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一般是不轻易发火的,秋雁容看着娘发了这么大的火,心底一时之间又是惊讶又是怨恨,都怪那个贱蹄子!
秋雁容平躺在软榻上,忽然道:“娘,如今那个庶出的二女在左相府的婚事定然告吹了;可是那左相府的贾公子生的一表人才,家世又显赫!如今那个庶出的嫁不了,不代表女儿不行啊!”
冯氏心里本来极为恼怒,听到秋雁容的这一句话后,才转而笑道:“不错,雁容你算是长进了。”
秋雁容被一夸,她就猜娘可能有意把她嫁入左相府,心里一下子乐开了花;毕竟几个姐妹里,如今二女出了那种事,可能只有她才会嫁的最好。
如今都城里与她匹配的也只有那左相府的贾公子了,其他的要么是已经有了嫡妻,要么就是她根本就看不上;还有一类就是她想都不能想的,比如代代为将军流传至今的董氏一族,如今那董氏一族又出了个战神将军,董钊。
自古美女皆爱英雄郎,秋雁容一想到那董钊,不禁就问:“娘,我身为丞相府的嫡长女,这身份与那董……”
大夫人冯氏却是立即厉喝道:“你想都不用想!”
秋雁容被喝的一怔,随即就有些委屈,不说话了。
冯氏一看秋雁容委屈的样子,便起了一些不忍的心思,遂道:“我母国景宁与这里比起来毕竟算是小国,我嫁于你爹后圣上给了几分薄面,才升了你爹的官;如今你爹经过二十几年,你爹才坐上丞相之位不久,坐是坐上了,可权不实;与那左相比较都是攀高了的,当年本来娶那二房时,一干朝臣似乎就是颇有微词,觉得你爹这是结党营私。”
秋雁容根本就没听懂,她问道:“娘,但是你毕竟是公主,不是可以嫁给比爹好上很多的人吗?”
冯氏不答,只是略有深意的道:“因为你爹与左相都是丞相,圣上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允了;但是董氏却是大不一样了,董氏为开国将相之流;根底深不说,实权也大,丰功伟绩更不是左相府能比拟的;不管你嫁不嫁的过去,只要这消息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这不就代表了你爹有意拉拢董氏?先是拉拢左相,而后又是董氏,你爹这丞相之位就不保了!”
秋雁容沉默了起来,她一门心思只想着如果能嫁给那战神将军,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光宗耀祖了……
冯氏看秋雁容还是闷闷不乐,便直接蹙眉道:“这些日子你少作别的歪打算!你的婚事娘自有斟酌!娘最后在提醒你一次,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再去惹那六女!”
秋雁容低着应了声,忽然又问道:“娘,你院子修剪修剪了没?”
冯氏微微一惑,秋雁容见冯氏不理解,便继续道:“前些日子我瞅见娘你院子里有那像银砑粉子的东西,是不是掉的银漆啊?”
冯氏脸色当即涨的微微发紫,她咬牙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是早老爷来了前,还是老爷来了后?”
秋雁容因为平躺着,也看不见冯氏的脸,她道:“关老爷什么事儿?老爷来之前我就看到了!”
如果这事秋雁容先与她说了,那个卑贱的六女就根本寻不到被她关起来的暗香!那时别说秋雁容挨板子了,老爷对她的印象也不会大打折扣!冯氏差点就想打死这个蠢笨如猪的女儿!
可是看着秋雁容脸上还敷着药,冯氏气的话都没再说一句,直接把门狠狠一关,便朝堂屋里走了过去。
冯氏一进堂屋,便见李妈妈早就站在堂屋里了;四下无人,冯氏便冷声问:“赵嬷嬷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妈妈脸色一紧,道:“大夫人奴婢有另外的一件事想要回禀。”
冯氏不疾不徐的坐上了大炕上的白缎坐褥,刚准备浅酌一口纳溪梅岭茶;便顿了动作,示意李妈妈说。
“大夫人,奴婢前几日发现有个贪财的丫鬟偷了大夫人的许多首饰;那丫头精的很,偷了东西就想跑!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强盗,当时咱们府里的人又刚好追到了,所以那丫鬟被活捉了,那时候丫鬟的手上还捧着大夫人的首饰呢!”
冯氏觉得此事是不用向她禀报的;可是李妈妈接着就似拿出了个什么物事儿,道:“大夫人,您看。”她缓缓一瞧,不是那个红木小食盒吗?有何大惊小怪的?李妈妈一贯是不知变通的,可是现下心里还是有些心惊,她道:“大夫人,原来这红木小食盒早就被那丫鬟偷走了!六女那日的红木食盒定是仿冒的!”
冯氏当即面色一变,厉声道:“什么?!”随即,她切齿恨心道:“好手段,好手段,整个丞相府里的人都被她骗了个团团转!”
李妈妈蹙着眉问:“既然此事已经与大夫人无关系,大夫人自是可以拆穿她……”
拆穿?怎么拆穿!那个祸害怕是早就备着这一遭了,她相信她只要前一刻动手,后一刻她买凶杀人的名声就会在整个都中传的沸沸扬扬!
冯氏冷冷一笑,却是不再多言了,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沉鱼把宝儿接回来后,便就着头枕先睡了;早上一起,暗香便细心的道:“小姐,自鷁船之宴那日开始,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小姐不是要去找那金姑娘的吗?”
银蝉在一旁服侍秋沉鱼洗漱,听到‘金姑娘’时微微疑惑,秋沉鱼便对她试探的问道:“可曾听过金缕?”
银蝉没作声,秋沉鱼也不强求;穿好了衣后,便唤暗香拿了上次金姑娘给的腰牌,转身对银蝉道:“宝儿今就交给你照顾了。”
暗香听了便是蹙眉,毕竟这银蝉来的时间不久;她还不是很信任这银蝉,怎么能让银蝉照顾宝儿呢?
银蝉却是心中一跳,小姐这是发现了她不愿意去皇宫里吗?她心中有一种被人相信的感动,便也不推脱,有礼的道:“银蝉谢过小姐了。”
秋沉鱼颔首,唤暗香拿了一些压香珠,装入了一个精致的小木匣里后,便迈着小碎步与暗香一同出了幽琼苑。
出了院子后,暗香才道:“小姐,宝儿还小,银蝉跟了小姐时间没多久,会不会……”
秋沉鱼摇了摇头,道:“人眼底的情绪是做不得假的,凭她这几日的表现,若她有不轨的心思,暗香你岂会察觉不到。”
暗香点了点头,觉得也是,便没有再多言了。
因为身份是庶女,身份也就比奴才高上那么一丁点子;管的自是不像府里的嫡女那般严厉,虽然不能抛头露面的,可是偶尔出几次府;只要赶在日落前回了,也不用事事禀告给大夫人过问的,而府邸里的其他人则更不会过问。而且她所处在的都城是楚国的首都,楚国的强盛为最,最弱的便是景宁国。
秋沉鱼与暗香拿着腰牌经过皇宫大门口的时候,暗香的手里都出了汗意;这位守门人先是蹙着眉,看了秋沉鱼几眼,神色闪过一抹疑惑;随后另一旁的守门人才悄声道:“前儿金姑娘不是才打了招呼的吗?你忘了?”
那拦住秋沉鱼的守门人这才会意,便放行了。
刚进了雄伟壮丽的宫门,秋沉鱼就瞧见了远处正向她迎面走来的金缕;金缕这次梳了个双平髻,她一看到秋沉鱼便欢快道:“我还打算去接你呢!”
秋沉鱼掩唇一笑,便让暗香把手中精美的小木匣子递给了金缕,道:“这是我拿来的一些,若是不够可以找我来取。”
金缕点了点头,便看了几眼小木匣子里珍珠白的压香珠,又瞧了一眼秋沉鱼颈项上的那颗翠绿的压香珠,疑惑道:“为何这压香珠的颜色不同?”
秋沉鱼轻道:“这压香珠吸了香气便会便成翠绿色。”
金缕一惊,觉得此物倒是有灵性,连忙讨要道:“能否借我看上一看?”
秋沉鱼暗忖她身上的香气虽然不浓郁,却也招人;可是只是拿下一时半会儿,也是无事的;她想了想,便微笑着取下了挂于脖颈的压香珠,交给了金缕手里。
暗香的却是有些忧心的,小姐身上的香气若在别处还好一些;可是这里是皇宫啊,是大意不得的。
金缕接过了压香珠后,便笑道:“我带你去前个的御花园瞧瞧,也不远,香凝郡主正在那儿呢!”
秋沉鱼却是觉得就这么莽撞的去见郡主会不会不太好?暗香更是如此想的,皇族的人可是举国上下最尊贵的了;一旦惹怒了皇族的人,弄不好可是会掉了脑袋的;金缕却是不甚在意的道:“沉鱼你别担心,郡主为人随和着呢!”
既然金缕都如此说了,秋沉鱼自然不会做作推脱;走了一会子,却听到前面一阵嘈杂的声音。
秋沉鱼凝眼一瞧,便看到了前方的事端——有一位约莫十四的姑娘,她头梳如意高寰髻,生的模样清灵绝俗,气质带着几分狡黠;外面罩着五彩缂丝夹袄,里边是散花乳白色绣蝶腋水袖纱裙;腰上还系着五彩蝴蝶金边绦,看起来真是贵不可言。只是她此时的脸色微微苍白,双手紧握成拳,显然是受了气。
秋沉鱼与暗香对视一眼,那清灵绝俗的姑娘必定是香凝郡主;只是香凝郡主且不论身份高贵,就论皇上的宠爱来说,必定是在皇宫里横着走都无碍的,她为何生气?
反观一旁,却是站着一个异服男子;那男子生的面容俊朗,神情中略带粗犷的笑意,他身后光是跟着的一干奴仆就有二十来人。
秋沉鱼不仅微微一惊,这人是谁?好大的阵仗!
暗香也是怔了怔,香凝郡主不算执着掌扇的宫女,身边就已经有十来人;这异服男子又是谁?身边的人居然比香凝郡主身边的人多了一倍有余,还敢公然挑衅香凝郡主?
而金缕一直是开心的脸色却变的慌张害怕了起来,她前几日听闻邻国绕国会来使节,还没来及通知郡主。
金缕觉得想必这人怕是那绕国皇后所生的绕国太子了,她听说这绕国圣上因为身染寒疾,所以卧病在榻;而绕国皇后的亲弟又是出了名的贤臣,几乎有满朝文武之首的地位;最后导致这绕国太子监国,群臣辅佐。
如今不知不觉中这绕国太子在绕国的势力已经极大,吏、户、礼、兵、刑、工的六部几乎全是听命于他,重兵决策皆在他的一念之间;本来这绕国太子是来不了的,可是这绕国太子说想见一见贵国风土人情;来是来了,可是这等人,哪里是香凝郡主能得罪的了的?!
