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赖上司马迁

第28章


  “我……”我扯弄着衣襟,紧张不已。“我,我会相面!对,我会相面!我能看出一个人的生老病死,人生波折!我能‘看到’他的未来。”
  “真的?那我的未来是怎样的?”
  “……”史书上没有记载!我“看”不出来!我咧嘴奸笑:“嫁得如意郎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长命百岁……”
  柳阳唾弃的瞪着我,像要把我看个穿心透一样。“宁姐姐,你真是个怪人!不过,”她红着脸,转过头去,“我愿意相信你。”
  我呵呵笑了。等等,柳阳说我真是个怪人……她应该是想委婉的表达我“真是个怪物”吧?
  这时候,苏武的哥哥出席对众人施礼一笑,说他有个助兴的节目要献给在座的宾客,一来是为了博得来宾一笑,二来也算是给弟弟贺寿。他就是放我和柳阳进来的那个男子,他是苏武的大哥,名叫苏嘉;苏武之下还有一个弟弟,叫苏贤。柳阳指给我看了的,我觉得他们兄弟仨一人一个样儿,真的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他对一个下人耳语几句,那下人便匆匆下去了。不一会儿,来了一群舞姬,中间还簇拥着一个,看不清是谁。我懂,跳这支舞总得先埋个伏笔,中间被团团围住的那个女子一定是这支舞曲的主角,然后随着舞曲的表演,渐渐露出“庐山真面目”,这样,就能达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
  果然,如我所料。中间的女子边跳边唱,看不到她的全身轮廓,只依稀听她在唱:“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我觉得这曲子很熟悉,于是很认真的听。女子的面容若隐若现,有时可以看出大致轮廓。柳阳拍了拍我的肩,说道:“真好听的歌声,但是……有些郁郁之意,还有,你看苏大哥的神情不怎么对头!”
  我顺着柳阳的手看过去,发现苏嘉的脸色是有些不对。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细节,我也觉得奇怪。
  那女子还在幽幽唱着:“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然后一唱三叹,哀伤之意毕现。原来是《九歌》中的《山鬼》,我不仅将它们抄到头疼,还读到胃疼过!《山鬼》一篇,写的是纯真痴情的美丽女子一直在等着自己的心上人,却久久等不来,风雨来了,她还一个人在独自等待,又失望又伤心,最后又独自离去,更加伤心哀怨。
  文字虽好,可确实于景不合。她怎么会唱这首曲子的?我十分疑惑。
  众人虽对女子的歌声如痴如醉,却又难免觉得此情此景欢愉无限,配上这支歌总归怪怪的。
  有宾客提议道:“大公子,此女所歌,于景不符啊!”
  苏嘉面带歉意,对众宾作一揖,然后对那女子说道:“沅儿,换一换吧!你不是最擅飞天舞么?今日是二弟二十岁的生辰宴,权当为他庆贺吧!”
  叫沅儿的女子深深看了苏嘉一眼,盈盈施了一礼,然后袖子一甩,便开始跳起飞天舞。飞天舞……为啥觉得那么熟悉?哦!我想起来了,醉意轩的妈妈告诉我她那里有个叫沅芷的头牌姑娘,也是最精于飞天舞。
  苏嘉叫女子做“沅儿”,沅儿……沅芷……
  这女子不会就是沅芷吧?
  我的目光立刻飞到“沅儿”身上,她舞姿翩翩,颇有股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的气质。因为柳阳的话,我更是盯着她不放松,她的发髻梳得很高,我不怎么会辨认古代女子的发式,她后头的发环上绾了个鲜红鲜红的蝴蝶结丝带,和她鲜红鲜红的舞袖相照应。
  飞天舞,顾名思义,其舞姿必然是偏向轻盈飘逸的。她双脚在地上一点,便可以一跳几尺高,然后同时在空中转一圈,舞袖和她背后的红丝带便翩然飞舞,飞在她肩上,或飞到她脸颊上。若梦若幻,确实一绝。至少,练这个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这个一跃而起的动作是其中最经典的,别的虽美,但难免一成不变。或许我这个人没什么舞蹈细胞,看也是看个皮毛架子,所以看不出什么道道。
  我凑到柳阳耳边,“阳阳,你认识这个‘沅儿’么?”
  “好像没见过,不过,她的舞姿可比她的歌喉更迷人。”
  我更加确定她就是沅芷。不知道长安城内,有多少人听过她的大名。醉意轩看上去像是全长安最大的风月场所啊,那它的头牌应该名头很响吧?
  确实,沅儿的一曲飞天舞很快博得了满堂彩。有人打趣道:“苏大公子,你能耐可真大,连醉意轩的沅芷姑娘都能请到。沅姑娘,在下什么时候也能有幸请你移步寒舍呢?”
