓得醒过神来,素来冷静的脸上头一回展露出惊慌:“二嫂!”
白鸾却是十分镇静,扶着腰站直,靠在几步上前的陆郴怀中,弯了弯唇角,摆手道:“无事。”她不想转身去看陆郄是什么表情,更是顾不了抬头看陆郴的神色,只咬了咬下唇,哭笑不得地添了一句:“怕是要生了。”
众人一下子慌乱起来。陆郴一把将白鸾抱起,又吩咐凝黛赶忙跑去喊产婆和大夫。
陆郴稳了稳心神,扭头去看跪在地上,一脸惊愕的陆郦,却是只一眼,便再也不愿去看他。
如今,做什么,都没看着白鸾安然生产来得重要。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出世
本是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可当酸痛一阵阵袭来的时候,白鸾深觉自己方才大意了。可若没她这一挡,怕是陆郦直接撞下来,吴氏腹中骨肉便极可能就此没了。那是陆邺的遗腹子,也是吴氏如今唯一的指望,绝不能出事。
她越想,肚子越是疼得厉害,缩在陆郴怀中,握紧了拳头。
陆郴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回到君行院,一边抱着妻子疾行,一边软语抚慰:“我在这,你别怕!”
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白鸾听进耳里,只觉得心底温暖,张了张嘴,反倒是安抚起他来:“不怕,臭小子想要早点出来见你呢。”
闻言,陆郴低笑。白鸾怀孕至今,从未刻意要大夫看过究竟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也无所谓这头胎是男是女,只要是她生的孩子,便是生的女儿那又怎样,照常得到他们夫妻俩满满的宠爱。
一回到君行院,沈妈妈便带着产婆和大夫赶了过来。
陆郴想要进屋,却被随后赶来的姚氏拦住,摇头直说“使不得”。他无奈,只得站在门外,来回踱步。
白鸾躺在床上,意识有些模糊起来,眼前所能看见的,就如云中窥景,隔着朦朦胧胧一层纱,点不破,看不清,腹中阵痛一波一波袭来,那云雾便似乎又拨开了一些。
她看到那一年,病榻之上,丁氏手中的汤药,她挣扎着被灌下,四肢渐渐沉重,胸腹剧痛。
她又看到那一年,年轻苍白的少年郎君倚靠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冰冷得像是快要失去所有的温暖,笑容苦涩。
她这两世为人,历经千番苦难,终是得一良婿,如今,这怀中的孩子也即将出世,从此便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家,最完整的的家。
铺天盖地的剧痛袭来时,白鸾终于缓缓回过神,汗湿了身上的衣裳,身下的被褥,就连睫毛上似乎都挂着汗,她微微抬眼,见着守在身边的沈妈妈,那一声声呼喊终于听进了耳里。
“娘子疼了几个时辰了,怕是饿了,快,吃点东西才有力气把孩子生下来!”
见白鸾看向自己,沈妈妈赶忙转身端来热腾腾的吃食,小心翼翼地喂她吃了两口:“娘子忍着些,就快好了。要是疼,娘子你就喊出来。”
“外头……情况怎样?”
沈妈妈愣了愣,这才回神笑道:“娘子如今正在生产,怎的还挂念着外头的事。”
白鸾吃力地弯了弯唇角。
“娘子别去想那些人了,姑爷一直在外头站着,这都好几个时辰了,娘子加把劲把孩子生下来,你们也好一家团聚。”
她本就没问那些人的情况,只是担心方才自己撕心裂肺地那些呼喊让陆郴担心了,这才问了问,一听说那人果真在外头站了好几个时辰,心知若孩子还生不下来,他怕是能陪着站到天荒地老。
大约是清醒过来,又吃了东西有了力气,当有一阵剧痛袭来的时候,白鸾不知是从哪儿生出的力气,咬紧牙关,使劲。那剧痛仿佛是在海上漂浮的游船,被巨浪猛地席卷,却并非是打破船只,反而接住巨浪将船冲上海岸。那一瞬间的得与失,忽然绽裂开的出口,将生命的奇迹带到这个世间。
八月二十七日申时,天光昏黄,婴儿的啼哭声响彻仍旧挂着素白灯笼的陆府。
“是位小郎君!”产婆兴奋地举着刚出生的小婴儿让沈妈妈看了看两腿间的小物什,这才抱走清洗裹上襁褓。
屋外,听到孩子的啼哭声,陆郴一直吊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些,忙上前想要进屋,沈妈妈却从里头出来,瞧见他的动作,赶紧拦下:“姑爷还是等等再进去吧,娘子还没醒,里头全是血气。”
“顾不得这些!”男人倔强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等沈妈妈再说话,已经几步上前推门走了进去。
姚氏哭笑不得,轻声问道:“生的是个郎君还是娘子,父亲那儿还在等消息”
沈妈妈行礼,笑道:“是个白白胖胖的小郎君!”
白鸾只觉得周身的力气都随着什么,从身体里倏忽间离开,身下酸疼得不行,想要睁开眼睛,却好像有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两个眼皮上。等到男人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她似被唤醒,用尽全力,睁开了眼睛。入眼,是正看着自己的陆郴,还有站在床边忧心忡忡的几个产婆。
“觉得哪里难受?”陆郴低头吻了她一下,握住了她的手别在自己的脸上,目光专注地看着白鸾的脸,一动也不动。方才在门外听到的那些呼喊声,实在令他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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