秋沉鱼看着金缕忙不迭的白着脸跑了过去,就暗忖那异服男子的身份定然比香凝郡主还要高出不知多少倍;她刚想转身就走,那异服男子却是忽然有感觉似的朝秋沉鱼蓦的看了过来,那男子挑了挑眉,居然仰首阔步的就朝她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秋沉鱼一看金缕那时的反应便辨出了几许严肃,香凝郡主都是她不能得罪的人物;那异服男子连香凝郡主都敢肆无忌惮的得罪,那身份高的;秋沉鱼俏脸一沉,直觉就不想与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有什么瓜葛;她迈着小碎步转身就走,暗香则是觉得这种人怎么惹得起?她连忙脸色发白的跟着秋沉鱼,连忙跟着自家小姐走了。
那异服男子看到她跑,追的却是更急,伸手就想拉住秋沉鱼。
秋沉鱼哪里能让他捉到?忙不迭的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子,就是想把那人甩掉!走了一会子,把那人甩是甩掉了,可是过不了多久,那人定还会追上来。
最后秋沉鱼觉得两人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跑也不是个法子,却又刚好看到了有一众宫女端着些盘子,盘子里刚好放着不知是些什么衣服;秋沉鱼一把拉住了暗香,道:“我们这身衣服那男子定然已经记住了,你去拿两套衣服过来;现下无人,那草丛又有一人之高,我们赶紧躲那草丛里换上;然后分开走,申时在宫门口集合。”
暗香一听自家小姐吩咐,虽然忧心却还是点了点头;那些宫女又刚好放下了端着的盘子,置在了一旁,随后不知是做什么去了;暗香瞧着四下无人,猫着身子就拿了两套衣裳;因为时间急,一下子也分不清是什么衣裳。
“好了,暗香你先走吧。”秋沉鱼推了推暗香,暗香一脸的不情愿,显然是觉得那小姐呢?
“我不会有事的。”秋沉鱼轻笑了一声,暗香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终究道:“那小姐要小心。”
秋沉鱼颔首,待暗香走了之后;秋沉鱼刚一跨出草丛,就听到了从远处传来合着仓猝的男子声音:“你别跑。”
秋沉鱼哪会不跑,她只是没想到这异服男子居然找的这么快!
前方又刚好走过了一排舞姬,秋沉鱼趁着人多,便直接混着进去了。
那异服男子居然跟着就冲了过来,不过,却被过来的嬷嬷们给眼明手快的拦住了,其中一个嬷嬷满头大汗道:“绕国太子现下正举办着一年一度的秘宴,这秘宴是当今皇上专为朝中权臣而设的筵席,在座的不是朝中权利甚大的权臣将相,就是皇子中的人中龙凤啊!而且这些女子可是去献舞的舞姬,不知绕国太子这是要去哪里?”
那异服男子道:“你们可有看见一个身着水绿色衣衫的女子?她长的极美……”
秋沉鱼哪里有心思听那些讨论的话,就想赶紧出了这皇宫才是对的;她看着前方簇拥着一团差不多有半人高的密集草丛,朝前方轻轻一跃,便躲到了草丛里去,还连忙把面纱戴好。可是秋沉鱼不知的是,那绕国太子天赋异禀;嗅觉本就比常人灵敏,能寻到她也就不奇怪了。
“哎哟!绕国太子啊!您这可是难为嬷嬷我了啊!这宫里的姑娘千千万,哪里有什么极美的女子啊!而且今儿宴里还有太……”那嬷嬷面色惶恐的还没说完,秋沉鱼躲在那草丛里才稍稍移了移身子,那异服男子就立即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秋沉鱼心觉没有什么比这男子捉到更为不好的事了,那异服男子一看到她就人高马大的朝她扑了过来;秋沉鱼柳眉一直就蹙着没松过;她步子向后一退,却是没站稳;登时只能迈着小碎步朝前方开始小跑了起来,而她根本就不知道这草丛后是通往的哪里。
忽然把酒品宴的众人先是听到一阵草丛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倏地就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丁香花淡馥;让人不由自主的眼饧骨软,离着秋沉鱼近的几人都怔了怔。
顿时,因这异香,便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尊贵无比的皇子们一霎也瞧了过去——由远及近,那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女子;她似喜非喜的美目厝着轻愁,脸上还挂着面纱,一路蹀踥而来;瞬间仿若开了十里荷花,遍地绮罗。
刹那,本是热闹非凡高朋满座的筵席倏地就静了下来。
秋沉鱼感觉气氛不对,似乎很多人都在看着她?她一怔,却感觉身后传来了一人的气息;那异服男子随着她走了进来之后,刚想上前与她说话,却像是看到了什么神圣无比的人物似的,一下子就顿住了步子。
秋沉鱼望了一眼那异服男子,他走了几步,就对某处行了一个叩头稽首之礼。
正当那异服男子想抬头去随着那香气抱秋沉鱼时,却蓦的传来了一道极淡的声音:“再拜。”
那异服男子听到那声音,刚想抬起的头;居然硬生生的低下了头,再次叩头。
秋沉鱼先是一怔,只觉得那异服男子权利是极大的,那个男子的势力难道比那绕国太子还要厉害不成?
可是她又觉得那声音是只得天上有,并且有些耳熟,好奇之下便朝那里望了过去——那人一身月牙白,风仪若仙,举止难掩高雅华贵;明明还没有瞧到那人的容貌,却让她登时就有想对他跪地朝拜,并且俯首称臣的冲动。
他身着锦缎美服,周身环绕着那种一寸一寸玩弄精兵权术的握筹气息,让人不敢走近,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风流韵致;那纤长的手指上似乎还浮着一层淡淡珠光,衬的他犹如神仙梦里人。
秋沉鱼不禁微微走近,这近看才发现;他墨一样的美眸平静的没有情绪,仿佛瞬间就可窥探入她藏匿在心底最深处的事儿;好像什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似的,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秋沉鱼环了一眼四周,又看到了坐于那风仪若仙的男子对面的一人;此时,那人正百无聊赖的执着一把桃花扇,他眉心间伴着一粒如血的美人痣,分外妖娆,举止风流妩媚;身着华冠丽服却也难掩他身材的纤美高挑;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病态而且妖冶的美丽,那种美连女子都难以企及,而伏侍在他身后的骄婢侈童也是衣着不凡。
秋沉鱼一看那玫瑰紫衣衫的男子觉得有些眼熟,却也没多想;她觉得除了那风仪若仙的男子让她觉得最为不可捉摸之外;其余人皆没那个男子危险,应该不会难为她才是;正当秋沉鱼这么想,就下意识的朝那风仪若仙的男子瞧了一眼;可是,那人好似有感应似的忽然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浅淡又幽远,淡淡的甚至看不出喜怒,让她立即就调开了目光。
此时,那个异服男子却已经磕完了头;他立即对秋沉鱼道:“美丽的姑娘,你跟我回绕国吧,我一定好好待你。”
这一句话又如平地惊雷,让本是静了下来的盛宴的讨论声开始此起彼伏,几道目光更是再次就落在了秋沉鱼身上。
秋沉鱼诧异道:“你说什么?”
那绕国太子又重复了一句,就惹来了周围一些百官的议论声;周围的人显然是没想到,这绕国太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敢对另外一个女子明目张胆的表明心迹,实在是太过……虽然陛下还未来,可是太子在啊!
秋沉鱼差点以为耳朵出了差错,这男子与她可是第一次见面啊!可是,她却敏感的听到了一旁的话语。
“四皇子,这绕国太子可真是大胆。”其中一个老臣对四皇子叹了口气。
四皇子不可置否的哼了一声,却是不答话。
秋沉鱼朝那处一望,就见那个四皇子用那双丹凤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秋沉鱼这才发觉,这个男子居然就是那日扯下她布帽的男子;不过,秋沉鱼心里微怔,这男子居然是当今的四皇子姬罂?
而另一旁的话语也是没有停,一个有着白胡须的老臣对那风仪若仙的男子近乎惶恐的道:“太子……这是老臣的失职,老臣也不知这绕国太子是怎么进来的……实在是……”
太子?秋沉鱼心中一凛,就想起了那日老百姓跪满了长街的壮景;当日让老百姓都当神来膜拜的,原来就是那个风仪若仙的男子。
秋沉鱼心中微微叹气,这可怎么办?那些人身份贵不可言,此刻她却一下子就遇到了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人。
“美丽的姑娘,若你没有心有所属,你便跟我回绕国如何?我一定好好待你。”那绕国太子一脸诚恳,看的让秋沉鱼的柳眉就没舒展开来过。
秋沉鱼心底正酝酿着怎么婉拒,可是听到他的话她微微一怔,心有所属?
秋沉鱼连忙又环视了一周,她觉得随便说个敷衍过去即可;可是她感觉姬罂讨厌她,所以不能说是他;而太子姬京她觉得此人最为危险,自然也是说不得的;随着她这一瞧,却瞧到了待在四皇子姬罂身边的一人;那男子生的剑眉星目,双眸犹如烈火;一身绣蟒暗纹黑衣,身姿挺拔如竹;气势间又隐带万夫莫敌的大将之风,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模样。
秋沉鱼当即也管不了那么多,一边柔柔的看了一眼那个黑衣男子以‘表明心迹’,一边伸出了就对那绕国太子轻道:“我心有所属之人便是他。”
那双眸犹如烈火,一身绣蟒暗纹黑衣的人正是有战神美称的董钊;他看到那女子纤手指到自己时,心里就觉得真是哭笑不得;四皇子姬罂闲闲的捻了一块糕点,对董钊调笑道:“瞧,暗自钦慕你的人都跑皇宫来了;赶紧的,去找个嫡妻。”
董钊笑道:“四皇子风流多情,怎么的也应是臣看着四皇子先喜结良缘才是。”
姬罂哼了一声,不搭理了。
姬京却依然是优雅的执着酒杯,目光不咸不淡的,却偶尔会看上几眼那场中央的女子。
他身边的那位白胡须的老臣看起来是在百官之中位分最高,那白胡须的老臣瞧了一眼那戴着面纱的女子,极其恭敬的道:“太子,可要把那女子撵了出去?臣恐那无名女子扫了太子的兴……。”
姬京神色淡淡的,他慵懒的浅酌了一口酒水后,寡淡道:“不必。”
白胡须的老臣正色的点了点头,随后不禁暗忖;如今不论百姓,就连朝中百官暗地里都几乎是把太子当成神来供着,他可不能惹的太子不悦。
可是那绕国太子只觉得这女子吴侬软语的声音,听的还不让男子的骨头都酥去了一大半;他根本就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声音好听。
“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快些跟我回去罢……”那绕国太子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就想拉住秋沉鱼的手腕。秋沉鱼有些惊愕,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她瞧着那绕国太子伸手又想抓住她的手腕,可是这人身份比香凝郡主都要高,她又得罪不了……
秋沉鱼发现那四皇子姬罂是明显的看好戏,太子姬京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而那黑衣男子似乎瞧不下去了,他站起对那绕国太子道:“绕国太子初来贵国,怕是有许多风土人情还没有瞧过吧?不如由末将派人带绕国太子去欣赏一番如何?”