  “只要大人开口,沅芷哪有不去的道理?”沅芷恭敬的笑道。
  古代一些权贵或者土豪们喜欢在府里养歌女舞女什么的,聊以自娱,这里沅芷虽不是苏嘉养的舞姬,但在宴会上请醉意轩最红的姑娘歌舞助兴,也无不可,乃无伤大雅的事。我想到曾被武帝宠极一时的卫子夫,不就是昔日平阳侯府的歌女么?武帝能排除众议,将她召入宫中给其宠幸。
  我顿悟,醉意轩中的女子有可能只是卖艺不卖身,也许就像老鸨妈妈说的那样,她们是靠着一技之长来讨生活的。
  刚刚柳阳一听到“醉意轩”三个字就要发作了,她猛罐了一口酒,愤愤的说道:“醉意轩的女人哪里好看了,论才不如宁姐姐,论貌更不如宁姐姐,哼,庸脂俗粉罢了!”
  我郁闷的看着她,“哎,也不知道刚才是谁说人家舞姿迷人的!”柳阳被我说得噎住了,半天不说话。其实沅芷才不像柳阳所说的是庸脂俗粉,而且她还饱读诗书呢!不是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么?她天资颖悟,聪慧绝伦,能成为醉意轩的头牌姑娘,就绝对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酒宴散了,我不知道苏武要干什么,但我想,他既然恳请我留一会儿自然有他的道理。
  原来苏武还在纠结我对他说的那句话,嘿嘿,“名垂青史”是一个含义很广的说法,他不理解为何我们初次见面我便断定他能“名垂青史”。我自然有我的一套说辞,既然他父亲是比较有名的将领,而他们兄弟三人得父荫“并为郎”,前途自然一片大好。
  路旁的柳絮更绿了,我曾经用一年的时间观察过柳树的荣枯规律。柳絮初长成时是淡青色的,枝条细柔真是像极了古装中的春衫水袖,春风一来,随意飘飞舞动;渐渐的,进入夏天以后,柳絮的颜色会越来越深,柳枝也会越来越*,做教鞭再合适不过;秋天一来,柳条儿便无比沧桑,该黄的都黄了,冬天更不用说,隆冬还没来,地上便已铺满一层淡黄的败絮。但是,不得不说,走在柳荫下静看柳絮凋零,不会觉得哀伤,倒是能让人心情平静。
  人们常说柳条初生时最美,我却觉得,都好。存在就是合理,关键是人的心情。
  话说,柳阳后天就要回去了,柳阳的家在临淄,离长安有些远离咧。我把我画好的画像给柳阳,她似乎并没有为即将离别而伤感,倒是有说有笑的。但是我却有种失落感。
  我和柳阳各自从苏武家回去了。我会来时,院子里没人,我正要大叫“魏伯”,却似乎听到了一阵谈话,原本轻快的脚步立刻变得呆滞了。我的耳朵开始分辨那谈话的,是谁和谁,哎,还能是谁,不正是太史公在和子长在谈话么?我正想进房去给他们打招呼,太史公一句微带怒意的话让我没敢迈步。
  “做妾可以,正妻却是万万不可!”太史公说。
  “可是,父亲……”子长的声音略带为难。
  做妾,做妾……太史公说的是我么?子长对太史公说了什么?太史公似乎很生气,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抬高了很多;在我印象里,他就没有这样过,什么事情能让太史公这样?
  “你们这般,”太史公的语气中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叹息说:“叫为父脸面何存?”
  子长还想说什么,却没了声音,这番谈话就这样不愉快的结束了。我大概能猜到子长说了什么,他昨日就要说的。我转身就往外走,我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夕阳还未落下。
  子长第一次离经叛道的行为让他的父亲气愤不已,我还怎敢奢求他履行诺言?我心思大乱,原先我与子长同处一室已经让太史公颇有微词,但他却不质疑我的人品。此事一旦开诚布公,太史公便气愤不已,如我所料。
  古时文人都讲究修身养性,太史公当然认为子长坏了自己的德行,而且是因为我。我一面走一面拢耳边的发丝,心绪大乱。我不知道太史公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我只是纷扰的红尘中小小女子一枚,我渴求的不过是和一个爱我护我的人共度这余下的人生,我的要求不算过分吧?
  我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觉得太累了,之前搁置了好久的问题又浮出脑海。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允许我成为子长的妾,就像太史公不能接受子长和我之间发生的关系一样坚决。
  子长呢?“父母之命”啊,子长再怎么也不会和父亲对着干。
  夏风中绿如翡翠的柳絮在翩翩起舞,耳边却一个劲儿响起太史公的话。还夹杂了子长的声音:
  “子长日后定以明媒正娶之礼迎娶涵儿你!”
  这原来是一句奢侈的承诺,一个奢侈的美梦。那个夜晚的回忆像隔了几个世纪,却又像就在昨天。子长在说这句话时,有没有考虑过其他的阻碍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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