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

一阵清脆的音乐将我从半死的睡眠中吵醒。我吃力的张开眼睛，翻找口袋里的手机。
    “颜斯宇你死了吗？”杨小灵尖酸的责骂声传入耳朵。我看看表。七点。这疯丫头，大清早咒我死，我到底哪辈子得罪了她。
    “杨小姐您积点口德成么，我牙都没刷您就咒我死。”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说呢，这么臭!原来是你啊。”杨小灵口气稍微缓和：“你到底是来不来上课啊？”
    “不去了，反正这学期课上不上都无所谓。”
    “你。。。。。。”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学校里的事情就麻烦杨大小姐多多担待了，拜拜！”我说完便挂断电话。想着杨小灵在电话另一头怄火的样子我就想笑。
    起身到卫生间洗了个澡，将家里好好打扫了一番，上网交了水电费。完事后躺到阳台的椅子上抽烟等景锋电话。
    这两年来不分白天黑夜的生活是时候告一段落了。夜场里震耳的音乐已经不能勾起我的激情。有人跟我说过“你是一个活在路上的人”。我曾一度认为这句话多少有点傻B。其实我觉得作为一个年轻人，对生活中的新鲜感有高要求是很正常的。生活就是一个迷宫，从出生那天起，每个人都活在路上，每个人的过程都有无数的岔路让你选择，有的人一生平淡，有的人大起大落，但无论是多么平平无奇还是丰富多彩，最终的结局都一样，走到出口，离开人世。
    电话响了。
    “我在你楼下，下来吧。”景锋的声音。
    我站起来往楼下望去，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刚好停在楼道外面。
    “好的，我马上下去。”我穿好衣服，关好门窗下楼。
    “我去哪？练什么？”我将车窗摇下，让清凉的秋风洗涤大脑。
    “中央军区，A集团军A师特种作战部队。我给你安排了五个星期的训练，射击，搏击，侦查，反侦查。至于体能，力求佳状便是。”景锋说完，脸上冒出诡异的笑容。
    “不会你负责给我训练吧？”我琢磨了他的笑容，回答道。
    “没错。我曾经是这个部队突击队长。”
    “突击队长？那怎么后来成了李书记的保镖和秘书？”我心里分析着，莫不是执行什么特殊任务被领导重用提拔上来的吧？
    “算是任务的嘉奖吧。”景锋说这句话的时候表现出了感激的语气。
    “哦。”我淡淡回答道。
    就这样，我在A集团军A师的军营里，度过了五个星期生不如死的炼狱生活。一天300发子弹的射击练习几乎打折了我的肩膀，从来没摸过枪的我真正过足了枪瘾。用景锋的话说，神枪手都是拿数以箱计的子弹喂出来的。我也终于能够体会，当初景锋为什么告诉我名字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在封闭式训练的过程中，他从来不用“1030”以外的名称称呼我。
    训练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了。京城浑浊且灌满沙尘的空气中又多了一分冷漠。
    “小宇，这一个多月下来感觉如何？”李书记坐在米色的真皮沙发上喝了一口茶，用真假参半的口气问道。
    在这么一个大领导的眼里，我的这点磨练应该算是人生必备一小课吧。难得李书记这么上心。
    “还行吧，身体结实了许多。承蒙李书记。。。。。。李叔栽培。”我说到“李书记”三个字的时候发现李书记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于是赶紧改口叫李叔。我一个老百姓，能得领导赏脸，姑且不论我有没有利用价值，至少人家已经接纳了我，而且待我不错。那以后就叫李叔吧。
    “看上去是壮了些啊！”李叔用力握了握我的肩膀，满意的点点头。
    “至于下一步的锻炼。”李叔顿了顿继续道“现在京城的局势不适合新人介入，我手头上的事情又太多无暇顾及你，你就先到下面省市去锻炼几年。说说你的意见，想去哪个省？”
    说得这么轻松，我想去哪个省都行？
    我细细揣摩后觉得他让我挑地方应该没那么简单。既然都跟我说了京城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适合新手，那其他省份的局势李叔肯定是了如指掌了，他心中一定早就想好了我的去处，多此一问只不过是考考我。这一个多月来的官场研究还没出道就要考试，看来李叔对我的要求不低呢。
    我开始调遣大脑深处的各种信息和目前的形势进行对比。目前京城的政局表面上平静和谐，而暗中的斗争却使得内部水深火热，这是假不了的了。李叔希望我先到下面去混混，至于去哪，应该和地方情况没有直接关系。我想起叶子曾经说过她父亲对李叔毕恭毕敬，那么李叔应该和叶子的父亲是上下级关系，而且关系不错。能和中央领导套近关系的下官，想必也是在地方也是能称王的人物。李叔对我如此栽培，应该是要把我丢给一个他信得过的人，况且更重要的是黎西省是我老家，对目前我的情况来讲，恐怕没什么比这个更站得住脚的理由了。恩，看来是没错了。
    “我想回黎西。”我没说我要去黎西，也没说我去黎西。虽然亲近，但毕竟还是高官，请求的语气总是不会错的。
    “哈哈，你小子。不错不错，的确不错！当年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你这么精明。恩，我都安排好了，你先下去磨练两年，等这边局势稳定后，再调回来。你的资料我已经给传下去了。你所读的两个专业，毕业证跟今年的毕业生同期颁发，学校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李叔发出了一个长辈对晚辈满意的笑声。
    我心想，本来今年我就要毕业了。
    景锋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也露出了敬佩的笑容，我暗暗松了口气。傻笑着挠后脑。
    “等等，你这个动作和类似的行为以后不能再有，不成体统！”李叔的语气严肃中带点风趣，我看他好像心情不错，就放大了胆子跟他打打哈。