绕国太子一怔,凝神一瞧就发现了此人的身份;那战神的威名可是远近驰名的,纵横沙场上那万夫莫敌的气势,都让不少的敌军军心动乱;就算他如今权利大,可是这董氏的董钊将军却是不能得罪的;绕国太子听到这将军似乎无意的帮那姑娘给解了围,便觉这姑娘莫不是与那将军有牵扯?那可不能强行带回去了。
绕国太子遂点了点头,道:“那便有劳将军了。”他说完便朝场外退了出去,显然是知道何轻何重的。
秋沉鱼松了一口气,不过她没想到这人居然是那战神将军董钊;她刚想也退出去,董钊却对她笑道:“姑娘不像是宫里人,姑娘若不嫌弃,不如我送姑娘出宫如何?”
而秋沉鱼此时已经知道了这男子的身份,况且若是被有心人逮住成了话柄,那可就棘手了;她斟酌了一番,便道:“多谢董将军替小女解围,将军与小女身份悬殊多有不便,小女先行告退了。”
董钊微怔,没想到这女子会拒绝他;只是觉得这女子的声音微微耳熟,却也没有深究,他道:“那姑娘多加小心。”
秋沉鱼点了点头,便迈着优雅的小碎步朝场外退了出去;这一走,却是立即惹来了议论之声。
姬罂看着董钊一脸疑惑的模样,不禁轻声笑道:“也不知是谁家千金,好生无情哟。”
董钊没说话,却是在想那女子声音有些耳熟,可是他却想不起来。
对面,那白胡须的老臣一看那姑娘杉杉有礼的走了;便啧啧摇头对下坐的官员,奇异道:“那姑娘蒙着面纱,到底是谁家千金?居然公然拒绝了董将军,这都中的女儿若是嫁给董将军都算是光耀门楣了,这姑娘却拒绝了,当真是品性纯良……”
姬京浅酌酒水的动作顿了顿,好看的唇忽然就勾出了一个极淡的弧度;也不知这秋六小姐是何时喜欢扮上了舞姬?她利用完了人便走,可偏偏走前,却还是不忘博得个好名声;这哪里是品性纯良,明明是品性顽劣。
那白胡须的老臣说完话,却敏感察觉太子的心情似乎颇佳,不由得心头大奇;太子情绪寡淡,鲜少有情绪波动;如今不知因为何事,让太子的心情似乎不错?白胡须的老臣随即心中又暗骂自个越逾,太子那等神仙般的人,可不是他能妄自揣测的。
遂,姬京缓缓起身,信步却是离开了筵席;而场中不仅无人怪他擅自离席,甚至有的官员还面色恭敬的开始主动让开身子,生怕会冲撞了太子。
秋沉鱼迈着优雅的小碎步便打算朝宫门口走,可是走了没多久,她却蓦的想起那压香珠还在金缕那里呢!她便绕了几步,可是她思虑再三,反正压香珠她屋子里多的是;若是再遇到些别的什么事儿,那可就不好了。
秋沉鱼想罢便回头,刚走了没几步;却倏地闻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雪莲清香,她刚抬头,就看见前方有一个顷长高雅的人影正悠悠洋洋的漫步前来;人未到,可是那种一寸一寸玩弄精兵权术的握筹气息,让她不得不强自打起精神。
秋沉鱼哪里想到那被众人当成神供着的人物怎么被她撞上了,无奈之下,她便微微福身,轻声道:“民女拜见太子殿下。”
她见太子半晌都没说一句话,也没让她起身,让她这心底还真是微微不安……
过了一会子,她终于听他缓道:“起吧。”
出口字句宛如珠落玉盘,只听一次,便叫人终生都是难以忘怀,那日被众人景仰之人果然是他。
那等天上般的人秋沉鱼起初就没有接触的心思,她极想离开,却只能硬着头皮道:“若太子殿下无事,民女便告退了。”
姬京只是瞧了一眼秋沉鱼螓首低头的模样,这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只是她似乎对他唯恐不及。姬京瞧了她一眼后,淡道:“难道秋六小姐要这般模样回府?”
秋沉鱼根本就没想到太子会与她搭话,可是一听他唤自个‘秋六小姐’;她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摸了摸根本就没摘下的面纱……不过,她这才仔细的观察她身上的衣服,居然是舞姬的衣服!
登时,秋沉鱼红了红脸颊,道:“多谢太子殿下的提醒,民女先行告退了。”
她刚想走,却又听到了他静若止水的声音:“此刻那绕国太子正等在玄武门,你若想嫁去绕国,此时去倒也不无不可。”
秋沉鱼微微惊愕,一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宛若昭雪沼泽的黑眸;那瞬间她感觉她心底的所有心事仿佛全部被他所看到,压迫的让她几乎无处喘息。
“本宫命人送秋六小姐出宫吧。”他轻描淡写的说完后,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南门走了过去,月牙白的衣衫上都隐渡上了一层银光;秋沉鱼无奈,却也不得不说着是最好的法子,便跟了上去;她瞧着姬京的背影,不禁暗忖拥有此等风姿;说他为男子之最,的确不为过。
走了半晌,秋沉鱼见他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不由自主的开始想;如今这赵嬷嬷被她收买了,大夫人自是怕,才不敢轻举妄动;而二姨娘此时因为秋如画失贞一事应该是自顾不暇,近日怕是不会找她的麻烦;唯一让她提起警惕的就是三姨娘李氏,也不知道踏歌回是回来了没有。
秋沉鱼想的出神,自是没有发现一直走在她前面的人;却早已调过了头,侧身静看的开始打量她了起来。
秋沉鱼忽然感觉似乎撞上了什么,可是她倏地回神才发现;鼻息间淡淡的雪莲清香缠绕,秋沉鱼面色微微不自然,好险,居然差点撞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此时面对着面,距离又极近;秋沉鱼刚想道歉请罪,姬京却用那双平静的无一丝情绪的墨眸看了秋沉鱼半晌,缓道:“秋六小姐果真是思虑重重。”
秋沉鱼总感觉他的话略有深意,好像是直指她府邸里的那些事儿似的;她赶紧向后退了几步,柔柔道:“太子殿下说笑了。”秋沉鱼说完便暗忖,该怎么去找暗香。
姬京看着秋沉鱼言语中不乏警惕的模样,却也不甚在意,反而悠缓道:“马车在前方,你的丫鬟已经在马车里了。”
秋沉鱼微微一惊,转头就看到暗香正在马车外;暗香一瞧到她,脸上就现出了几丝欢喜之意;秋沉鱼心中的警惕放松了下来,她立即就准备迈起优雅的小碎步朝暗香走过去;登时,秋沉鱼却又倏地轻轻侧首,她对着姬京回眸一笑,道:“多谢太子殿下。”
她的一双水眸里没有卑微也没有谄媚更没有敬仰,有的只是微微的感谢;一阵袅袅似雾的江南柔韵围绕着她,而那笑靥若破雪乍放的腊月寒梅。
美不胜收。
姬京从来都是平静如皎月的墨眸却微微一动,随即,墨眸中便滑过了一丝极浅的笑意,快的几乎让人瞧不见。
待马车轱辘的开走了之后,姬京回想着她的笑靥,好看的唇不禁又勾出了一个淡淡的弧度;这秋府的六小姐,倒是有意思。
秋沉鱼朝马车走了过去之后,发现这个男子赫然是上次的那个车夫墨渊;他看到秋沉鱼又是礼貌一笑,道:“姑娘可以把这马车四周的帷幕拉下了,等会儿我便过来驾马。”
秋沉鱼先还没弄懂是什么意思,上了马车之后才发现;暗香已经进了马车,手上握着两套簇新的衣衫;暗香一见小姐来了,道:“小姐,那墨公子说他已经命人给我们备好了衣裳。我们要不要先换下,毕竟我们现在身上的这衣裳……”
秋沉鱼先是微微一怔,随后她发觉她与暗香先个的衣衫早扔草丛里了;那时被那绕国太子追赶着,自是不可能拿着的;她点了点头,便与暗香一同换上了那套簇新的衣裳,换好了后,那墨渊便开始驾驭着马车,轱轱辘辘的朝秋丞相府疾驰回去了。
可是时辰微转于当日午时,再秋沉鱼与暗香走了之后;还好宝儿是个不怯生的,银蝉此时正在诱哄着宝儿睡午觉;还没过一会子,帘笼处却蹬蹬蹬的冲进来了一个人。
银蝉神色不变,并没有像一般的侍女去服侍恭迎;那冲进来的人脸上的紫肿消下去了许多,她一进来,二话不说的就想朝里屋里冲,要把宝儿抢走。
银蝉眼疾手快的微微一拦,清冷道:“二小姐,这是想作什么?”
056四姐受伤
秋如画因为鷁船之宴的事,让她恨的几乎是夜不能寐;外人只知道她失贞,可是那花柳病;她是与任何人都不敢提起的,唯恐被发现;她连想死的念头都有,可是若不报复,还看着那个小贱人耀武扬威,她怎能安睡?
休息了一日后,秋如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愈发的后悔;她觉着那卑贱的六女似乎很是看重那个小娃娃,若是上次就毒死了那个小娃娃,也许就不会有鷁船上的那些事端了;也许她已经嫁入了左相府,做了贾公子唯一的嫡妻!
她觉得贾公子更是对她有意的,秋沉鱼那个贱蹄子一定是嫉恨她!嫁入左相府一直是她心底的期盼,却因为秋沉鱼那个贱蹄子,全部破灭了!
秋如画又想起若不是秋沉鱼,她哪里会被秋雁容那个贱人给砸到?秋如画愈想愈恨,心底愈发的怨毒;待她抬步就从自个的院子里出来了后,就听到几个婢子说秋沉鱼似乎出门了;秋如画冷冷一笑,便朝秋沉鱼的幽琼苑走去了,暗忖真是天公作美!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拦我?”秋如画一进来就发现这小贱人屋里多了个清冷的婢女,这婢女傲的很;从她进门开始,这贱婢居然正眼都还不看她一眼!开口居然还敢问她想作什么?!真是反了!
银蝉看宝儿睡的还是香甜,没有被打扰到似的,这才回身道:“二小姐,东西都备好了吗?”
秋如画本来就是一肚子的怒气,可是听到银蝉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免不了疑惑道:“什么东西备好?”
银蝉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却是清冷道:“自然是杀人的物事儿了,一旦宝儿出了事;二小姐难辞其咎,这如今关于二小姐的传言在都中漫天飞;秋丞相还没有惩罚二小姐,二小姐如今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来杀人;老爷一旦知道了这一起子事,到那时,也不知道二小姐对浸猪笼有何感想。”
秋如画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牙尖嘴利的贱婢句句戳她心窝子,居然还敢暗地里警告她!她本来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恨不得把那个小贱人挫骨扬灰!可是她现在冷静一想,若杀了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必定难辞其咎;如今爹还没惩罚她,她就又做了蠢事,那不是必死无疑了?到时候爹若狠下了心,她十有八九会被浸猪笼……
忽然,秋如画恶狠狠抬头,道:“好你个贱婢!居然敢恐吓我!我娘的母族是左相府,就算我做错了什么爹都不可能杀我!”
秋如画愤恨的脸色涨的通红,忽然,此时帘笼却又被挑开了;走进来的人,赫然是秋四小姐,秋心。
秋心还不知道秋沉鱼出门了,她本来是打算来索要暗香的;却发现进来了后,只有那个清冷的丫鬟,和、二姐?!
秋心连忙对秋如画行了个礼,秋沉鱼理都没理。
银蝉一看到这四小姐秋心,眸光轻转;她却是忽然走到了秋心面前,笑道:“四小姐来了,来,这是新泡的茯苓茶,四小姐若不嫌弃,可以喝喝看。”
秋心还在受宠若惊中,她连忙点了点头,随着银蝉带着坐了下来;她一直觉得这丫鬟可不是自己能掌控的,可是看到她对自己这么亲切;她不由得想,这丫鬟比暗香一看还要老成,如果这丫鬟喜欢自己的话,让她勉为其难收了也不是不可以的。
秋如画因为船宴的事情,被弄的已经喜怒无常了;她看着秋心一脸愉悦天真的喝着那茶水,她一看到秋心那天真的模样;秋如画就不禁想到,她与自己年纪一样大,她想嫁人已经难了,这个四女说不定会嫁的比她好;秋如画越看秋心越厌恶,强自按捺着嫉妒与怒气在心底翻腾。
而秋心还在想要不要把六妹身边的两个丫鬟都讨了过来?这样就有两个人保护她了,她边得意的想,边小嘬着茶水;秋心想的正兴头上,银蝉则时不时的给她添茶,美着呢;哪里会去看秋如画的脸色,更猜不到银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秋如画看着这一幕就想,这秋心与秋沉鱼素来交好;她进来的时候这个贱婢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怎么,现在这个四女来了,这贱婢居然对这个四女反倒热情了?
秋如画发现她自己都是站着的!这四女凭什么坐着?这秋心她算是个什么东西!能和她比吗?她一直按捺的怒气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哗’的一声,秋如画就拎起了炕桌上置的一壶滚烫的茶壶,当下就朝秋心狠狠的泼了过去!
秋心一点防备都没有,那滚烫的水当即就朝她的双手泼了过来;秋心只感觉一阵锥心的刺痛传来,让她登时就又痛又骇的大声尖叫了起来;秋心因为双手被烫,手上的茶杯也被摔了个粉碎;秋心一抬头就看到秋如画满脸狰狞的模样,吓的从坐褥上跳了起来,一时之间到处跑。
可是,秋如画自从受了气后,一直就没好好发过;此时她像是要泄恨似的,她一想她本来是可以嫁的最好的,可是如今这庶出的四女都会嫁的比她好了!秋如画心底愈发的忌恨;她提着滚烫的茶壶,边泼边骂:“喝什么喝!得意什么啊你得意!你这个挨刀的下作东西!还敢在我面前故作仪态!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秋心双手上的剧痛难忍,她低头一看,双手被烫的腥红,还直接起了水泡!她一下子就吓怔了!当秋心怔的时候,秋如画一把就冲了过来,她扯着秋心的头发尖叫道:“你这个贱人!你也想嫁的好然后跟我炫耀是不是!”
秋心只感觉头皮一阵剧痛,浑身卯足了劲去挣扎;随即秋心好不容易挣脱,却感觉头皮上又是一阵刺心的疼痛;她回首一看就发现头上的青丝被秋如画生生的扯掉了一撮,头皮上全都是森红的血;秋心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一下子就没命似的朝屋子外跑。
秋如画一下子扯断了秋心的头发,她只觉得解恨无比;一看到那个贱人居然还敢跑,她提脚就追了出去。
待那两人走了出去,银蝉便唤了几个婢子收拾收拾残局;然后便去瞧宝儿了,一派和谐……
056不是对手
秋心好不容易甩开了秋如画,甩开后她因为两手剧痛,根本不能捂着流血的头皮;她只能没命似是跑回了三姨娘李氏的院子,她一冲进来一边呜咽一边哭诉道:“娘!快、快唤大夫啊!”
李氏本来在屋子里的炕上,还在针黹着冬衣;倏地却看到了闺女满脸泪痕的跑了进来,她本来还微微疑惑,可是一看到闺女的双手通红,还布满了水泡;李氏神色一凌,立即朝服侍在一旁的素迎喊道:“快!去唤个大夫来!”
素迎颔首,连忙就跑了出去。
“心儿快过来,快给娘看看!这是怎么搞的!”李氏看着秋心手被烫了不说,头皮上的发丝居然都被硬生生的扯掉了许多!李氏又急又气的咳嗽了起来,这闺女她都宝贝着容不得什么损伤,这下子怎么弄成这样了!
可是秋心双手疼痛难忍,话都说不出来!待一个老态龙钟的大夫开始帮秋心上药,可是那水泡碰都碰不得;一碰就是钻心的疼,直把秋心疼的哇哇大叫;直至双手被缠上了绷带,随后那大夫又似乎给她头上摸了些什么药膏子;秋心感觉疼痛稍缓,这才抽抽搭搭的开始与李氏说明景况:“我本来是打算去六妹那儿讨两个丫鬟过来的,没想到在六妹那里居然遇到了二姐……”
待秋心说完后,李氏冷笑道:“我的好闺女,娘劝你打消了讨那俩丫鬟的心思;那两个丫头的心一个比一个深,你可驯服不了。”
秋心一怔,遂红着眼问:“怎么驯服不了了?我是她们的主子啊!而且那银蝉还给我亲自泡茶呢!她肯定是想让我当她主子才故意讨好我的!”
李氏摇头咳了咳,道:“闺女你这眼子就是太浅了,你这是被那个唤银蝉的婢女给暗地里摆了一道!她这是借着你,直接打发走了二小姐;还害的你受这么严重的伤,这事态的发展她怎么会料想不到,她这是一箭双雕!总之,闺女你听娘的没错;那唤银蝉的婢子不是个简单的,你以后见了她躲远些!更别去沾惹六女!”
秋心微微疑惑,根本就不明白李氏话的意思,她道:“躲?可是我去了六妹那里后,银蝉一直都是对我笑意盈盈的啊!她还给我恭敬的斟茶呢!我为什么要躲?而且这一起子事她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啊!”
李氏止住了咳,却是叹气;这就正是那银蝉厉害的地方啊!导致她这闺女明明被人卖了还说人好!
李氏蓦的又是眸光一沉,这一起子事都是眨眼间发生的;可是那婢女似乎就预料到了事态的发展,这等熟稔的功夫,是只有常年处于极其猛烈的争斗中才会有的!没个几十年的光阴不停打磨,更不是光凭心机深就能办到的,除非她打小就从阴谋堆子里长大!看来这银蝉比起那暗香倒是厉害了不知多少,她这闺女哪里又会是那银蝉的对手。
李氏沉了沉脸,一个暗香她就需要不能放松警惕了,这下怎么又来了个银蝉?如今大夫人与二姨娘还没扳倒她不说,反倒弄了个窝里斗!
“娘,你在想什么?”秋心看着李氏的脸色沉了下来,以为她是生银蝉气了;不行啊!那银蝉可是要来服侍她的啊!
李氏看着秋心脸上的表情,却是猜到了她的念头,她厉喝道:“娘这次可是真真正正的警告你!千万别再打那两个婢女的主意!省的被她们卖了你自个连姓儿都不知道!”
秋心瘪了瘪嘴,道:“娘!你也太不公平了吧?我身边的丫鬟都那么蠢,他们平日里做事也是粗手粗脚的!这一点,就与六妹身边的暗香比都不能比!反正我与六妹关系好!她的就是我的!”
李氏一听秋心的话,害她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开始连连咳嗽,那劲头似乎像是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似的;毕竟李氏是秋心的生母,秋心一见也怕了,连忙让旁边的婢子开始给李氏顺气;李氏见她还有点子孝心,心中的郁结稍舒,便道:“反正你日后少去沾惹六女便是,娘岂会害你?”
秋心故作乖巧的点了点头,心底哪里能就这么放过;她觉得六妹的东西都是她的,她不就是要个人,六妹怎么可能不给。
李氏见她乖巧的样子,便也没有多言了;只盼着她的闺女不要与那六女起争斗,这段日子她也暗自观察了一番;那六女害人的手段高明的很,害人不露一点痕迹。
这些日子的事端看的她暗自冷笑,与那六女对上的几个;那是被打板子的打板子,被禁足的禁足;大小姐被花瓶砸到了脸,二小姐被打的鼻青脸肿不说,居然还失了节;三少爷那个没担当的怕老爷惩罚,到现在还不敢回来;这一系列的事,她可是听说那六女次次都在场!看来她得加快动作了,也许她要亲自会一会这六女才是。
秋沉鱼与暗香此时正在马车里,马车中放置着檀香,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秋沉鱼挑开了帷幕,看着周围的景色一晃而过;马车已经步入了平南大街,这平南大街是一条纵贯南北的老街;街道上集齐了药行、商贾、珠宝等各种玩意;说来也是孽缘记得前世时,因为秋丞相府就坐落在平南大街的西向,而之前必须会绕几个弯子街坊经过左相府。
秋沉鱼刚这么想,就发现马车的前方已经的不远处便是左相府了,想起这左相府;那时她芳心乱撞,一腔柔情尽付,现在瞧着这左相府的门楣;与前世相差无几,可是她就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暗香被那檀香弄的昏昏欲睡,可是她看着自家小姐似乎想什么想的出了神,不由得怔了怔。
秋沉鱼刚想移开目光,却在门楣下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她不由得对墨渊道:“墨公子,可否先停一停马车?现个距府邸的路途已经不远,我与暗香下车便可,劳烦墨公子了。”
墨渊没说话,却是依言停下了马车;秋沉鱼与疑惑的暗香刚下了马车,墨渊便道:“既然如此,那秋六小姐,墨渊就先行告退了。”
秋沉鱼点了点头,目送墨渊轱轱辘辘的开走了马车后;暗香面露明显的疑惑,她道:“小姐怎么了?为何提前下了马车?”