    “那还不是对您，对外我从来都是很正经的。”我打趣道。
    “你就扯吧你，就你原来夜店那工作，你能正经？景锋可是都跟我说了，你晚上在那些夜场古里古怪的着装没个正样。”
    李叔训我的口气轻松大方。我并没有感觉到压力。这让我多少对国家大臣的认识有了些改变。其实权利和金钱换不到的东西也挺多的，就连重权在握的大臣们也没有例外这一事实。
    我正语塞呢。景锋的电话响了起来，我发现他用的不是自己的手机，想必应该是李叔专用的。
    “王副书记，您好。”景锋和电话里的人打过招呼后抬头看了看李书记。李书记做了个简单的手势。景锋便心领神会的将电话调成免提状态。就这么一会，我对景锋又多几分认识——典型的老将。
    “我正在和陈部长开会，想请李书记到场提些意见。”电话里的人说道。那个王书记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只说在开会，想必李书记知道内情。
    李书记考虑了一秒钟，对景锋点点头。
    “好的，李书记在看文件，我立刻替您转告。”景锋挂掉电话。等待李叔的指示。
    “这两个人，总是斗得暗无天日。走吧，去看看。小宇今晚就留在家里吃饭，我就不回来吃了。”说罢便起身向门口走去，景锋拿起公文包和李叔的外套跟着出去了。
    李书记的车上。景锋给李书记递去宁神降火的胶囊。说道：“李书记，好久没看到您这么开心了。”
    “是啊李书记，您看起来心情不错呢。”开车的司机也难得见到领导不严肃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插话。
    “恩，小宇这小子，呵呵！”李书记沉睡已久的快乐再度苏醒。
    李叔走后，我闲着没事情做，便到厨房里帮阿姨做饭。
    “阿姨我来吧。”我说。
    “不用。你到厅里等一会，或者到楼上跟李兵聊会，饭马上就好。刚好今天保姆去医院做检查了，阿姨亲自下厨给你做饭。”阿姨不由分说的把我推出了厨房。
    前两天吃饭的时候听阿姨提起过李兵——李书记和阿姨的宝贝女儿，比我小两三岁，在读高二，平常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偶尔回来一次。名字是听过了，可还没见过人呢。也不知道长啥样。我决定上去看看。
    我上了二楼，在一个虚掩的房门前停下。里面传来微弱但吵杂的音乐，想必是耳机里放出来的声音。我敲了两次门，没人回答。
    我轻轻推开门。
    房间用的是宝蓝色墙面漆，整齐的床上散乱摆放着一些衣物。一个长相漂亮的长发女孩正戴着耳机在跳舞，辫子随着她有力的摆动翩翩起舞。看到有人推开门便立刻停了下来。此刻她正看着我发呆。不知道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帅，还是因为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而吃惊。
    “你开那么大声听音乐不怕耳朵聋吗？”我指着她的MP3说。
    “你，刚说什么？”女孩露出意外的表情，揭下一只耳塞问到。
    我没回答她。走过去拿起她手中的耳塞放到耳朵里。英文摇滚舞曲。
    “这种歌不适合你，把你的EMAIL给我，回头我给你传几首。”我还她耳塞，淡淡道。
    她站住定了好一会儿，突然趴到办公桌上写了一张纸条给飞快的递到我手里。我看了一下。手机号码，QQ，EMAIL。我记得我只叫她写EMAIL。人见过了，虽然她没有现在那些非主流的中学生那么让我无语，甚至看上去还挺清纯。但我第一感觉是：跟她没什么可聊的。于是便转身要走。
    “那个，阿姨让我叫你下楼吃饭。”我突然想起来上楼的目的，补充到。
    “颜斯宇！一个多月没看到你在迪吧出现，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她居然叫了我的名字。
    我心里感叹道。李书记啊李书记，想您政治能力是多少人望尘莫及的啊，可您的女儿您真正了解多少。唉！做得了一个好官，未必能做好一个父亲哪！
    “原来你。。。。。。”我其实想说‘原来你过得这么潇洒啊。’
    “不许告诉我爸妈。”她突然杀气腾腾的威胁起我来，然后突然又笑脸盈盈的说：“我喜欢你。”
    靠！我没听错吧？
    “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说罢她捧来一本漂亮的笔记本。
    原来是此喜欢非彼喜欢，看来我有点自作多情。话说回来这还是第一次给人签名，索要的人居然是国家高官的女儿。这可真够邪门的。我用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名字。然后告诉她：“我以后，可能不会去迪吧了，还有，谢谢你。”
    “那我以后也不去了。”小丫头听我说不再去迪吧了，一脸失望。
    “那很好，下楼吃饭吧。”要真不去了，那我也就不必担心以后她再去我还要帮着瞒阿姨和李叔。
    “你李叔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他不在家你就随便点好了小宇。”饭桌上阿姨看出来了我极不情愿地正襟危坐，便婉言让我放松。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部队里呆了一个多月，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丰盛的家常菜了，现在我得好好吃它一顿，哪还顾它什么礼节。想起当时景锋还问我要不要去做几天野外生存训练，我想都没想就猛摇头。
    李兵那丫头尽给我夹菜，夹完就看着我吃下去，然后继续给我夹。阿姨在一旁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们俩，才几分钟就培养了这么好的感情啊？”
    “秘密！”李兵调皮的说道。也不顾她妈妈在一旁一脸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