057滚下台阶
秋沉鱼笑而不答,她只是指了指一边,道:“暗香,咱们就在这瞧着吧。”
暗香微微一怔,却也没有多言;她朝秋沉鱼指的地方瞧了过去,面上先是一惊,却还是不解;不过,暗香又道:“小姐,可要奴婢替小姐搬个凳子来?”
秋沉鱼诧异怎么会有凳子?暗香则是狡黠道:“旁边放着两个呢。”闻言秋沉鱼一瞧,还真有两个椅子;遂,两人便各自坐在了一张小凳上,眸光看向左丞相府。
左丞相府的这场景最熟悉的人莫过于秋沉鱼;她记得前世那是一个阴雨天,前日贾之意脸色酡红的说要迎娶她;说会让她成为都城最美的新娘子,说一生一世都不会让她忧愁。她那时根本不能自由出入府邸,可是想到他生性畏寒;她便想给他送些汤水过去,浑身湿透都不忍让那汤水泼出分毫;怕他喝了凉,会染了寒疾。来到左相府门口之后,她看到的是她倾尽恋慕的心上人,与小鸟依人的秋如画,两人唇齿相交——极尽缠绵;她只觉得撑着她的整片天都要崩了,悲恨交加之际,她猛的就把汤水直接朝贾之意泼了过去;可是汤水早已温凉,汤水溅了贾之意满身满脸;可是他竟然把秋如画护的一点事都没有,他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还轻言细语的问秋如画有没有事;秋如画那时就柔弱的倒在他的怀里,她觉得秋如画明明一点都不害怕;因为秋如画那时满眼都是骄傲与得意,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受了惊的样子。
她到现在还记得,贾之意明明被她捉奸当场;可是他不仅面无愧色,还替秋如画检查无碍后;他阴着脸,鄙夷道:“凭你庶女的身份,也妄想做我的夫人?”
她不甘,撕心肺裂的喊:“庶女?秋如画一样是庶女!”
明明是事实,却让贾之意的脸色更黑,他好像容不得她说秋如画的半点不是,他最后看都不看她,只对她吐出了一个字:“滚。”
爱恋折磨的她欲罢不能,明知不可靠近;可她却还是像魔怔了的想要去靠近,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而后她却听闻心爱的男子终于要娶新娘子了,新娘不是她。
十里红妆,她亲眼看着他与她携手三拜;后来,他回头看到了她,蹙眉道:“快赶出去,不要让她吓到画儿。”
他的十二个字,让她满腔的爱恋如被狂电击过的焦树,瞬间化成了枯木。现在回想起来,他的一言一行都变的可憎了起来。因为明明无情,为何要柔情相待?
就因为那次给他送汤,踏歌与暗香为了保护着她出去;却未料到这居然是导致两个丫鬟自缢的罪魁祸首。她出去了,可是身边的两个丫鬟反而被卖入了妓院作娼。贾之意之事娘与她的意见开始有了分歧,之后紧随而来娘就染了疫病。
“小姐?”暗香看着秋沉鱼神色中带上了微微的恍惚,忍不住出言唤了唤。
秋沉鱼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恍惚的神色不见,而是对暗香轻笑道:“瞧瞧吧。”
暗香点了点头,转而瞧了过去,眸中泛过一抹鄙夷,化那般浓的妆……
左相府大门口有一个女子来回踱步,侍卫的眸底掺杂着鄙夷之色;那女子赫然是秋如画,秋如画脸色惨白惨白的;她自从打了秋心后,虽然解恨,可是这事情一旦被爹发现了,她少不了是一顿好板子;万念俱灰之下,她想,贾公子不是一直似乎对她有意的吗?
那花柳病之事,她只要不与贾公子圆房;谁也瞧不出来,若是她能嫁入左相府,一切不是迎刃而解了吗?
秋如画等了半晌,却都不见贾之意出来;她的脸上扑了最漂亮的胭脂水粉,上了最精致的妆容;可是因为额头上的汗意,让她脸上都开始慢慢的花了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秋如画来回徘徊了已经不下数十次;她终于忍不住,提起衣裙就朝门里冲,那些侍卫见状,连忙阻拦道:“望秋二小姐自重!少爷说了不见秋二小姐的!”
而这左相府本来就是她外公的府邸,这些下人凭什么拦她?!秋如画面色一下子就狰狞了起来,她尖锐的大喊道:“你们这些挨刀的狗东西!发昏了?!居然敢拦我?越发反了!”
那些侍卫因为想着秋如画名声不管怎么坏,可是这秋二小姐是左相的外甥女;虽然他们听了少爷的话,可是毕竟还是有些忌惮,也只能被她推的东倒西歪。
正当秋如画正卯着劲儿朝里冲的时候,里边却扬起了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秋如画!你才反了!你闹够了没有!你撒野也得看看地方,光天化日的发什么疯!”
秋如画听到那声音宛如被当头喝棒,让她不受控制的浑身僵硬了起来;秋如画觉得此时只有贾公子才能帮她,让她几乎是祈求的对贾之意道:“贾公子,你还没有嫡妻,你娶了我好不好?”
贾之意有一瞬间的膛目结舌,却也只是一瞬间;他不禁神色微怔的想到,那个有着惊世才情的吟词女子,为何鄙夷他?他哪里不好?遂,他对秋如画冷笑道:“凭你庶女的身份,也妄想做我的夫人?”
秋如画的脸色登时苍白,她所有的寄托皆在一瞬间被人残忍的捏化成灰。可是作为女子的天性敏锐,秋如画一看到贾之意神色微怔,她似乎就发觉了什么。
秋如画蓦的就朝贾之意扑了过去,一边近乎凄厉的喊道:“你是不是看上了六女那个贱人!”
贾之意猝不及防,俊脸上被秋如画生生的抓出了两条血痕不说;秋如画推的根本就没个力的控制,贾之意被秋如画推的蓦的一个趔趄;只听‘咚咚咚’的几声还夹杂着闷哼,周围一片惊呼声,贾之意整个人就已经像个球般的朝台阶上一下子滚了下去。
当即只看到那殷红的血从她的背后蔓延了出来,贾之意的脸更是被摔的登时鼻青脸肿;他一只手腕被她压在背后,另一只腿以极其诡异的弧度耷拉在了一旁;想必是折断了骨头,身上也有多处泛紫的擦伤与扭伤;贾之意呷着疼到黯哑的声音干嚎了一声,他没想到秋如画居然敢推她!心里一时之间又怒又恨,只能鼓着两眼死死的瞪着秋如画。
058见死不救
秋如画看到贾之意居身后溢出了一滩血,以为真杀了人,都吓懵了;她毕竟是千金小姐,一下子就手忙脚乱的朝回跑,像想躲着什么似的;别说看贾之意了,她管都不管贾之意的死活,好像生怕贾之意的事会与她有什么相干。
秋沉鱼瞧了一眼那地上瘫着的贾之意,没什么表情,只是对暗香轻道:“走,回府吧。”
暗香起身扶着秋沉鱼,点头了点头。
贾之意此时一个人瘫在地上,两个守门子的侍卫一见大惊;都立即朝门里跑了,看样子是要去禀告左相;而门口除了两个侍卫,此时并无他人;来来往往的老板姓是看都不看一眼的,这权贵的事儿,他们可不想触了霉头儿。
贾之意只感觉身上疼的几乎麻木,他一看远处秋沉鱼居然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她这里过来了;他忍着剧痛,声音都虚了:“快过来扶我去、看大夫!”
贾之意一说完,就发现秋沉鱼果然朝她走了过来;他心头一喜,他就说着六女怎么会看不上他?这六女定是跟他玩欲擒故纵啊!可是秋沉鱼与暗香唠嗑着家常,时不时轻笑上几声,好像看不到贾之意这个人似的。最后两人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直接越过。
贾之意登时恨极,这卑贱的六女居然见死不救!可是偏偏他动也动弹不得;只能像个傻子似的瘫在地上,最终浑身的剧痛,让他难以忍耐的直接昏死了过去。
“小姐,船宴那次贾公子明明知道二小姐要对小姐作什么;他那时冷眼旁观,如今居然还有脸要咱们去扶他看大夫。”暗香的语气已经是不可置信了,她觉得极其不可思议。
秋沉鱼笑了笑,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不必在意。”
“不过二小姐因为船宴那次的伤还未痊愈,老爷一说要见她,她便谎称养伤,倒是让老爷不能惩罚她了。”暗香说完还叹了一口气,似乎颇为不岔。
谎称养伤?秋沉鱼听着暗香的话美眸轻转,却是掩着唇就轻笑了一声,道:“这罚是一定会下来的,她躲都躲不掉;若这次不罚,她才应该警惕;因为日后一旦把老爷激怒到最大化,对她可就不是罚那么简单了……”
暗香思索了一会自家小姐的话,她本来还觉得可惜的;听小姐这么一说,反倒还期待了起来。
刚进了秋丞相府,迎面就走来了一个嬷嬷;秋沉鱼一瞧,这不是二姨娘身边的赵嬷嬷吗?
赵嬷嬷面无表情的走到秋沉鱼身边,待人不注意的时候才对着秋沉鱼耳边说:“老爷与大夫人,还有二姨娘与三公子都在堂屋里等着六小姐呢;看那屋子里的气氛严谨的很,六小姐自当小心,刚个五姨娘也过去了。”
在救了这赵嬷嬷一命后,这赵嬷嬷因为极为胆小怕事;虽然坏点子多,却是个惜命的;赵嬷嬷自那日被她救了之后,就认为这恩得报;可是大些子的事儿她是不敢的,只敢暗地里时不时的给秋沉鱼传递二姨娘贾氏的一些动向;偶尔听过秋沉鱼的话后,时不时的煽个风点个火什么的。
暗香听后就微急,因为这一听就不是好事啊!
秋沉鱼听后面上却无丝毫惊色,反而美眸中还有一丝笑意,她忽然转头问:“暗香,那谎称病一事可准确?”
暗香点了点头,这二小姐称病一事是宅子里下人间私下传的,自然假不了,只是小姐为何关注这个小问题呢?
暗香本欲要问,秋沉鱼却是忽然朝大门口瞧了一眼,轻道:“人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暗香心中又是狐疑,小姐这是指的二小姐吗?可是秋沉鱼说完后却不再多言,而是对赵嬷嬷道:“可是由赵嬷嬷带我过去?”
赵嬷嬷颔首,秋沉鱼便不再言语的跟着赵嬷嬷朝东院走,暗香便紧紧的跟随其后。
遂,似乎去的是大夫人的院落;一进堂屋时,秋丞相脸色沉如黑锅,二姨娘贾氏的脸色也是十分不好看;秋海则如惊弓之鸟似的,慌慌张张的不敢看秋沉鱼一眼;五姨娘柳氏的眼神则溢着担忧,大夫人冯氏依然是挂着和蔼的笑意;不过那笑意却是渗进了眼睛里的,说到底那并不叫笑意,说的恰当些的话应是幸灾乐祸。
秋沉鱼刚进来一会子,秋丞相就是一声大喝:“孽女!还不跪下!”
柳氏听到秋丞相带着怒气的喝声,水眸就是隐隐一沉;却没有立即说话,这时她若说话,那便是让老爷怒上加怒,之后的话也自会不起作用了。
大夫人冯氏看秋沉鱼没动作,立即就准备给她扣上一个罪名,让她的罪重上加重!
可是冯氏刚准备开口,秋沉鱼只是恭敬的见了个礼;随后缓缓道:“爹,没证据可是不能乱指认人的。”
冯氏的本要脱口而出的‘目无尊长之罪’就被生生的咽了下去。
秋丞相怒气当即一滞,这六女的话极为冷静,哪里还有怯懦的样子?他本想趁着这六女不知情,直接就惩治她一番的话也不得不咽了下去;秋丞相没想到她不仅知道他要说的事情,反而还占全了理,偏偏让他挑不出个错儿;他一股怒气郁结在心,只能抑怒道:“你害你二姐失贞,此事可否属实?!”
秋丞相说完愈发的恼恨,这二女可是大好的锦绣前程啊!对他的帮衬更是不可小觑的!怎么会出了这种让人他颜面扫地的岔子!果真如三子所说的那样吗?
秋海一听爹开始发问了,他像是怕什么似的;不等秋沉鱼说话,他指着秋沉鱼道:“六妹!如画可是你的二姐!你怎么能用这么的狠毒心思害她!”
赵嬷嬷怕贾氏打秋沉鱼,进来后便一直再给贾氏说话,让她按捺着;别一下子就泻了底,露了脾气,让老爷大失所望就得不偿失了;可是秋海的话一出,贾氏顷刻间就是狠狠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尖锐喝道:“秋沉鱼!你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狠毒,长大了还得了?我今儿非要把你个的牛黄狗宝的心掏出来!”
059风波乍起
当贾氏一说完,秋沉鱼瞧到秋丞相本就难看的脸色却是愈发的难看了起来,心底有了几丝了然;不如让这贾氏惹的秋丞相生气,对她而言倒是更为划算,遂不再言语。
秋丞相觉得他身为一家之主,他都没有先开口问话,贾氏一介妇人怎么能在他之前说话?秋丞相心中一怒,可是他想到六女陷害二女的事情,毕竟现在不是惩罚这贾氏的时候;可是秋丞相一股子气郁结在心,他看着贾氏,半晌冷言道:“贾氏,你倒是适合作这个一家之主。”
贾氏说完本是想看看那六女吓的发抖的模样,却没想到那个小蹄子头都不抬,别说怕了,眉毛都没见抬一下!那小蹄子明明是恭敬到不能再恭敬的样子,可是她就是觉得她根本就是不屑看她!
她怒火刚迸出,就听到了秋丞相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她先是怔忡了一会子,没懂话的意思;倏地,一家之主?她想难道是老爷终于有意升她为平妻了?!可是若果真如此,老爷的脸色为何不是很好看?但是设若她被老爷升了平妻,如画就算失了节又如何?她爹一向视她为掌上明珠,就算如画不能以嫡妻的位分嫁过去;但是这外甥女的身份亮在那里,以后谁敢欺悔如画?
贾氏越想越兴奋,仿佛看到了秋如画威风八面的嫁入了左相府,脸色当即都得意了起来。好事来的太快,贾氏的气焰顿时消了大半截;一向泼辣的贾氏居然温顺到不能再温顺的回道:“老爷谬赞了,妾全凭老爷作主。”
秋丞相本是讽刺贾氏的话,这贾氏却似乎没听明白,还稀里糊涂的表态了;秋丞相看着贾氏那副得意的样子心中又是一怒,他听着贾氏居然有同意的意思,气的差点站了起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贾氏居然敢有沾染一家之主位子的意思!
秋丞相毕竟是个文官,不喜打打杀杀,也厌恶泼辣的莽撞行为;他按捺着怒气,紧握着扶手的手却已经青筋毕露。
“老爷,别气坏了,身子要紧。”大夫人冯氏依然是带着和蔼的笑容,她伸手赶紧就递了一杯茶给秋丞相;可是她心里却是泛出了一丝恼意,先个儿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那祸害,那祸害说什么都是个错!如今被这拎不清的贾氏开了个岔子,让老爷对那祸害的怒火偏生迁到了贾氏的头上!让那祸害出丑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没了,这贾氏真是个不省事的下作货!
秋丞相看着冯氏面上多年未变的和蔼笑意,心中就是一暖;他的身子的确是不如年轻力壮时好了,遂他嘘出了一口浊气,扶额道:“也对。”
可是贾氏哪里知道这么些遛弯子,她疑惑的道:“老爷,难道不把妾提升为平妻?”
贾氏的这一句话就犹如导火索,秋丞相本来就强按捺着怒气,一听她提起平妻就想到了十几年前的事情;这膈应膈了差不多十几年之久,十几年之内他都没有踏足过贾氏的院子,这个贱人居然还好意思提平妻!
秋丞相一直按捺着怒气排山倒海的袭来,他右手大力一挥;炕桌上的玉绿茶杯当下就被几乎挥到了门口,啪的一声,就已经碎成了好几瓣。
登时,偌大的堂屋里无人敢说话。
那瓷杯碎掉的尖锐声,让一直站在贾氏身旁的秋海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虽然爹重男轻女,他娘还是为平妻的时候;他身份为嫡出,那时他在府中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像二姐,就算二姐也是嫡出,可是一旦做错了什么小事,立即就得受罚!
但是,自从娘亲被莫名其妙的贬为姨娘之后;爹几乎看都不看他一眼,对待他犹如庶子无异不说,爹对他的态度冷漠的还更有甚!婢子的背地里讨论,就连最低等的粗使婆子都对他爱理不理……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嫡出少爷一下子变成了无人理睬的庶出子,这也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嫡出与庶出当真是天差地别;秋海到庶出,就想到如今最下等的粗使婆子都不屑讨论的秋沉鱼,他朝秋沉鱼一瞧,却是暗自惊愕。
因为他那六妹却恍若闻所未闻;就那么幽幽雅雅的站在了场中央,那临危不乱的样子与他打寒颤的样子对比太过强烈,让秋海心底徒生羞愧。
柳氏都是心不在焉的,一副全权交由老爷秉公处理的模样;她浅浅的小酌了一口茗茶,眸光却是扫在自家闺女那儿。
当她看到自个闺女那不惊不惧的样子,心里就生出了几丝笑意;她觉得她闺女是这府邸中所有子女中最有心窍的了,这可不是母不嫌子丑的道理。然而那大小姐蠢笨如猪,泼皮的性子更是与她闺女比都不能比。
贾氏哪里清楚怎么回事,这老爷前一刻还是好好的,现下怎么就忽然发了怒?!但是贾氏哪里管那么多,闺女的事情她必定得讨个公道!她一想到秋如画那威风的样子,迫不及待的又问:“老爷!难道不把妾提升为平妻?”
贾氏说完却发现秋丞相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她又看了面容绝色的柳氏一眼;霍然想起这五姨娘柳氏是老爷的新欢,难道老爷是想把这个狐媚子提起做平妻不成?贾氏登时就恼怒的喝道:“难道老爷想把柳氏升为平妻?!我绝对不准!”
秋丞相怒极反笑,对贾氏道:“贾氏你身为贱妾,这等事情嫡母都没有同意发话!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七出之一!”
贾氏性子虽是个傲慢的,可是普通人家女子犯了七出之一是要被休的!让她心中未尝不是有些害怕;可是她又想起了自个的娘家左相府,如今她爹的势力大过老爷;老爷在仕途上还得处处仰仗她爹!而且她嫁过来的位分可是平妻,那可不是能随便休弃的!贾氏这么一想,底气顿时就足了几许,她冷言道:“虽然妾来的比大夫人晚,可是也是不能随便说休就休的;如今这六女害如画失节的事情,老爷必定快快立意才是;不然,老爷应该也知晓,妾的爹很是疼爱如画。”
冯氏心底微微一诧,这贾氏一贯说话不经大脑,今儿脑子竟也活泛了起来?知道挑最致命的话来堵老爷的嘴?莫不是因为二女失节的事情,给激的?
可是,贾氏如此明目张胆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话,让秋丞相觉得宛如被人照着面门打了一巴掌;他心底气极,却还是被贾氏的话给堵死了,他只得强压着因贾氏的话所挑起的怒气,转头对一直都是不惊不惧的秋沉鱼沉声道:“六女,事情你最好如实说来!”
秋沉鱼眸光微转,却蓦的轻笑了起来,道:“爹,这可不是女儿承不承认的问题;直接让二姐过来,这真相不就明了了吗?”
秋丞相听到请六女过来就是一怔,这二女不是在养病吗?怎么来的了?可是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直接让二女来,二女一旦不来;不论怎么说,这六女都是占了理的,毕竟当事人都没说话,他们作为旁观者,这底气哪里足的起来?而秋丞相更不想被人扣个是非不分的蠢帽子!
“你先去看看二女的伤怎么样。”秋丞相摆了摆手,便对一旁的小厮吩咐了下去;毕竟这伤若是没好,还能把软榻一并抬来不成?那也太不像话了。
冯氏却愈发的不懂,这六女为何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之态?一旦让那二女对证,岂不是找死?
贾氏的面色蓦的一变,闺女为了躲避老爷的惩罚,才次次谎称养伤;如今,本应该好好躺在软榻上的人若好生的来了,这不是证明以前都是撒的谎?!老爷平素最忌讳人说谎话,这点知道人可不多;除了几个姨娘与大夫人知道,府邸里的子女除了她的儿秋海与大小姐知道,其余人全是不知道老爷的这点忌讳;这如画骗人之事,万一被发现了可怎么得了?!她与赵嬷嬷对视了一眼,刚想扯个理由,赶紧挑开这个话题!
贾氏的嘴刚准备一动,听秋丞相吩咐的小厮却与忽然跑进来了一个丫鬟倏地撞上了,让那小厮也怔了怔;那小丫鬟看也不看人,一看到二姨娘贾氏就跪下急道:“二姨娘不好了,二小姐刚回来就让奴婢过来告诉二姨娘,小姐说她打了左相府的贾公子,现在让二姨娘快点过去……”
那小丫鬟刚一说完,贾氏心里就是咯噔的一声;可是,堂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已经僵凝了。
060谎话暴露(上)
贾氏先是脑袋轰的一鸣,她完全不敢相信这丫鬟的话;她一瞧这来的小丫鬟居然是翠纹;这翠纹是打小就伴着她闺女的,所说的绝对不会有假;可是,她的闺女居然打了贾公子?!她闺女平素里斯文,怎么会做出这事?!
而且这翠纹若是私下里与她说她倒是能想法子来解决,可是这堂屋里所有人都坐着啊!贾氏这么一想,差点没气的直接昏了过去!
赵嬷嬷心中一急,暗忖这个丫鬟怎么一点子眼色都瞧不到!没瞧到这堂屋的气氛正凝着吗!
实则,那小丫鬟却是被秋如画回来时的灰白脸色给吓到了;因为她觉得平素里说话总是斯文的二小姐,这次回来面无血色不说,还时不时的发抖;这模样,让小丫鬟心中也是生出了骇意,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还哪里顾得上什么忌讳,当即就一头冲到堂屋里来了。
这丫鬟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是无疑是告诉众人——二小姐不仅没病,而且还生龙活虎的能打人!
秋海一听这翠纹的话,心里就是暗暗叫坏;都什么时候了,这二姐怎么还净惹事不得闲啊!他听贾氏说过,爹平生最忌讳人说谎!因为大夫人冯氏是堂堂正正的公主,又是爹的糟糠之妻;老爷都得顾忌着几分,爹对大姐虽说没有和颜悦色,却也是不曾疾言厉色过的。
可是小时候他大姐就因为有次明明把学琴的夫子气走了,却对爹谎称是那夫子病了才走的;爹后来发现大姐说谎,不顾大夫人的夫妻情面;直接命人狠狠的打了大姐一顿好板子,那狠心绝情的责罚,让一向尊贵的大姐却是几乎去了半条命;那时,大姐才八岁啊!
不过,听贾氏说;老爷似乎青年时遇到了什么事儿,所以平生最忌讳别人欺骗;这一点忌讳,在所有子女中似乎只有他与大姐知道,而且后来贾氏与他说;爹不是不喜女儿,而是从骨子就是有极重的男尊女卑的观念,对女子是极其轻蔑的。
秋沉鱼瞧着秋丞相明明发现了那秋如画的谎话却并未发火,这难道是碍着左相府的势力不成?那可不行。秋沉鱼缓缓抬起了头,状似惊讶的道:“二姐姐居然打了贾公子?左相向来喜爱贾公子……”
因为秋如画毕竟是她的二姐,她为小辈,自是不好置啄,可是她娘却是可以说的。
秋沉鱼与柳氏微笑对视了一眼,一直未语的柳氏却无一丝一毫的惊讶,她道:“二小姐的伤大好了吧?前几日妾本来想去送些瓜果,可是二小姐说她的伤早便好了,所以妾便也没有送礼,还望二姨娘莫怪茵茵的无礼才是;茵茵也是唯恐各位姨娘都送了礼,唯有茵茵做的不对,徒惹了罚才是。”
这六女因为碍着身份尊卑;所以话的意思隐晦,先是既然早晚都要撕破脸面;你为堂堂丞相,还怕了人不成?而后那柳氏的话看似无关大局,听在秋丞相耳里却更为毒;因为柳氏这是明着告诉所有人,二女没受伤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而那后面的话表面上是礼貌端庄,可是却暗地里却是说,这事儿她不止知道,其余的姨娘们也全都知道此事;这妾的消息比老爷都灵通,光是这后果……
“你、你们居然、狐、狐媚子……”贾氏一听这狐媚子的话差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颤着手指指着含笑的秋沉鱼,又指着依然弱柳扶风般的柳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秋丞相觉得这事情居然所有的妾都知道!可是他身为一家之主居然还不知道!事实真伪不告诉他不说,居然还敢拿谎话欺骗他!这是把他当什么?!眼里都还有没有他这个一家之主!秋丞相的怒气终于被秋沉鱼与柳氏的话给抬到了最大化,让他神色遽然生变!
秋丞相觉得这贾氏难道是把他当傻子?他居然先还蠢到要唤个小厮去瞧瞧!他伸手唤回了那个小厮后,腾的就站了起来,额角青筋都绷了起来,他大喝道:“贾氏——你好大的胆子!”
贾氏看着秋丞相发怒的模样,面上的血色都褪的了个一干二净;因为最基本的贾氏还是知道的,她更知道老爷一直在忍着对二女的怒气;设若现下一旦发现二女公然骗了人不说,还骗了有好几日;那别说她闺女了,她自己个都是第一个逃不过责罚!
贾氏虽然泼辣,可是那次在大夫人冯氏那次受的掌嘴可是被打怕了;她为了不受责罚,却忘记了一谎圆一谎的道理,连声喊道:“老爷冤枉啊!都是那婢子胡乱说的啊!如画可是在软榻上躺了半日都没有出去啊!”
秋丞相听着连连冷笑,道:“果真如此?”贾氏刚想点头,秋丞相却是立即喝道:“来人!去把二小姐给我请过来!她如果敢不来,绑也得绑来!”
贾氏一听当即浑身颤的更厉害了,赵嬷嬷的脸色也不怎么好;贾氏心里一个劲的转,怎么办?对了!大夫人!大夫人能在老爷面前说上几句话的!贾氏的目光立即朝大夫人冯氏移了过去!她祈求的道:“大夫人,如画是无辜的啊!”
大夫人冯氏一直都未说话,可是她脸上和蔼的笑意却是一直未变;不过,对于贾氏祈求的眼神,她视若无睹,只是缓道:“等二姑娘来了再说吧,孰是孰非,老爷自有定论。”
贾氏却是连脾气都发不出了来了,她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一旦老爷发现了如画骗人,如画会受到重罚不说,她升为平妻的念想可都是会没了!
没过一会子,堂屋里的众人就听到了秋如画对粗使婆子罕然厉色的声音:“你们是什么狗东西!别碰我!再怎么着,我也是你们主子!你们一生为奴,终生为奴!一干老婆子还傲什么傲!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下人!”
061谎话暴露(下)
秋丞相听到秋如画那生龙活虎的声音,脸上的肉都微微不规则的抖动了起来;无辜的?秋如画会是无辜的?他平生最是忌讳欺骗,可是这二女居然欺瞒了他几日有余!这贾氏与这二女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秋如画回来时是怕的,毕竟她怕闹出了人命官司;可是此时却因为下人的欺悔让她怒气占了多数,她一进堂屋就甩开了两个粗使婆子,转头之际就看到了堂屋中的所有人;爹居然在?!那她多日称病的谎话不就已经暴露了?秋如画看着秋丞相怒气腾腾的样子,心中开始有些害怕;脚步也似被凝固了似的,再也迈不开分毫。
秋如画此时当真恨极了那来的粗使婆子!这些虽然是大夫人院落里的婆子,可是明明是最下等的!一路上给她挺腰子摆脸子不说,她问可是出了事?那该死的婆子居然理都不理,一句话都不与她讲!
那些婆子不说话,她自然是也不会跟着走的;可是那些婆子居然敢对她动手动脚!她就算不说嫡出,娘家还有左相府撑着!怎么也轮不到下人对她指手画脚!
“跪下!”秋丞相一声厉喝,当即就打断了面色微露愤恨的秋如画;秋如画先是一怔,随后就看到了浅笑盈盈的秋沉鱼;这一看她就想到先是船宴上的失贞,那等丑事大白于天下不说,让她生生坏了名声!后来她好意去看贾公子,却未想因为那个小贱人居然与贾公子起了争执!
“女儿没错!为何要跪!”秋如画倔强的站着,多年被贾氏呵护的尊严,让她哪里跪的下来?!
“好好好!”秋丞相连说了三声好,最后他脸上的怒气乍然冷却;浑身几乎像是被黑气拢着似的,他盯着秋如画,眼神晦暗不明,沉声道:“可是六女害你失贞?”
贾氏本来是白着脸站在一旁,看到秋如画与老爷居然顶嘴;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听到老爷转了话题,她心中一喜,难道老爷放过如画了?!
“当然……”秋如画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可是她当然还没说完;秋沉鱼犹豫的说道:“二姐姐可是想好了?爹可是拥有圣贤之名,自是不会偏袒于人;咱们各执一词也不能让人全信……”
秋如画一看秋沉鱼似乎犹豫的样子,哪里会想到什么,当即立意道:“怎么不能让人全信!我说了还会改不成?我说你害的就是你害的!你还想狡辩什么!”
秋海一听秋如画说完,他立即跟着附和道:“六妹!你别不承认了!”
秋沉鱼微微一笑,暗地里示意柳氏别担心。贾氏一听到闺女与儿子的说辞,当即也忘记了先因谎话之事对秋丞相的畏惧,面色恨恨的看着秋沉鱼,对秋丞相道:“老爷!你可要给如画做主啊!”
秋丞相冷着脸却是不知在想什么,他立即就对冯氏耳语了一番话;冯氏笑着听后点了点头,心底却是翻腾的厉害;怪不得这六女要请二女过来!二女的事由六女最先提起,随后就看似无意,却暴露了二女谎称病的一起子事!直接导致现个那二女说的话开始不起作用了!这一环扣一环的,步步算计!小小年纪心机就如此深!真是个要命的祸害!
暗香一直都跟在秋沉鱼身后,侧耳静候;怪不得最后来堂屋前时,小姐会仔细询问那二小姐谎称病一事,原来小姐老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害她刚个还忧心了一阵子啊。
待冯氏对李妈妈也是耳语了一番后,伸手便让李妈妈先退下去了。
“爹!就是她害的女儿啊!女儿的大好前程都败这个小贱人……”秋如画发现爹听到她的说辞不仅没有罚六女,居然还是冷着脸坐在那里!秋如画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妈妈就已经带着一贯验身的婆子进来了;秋如画一看到验身的婆子,脸色勃然大变。
“爹,这是要作什么?难道爹不信女儿的话?”当秋如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蓦的反应了过来问题的严重性!秋如画的书也不是白读的,如今她的谎话之事被发现了;若是平素,老爷自当会狠狠责罚她一番,就算了结。
可是,如今就大不相同了!这谎话之事偏偏出在这节骨眼子上,必定让爹如鲠在喉!罚是一定会罚,可是就算她此时舌灿莲花,说的比黄金还真;但是爹在仕途官场的尔虞我诈中养成了生性多疑的性子,先个被那她那谎话骗了好几日,此时会信她的话才是奇了怪!
而且谣言归谣言,依照爹的性子;必定要亲耳听见那验身婆的话,确定她的利用价值,才会信谁是谁非!
登时,秋如画一看到那准备带她去一旁耳房里的验身婆;就想到了那花柳病一事,不行!那件事情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一旦花柳病一事被发现,她不仅仅会弄的臭名昭著,爹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秋如画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恐惧,到底是谁?!她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只瞧不见的黑手,一招一招竟然全点在了她的死穴上!她一张脸白的惨无人色,如今她若想逃过那验身婆子,她忽然抬头,咬牙切齿的看了秋沉鱼一眼;随后对秋丞相道:“爹!女儿不是被六妹害的!此事与六妹无关!是女儿自己的原因!”
秋丞相本来对秋如画的疑虑就是未消,他先个明明亲耳听到六女问二女言辞可会更改?二女明明亲口说不会更改,并说六女是狡辩;如今这才眨眼的几刻,二女的说辞就来了个大变样!这让秋丞相更不信秋如画的话了!
而且就算与六女无关,他也得知道那事情的真假!秋丞相冷冷的看了秋如画一眼,当即冷笑了几声,随即看都没有再看秋如画一眼了!
秋如画一看爹居然看都不看她了,哀莫大于心死;可是那个验身婆居然逮住她,让她当即就开始不顾形象的挣扎了起来,边尖锐喊道:“女儿说的话爹怎么不信!此事女儿不会骗爹!”
贾氏本欲要去护住秋如画,却被在一旁被李妈妈拦住了,根本就近不得秋如画的身!秋沉鱼一直与柳氏仿若置身事外,秋沉鱼却想到;若先个秋如画执词时犹豫一些,恐怕现在秋丞相还会信她几分;可是偏偏这秋如画不经她激,一口就咬定了话,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有可能会查出她那二姐一直想隐瞒的那一起子事;这引火烧身的滋味,她那二姐也不知觉得这滋味如何?
而柳氏其实一直都想替闺女说上几句话,可是她却发现她的闺女别说吃亏了;一个口头上的便宜都会让别人为此吃不少苦,她的宝贝闺女看来是长大了。柳氏这么一想,一双水眸里就盈出了一些自豪之感。
但是如今没心思瞧别处的人,除了贾氏就是秋如画;秋如画脸色涨的通红,她一边挣扎一边道:“爹!此事不关六女的事啊!是女儿自己的原因啊!既然都不关六妹的事了,女儿身上还有伤!女儿先回了!”
秋丞相一看着二女居然想公然反抗他的意思,居然直接掉头就想走!当即气的眉毛倒竖!冯氏更是精明至极的,她岂会发现不了老爷的神色变化?她微微蹙眉,有些不懂这二女为何变了口风?
可是如今也不是慢慢想的时候,冯氏当即对验身的婆子道:“带下去!”
062自食恶果
秋海一直都不敢说话,这时候听到她二姐忽然变了说辞,居然说此事不关那六女的事情!他感到又恼又怒!这二姐如今这样一说,那六女不是会记恨上他了吗!老爷不是会怪他,说他是诬陷了?这怎么行!
“二姐!你就跟验身婆下去吧!”秋海略带恼怒的声音,让秋如画的脸色勃然大变,她恶狠狠的瞪了秋海一眼。
秋海被瞪的一个瑟缩,却依然梗着脖子道:“二姐!你就下去让那婆子看看吧!反正又不碍着什么事儿!”
秋如画闻言凶狠的瞪了一眼秋海,之后便开始拼死的挣扎,不让验身婆近她的身。贾氏则是想去救秋如画,可是一直被李妈妈拦着动弹不得。
大夫人冯氏看此事约莫已成定局,心底却是暗忖;来时她以为这次必能将那狐媚子与那个庶出的祸害扫地出门,却哪料这六女剑走偏锋,事情找了个看似不起眼,实则却是致命的地方入手;让二女与贾氏这次算是败的体无完肤,虽然这次是没牵扯到她;可是事情已经超过了她的计议!
掌控整个事件始末的人不是她!冯氏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只是她的手已经双双握紧;这六女与那狐媚子,若不尽快赶出去;如此胆大的兴风作浪,恐怕这深宅大院怕是要被这六女与那狐媚子给搅翻天了!
冯氏立定意,她故作疑惑的对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的秋丞相道:“老爷,妾身还是有些子的疑惑;毕竟这天下怎会有如此之巧的事情?又是谁告诉那小丫鬟她们所有人在堂屋的?这前一刻六女才说要请二女过来,如今二女怎么就立即出了事?莫不是六女合伙与二女,欺瞒老爷不成……”
“此事我自有定夺。”秋丞相一听眼中则闪过一抹晦暗的光芒,这六女他早就不喜了!等会子处了二女的事情,就命人把这六女填了沟壑吧!反正这六女名声败坏,前景能好到哪里去?!就是个无用的!而茵茵在他面前一想柔弱听话,他说一她可是不敢说二的!
柳氏一听秋丞相的话水眸就是一冷,这冯氏还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记跟她们变着法子拧!柳氏蓦的站了起来,摇摇欲坠的就走到了秋丞相身旁;待她对上秋丞相的眼睛时,却早已是红了眼眶,她哭诉凄凄道:“老爷啊,妾与沉鱼两人命苦;沉鱼这十几年的性子,老爷也是清楚的;二小姐的性子老爷更是清楚的,二小姐那般精贵,怎会与沉鱼一同合谋算计老爷呢?”
秋丞相生性多疑,他想由始至终柳氏都没有插过一句话,现下就信了五成;显然是把事情全权交由给了他处理,他先听觉的大夫人冯氏的话合理;这般一听,又觉得柳氏说的也不无道理啊!十几年的性子可是说改就能改的?
而与此同时贾氏早已挣开了一直拦住她的李妈妈,她跑到了秋如画身边先是挥开了验身婆;随后就开始急急忙忙的检查秋如画身上有无伤痕,又一边与那些要逮住秋如画去验身婆那儿的粗使婆子起了口舌之争;可是秋如画脸色却是晦暗莫测,她想反正爹对她已经失望到了极点,惩罚自是不会手软;可是就算是看着左相府的面子,她也依然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活罪更极有可能要了她的半条命!
她想反正横竖都是受罚,设譬她再胡做乱为一番,还能打死她不成?反正她今日可是带了好东西身上……而且秋沉鱼那个贱蹄子不像她有母族,必定不能还手!只能挨着!那贱蹄子只要出手,她相信大夫人与老爷更不会饶她!
秋如画对秋沉鱼的怨毒,让她就算是死,都想先掐死了这个贱人毒死了那个贱人的小蹄子!
倏地,秋如画骤然间就挣脱了几个粗手粗脚的婆子;迎面就朝秋沉鱼毫无预兆的扑了过去,倏地一声尖喝道:“你这个下作的小娼妇!”
众人都不待看清秋如画的动作,就见秋如画一手拿出了一个翡翠绿的瓶子,一股透明的水就洒了出来,迎面就朝秋沉鱼脸上泼!而那水滴到了地上,登时就开始冒着浓烟,好是骇人。
秋沉鱼身子敏捷的向左一侧,而秋如画在暗香前面,暗香自是不会被伤到;暗香一看那冒着浓烟的水,心底就撺冒出了火星子,这二女好歹毒的心思!而暗香一向心眼多,看到秋沉鱼对她轻笑点头后,她脸色一冷;看似不经意的上前要去扶自家小姐,对着秋如画伸脚就是一绊。
秋如画只感觉脚上一空,因为失去重心,导致她手中的瓶子就在须臾间就洒了出去!绿瓶子先是在空中一翻,就溅出了许多;随后却是瓶口朝下,一股透明的水朝下方迎头就泼了过去!
而那方向已经分成了两边,还没来得看清,就听到了秋如画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声;随后另一波的居然是秋丞相所坐的地方!大夫人冯氏仔细一辩,心中顿生骇意,那水竟然是绿矾油!冯氏刚好坐在秋丞相身旁,可是女子哪有喜欢被毁容的;冯氏是女子,又岂能脱俗,她面色当即一变,腾的就站了起来!冯氏迈着急步,连忙朝远处走了过去,生怕那绿矾油沾到了她的脸上!
别说除了大夫人冯氏了,就连一直服侍在秋丞相周围的婢子都是一股作鸟兽散去;此时因为那些想逮住秋如画的粗使婆子,她们一看秋如画的模样更是吓的都都跑了个干净。
秋如画的左手手臂已经被那绿矾油给溅满了,几乎是血肉模糊的鲜血横流;秋如画疼的在地上打滚,身上都是血。
贾氏则是满脸惊恐,却不敢上前去扶在那里惨叫的秋如画了;秋海也是被秋如画的模样给吓到了,呆滞了好一会子都不动了。
而另一处只有秋丞相根本避无可避,接着就是一阵绿矾油烫在人皮肤上的声音;众人惶恐一看,五姨娘居然以单薄的背护住了秋丞相!而秋丞相一看刚才与他携手二十几年的糟糠之妻都扔下他不顾,居然是茵茵冒死救了他?!秋丞相震撼的差点说不出话。
秋沉鱼脸色微变,立即就朝五姨娘走了过去!当她刚刚扶起痛的脸色微微扭曲的娘时,柳氏却是对秋沉鱼泛出了一个微笑;并且在一个别人瞧不到的死角,才对秋沉鱼微微忍痛咬牙道:“娘知道沉鱼你有意把娘抬上平妻之位,娘此举只会让娘离那平妻之位愈近;所以别心疼娘,娘知道这些年因为庶女的身份让你受了许多苦;若想与那些人斗上一斗,庶出于嫡出的差别太大,实在不利;娘没有母族的势力,总是让沉鱼在大小姐与二小姐面前受气;就算不争那一口气,娘也不愿意沉鱼你在她们面前受了什么委屈;娘想让你嫁个好人,幸幸福福的过上好日子;只有得了这平妻之位,娘才有掌握沉鱼你婚事的权利。”
柳氏说的极快,快的几乎让秋沉鱼听不到;柳氏说完可能太疼,一下子就晕了过去;秋沉鱼低垂着美眸,心里是心疼并且震撼的;这大宅子里没有一人能让她吃上亏,可是娘却始终都觉得她还是个孩子,还没有长大,所以需要她来拼命的保护。
秋沉鱼觉得娘明明不爱秋丞相,可是却依然牢牢的握住了秋丞相的心;秋沉鱼看着一旁还傻懵着的秋丞相,让她心中掀起了薄怒,却还是立即扶着柳氏,声音轻轻的:“女儿知道娘爱爹,可是也不至于连命都要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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