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终成画

10 谁陪你挥霍年华不言他


安若觉得,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你天生的克星,就像是小说和漫画里的主角总要有一个天敌,这个时候天敌的品质就代表了主角的强弱。
    而这种角色搭配用在林珩和苏韫身上一点儿也不浪费,也恰巧他俩谁的档次都不低,简直都绝配了。他们是天敌,从受精卵的时候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所以俩小丫才会见一面掐一架,然后还贱兮兮的整天像是俩同性恋似的粘一起。
    安若也是听说的。
    林珩准备在国内投资房地产,好不容易谈妥了一块临海的地皮,什么招数都用上了,那勾心斗角的情节都快赶上后宫妃子争宠的剧目了,那时候正热播着《甄嬛传》林珩觉得自己就是浴火重生的逆袭之王甄嬛,对手早就已经不敌林大少十八般武艺,只差临门一脚,连度假村的图纸都绘好了,可偏偏半路杀出个苏韫,愣是横空出世搅他的局拆他的台,帮助庄家将价格一抬再抬,让林大少爷很是烦心,顿时觉得苏韫像极了白雪公主的后妈。而他上面老爹盯着,低下员工看着,他被苏韫就那么架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恨他恨得牙根都痒痒,睡觉说梦话都是,小苏打,你个不得好死的小贱人。
    所以当安若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院,毛衣刚叠了个衣袖,不知道林珩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苏韫在安若这,一身正经商人的打扮捧着一束康乃馨看着安若,第一句就是,小若,苏韫呢?
    那小语气,那小笑容顿时冷掉安若身上二斤鸡皮疙瘩,安若甚至都能听到林珩心里潜台词,苏韫那个狼心狗肺死不要face的小贱人呢!我要把他拖出去喂狗!
    苏韫斜倚着门框看他:“在这呢,林老板这是要违规啊。”
    林珩陪笑:“老朋友叙旧,吃顿饭而已。”
    苏韫冷哼一声:“咱俩是朋友?我可不记得。”
    林珩嘴角一勾:“我和小若是朋友,朋友大病初愈,请吃顿好的总是应该的,是吧,小若。”
    安若泪奔,你俩打嘴仗,干嘛带上我啊,一会擦枪走火再伤了我。
    结果不出所料,这顿饭吃了一嘴的火药。
    开始是三个人,可林珩夹什么苏韫抢什么,俩人眼看着搓火,战斗即将升级,安若立刻场外求助,于是就变成了林珩,苏韫,孟姜,林菀和安若,五人聚餐。
    五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像吃了哑药。林菀和安若交换了个眼神,借着上厕所逃之夭夭,卫生间里俩姑娘喘着粗气。安若看着镜子里,自己和林菀落荒而逃的样子,突然笑了,林菀问她,安若抿抿薄唇:“小菀,你不觉的这场景似曾相识吗?”
    林菀一头雾水。
    安若却清晰地记得,那年夏天像是被诅咒了一样灼热的太阳和一场辩论赛引发的“血案”,当时她和林菀就是这么落荒而逃的。
    母校每年盛夏都会举办一场辩论赛,主题从“女性与男性谁更需要关怀”到“愚公应不应该移山”范围之广超出想象。
    每次苏韫都会不屑一顾的数落道,大热天,闲的蛋疼,才去关心愚公要不要移山!
    安若知道苏韫是因为过敏,讨厌阳光讨厌夏天,以至于嘴比□□都毒,所以每次也都只能无奈的说,孩子啊,睡吧。
    可出奇的是,那年夏天,苏韫竟意外的参加了他所谓“闲的蛋疼”的辩论赛,而那次的主题似乎都是故意报复他似的——爱情与金钱哪一个更重要。
    法律系的论点是,金钱比爱情更重要。
    新闻系的论点是,爱情比金钱更重要。
    而那年新闻系的主力,是苏韫讨厌透了的——赵锦程。不过安若倒是不讨厌他的,那个人总是慢条斯理,斯斯文文,但倒是不难看出他城府不浅。
    不过也不能怪他,学校里早就传遍,赵锦程的父亲是政界的大人物,从小熏陶的都是“尔虞我诈”“防人之心不可无”云云,安若觉得,赵锦程能保持现在的儒雅风度已经很难得了。
    可苏韫就是无缘由的讨厌他,讨厌的要死。
    辩论赛上一番唇枪舌战,辩论赛下原以为也是要拉开你死我亡的架势,可安若作为助手在图书馆抱了一堆资料找赵锦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苏韫笑的得体大方,言谈举止间尽显优良的家教涵养,没有暴跳没有不屑,宛如另一个苏韫,一个安若从不曾不认识的苏韫。
    她惊呆了站在一旁,只依稀听到赵锦程问,伯父身体怎么样?
    苏韫微笑答道,还算硬朗。
    走时,还对安若点头礼貌道别。
    最后苏韫虽然赢得微弱,但终究是赢了。安若早早料到,苏韫学法律的,又那么能说歪理,最重要的是苏韫想赢,那么他就能赢。
    其实原本是可以完美收场的,可偏偏辩论赛结束后赵锦程笑着走到苏韫身边,语调平和的说:“比赛之前,和林珩见了一面,他说我们同在一个学校而我又年长你一岁,让我多多照顾你,真羡慕你和林珩这么要好。”
    苏韫脸色顿时难看了,但仍旧笑的得体:“多谢挂记。”
    于是晚上苏韫就把林珩约出来了,林珩最开始什么都不清楚,一听到赵锦程三个字,脸色立刻就变惨白了,心里念着,完了完了,丫的,赵锦程你个背信弃义的,竟然敢出卖我,不是不让你告诉苏韫咱俩见面的事儿啊!
    那天的火药味一点也不输给七年之后的今天。林菀依旧被当做壮丁拉来陪吃,愤恨的用余光扫射安若,死丫头,我说你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饭,这架势是要吃饭呢还是吃人啊!
    那天林菀和安若也借着上厕所躲到了卫生间,而那天林菀很没义气的丢下了安若一个人跑去找孟姜了。等安若回到位置上的时候,苏韫和林珩早已经醉的一塌糊涂,苏韫喝了酒眼睛红的像兔子似的。林珩酒量不差,可也许是真的喝了太多的酒,出了饭店没多久那一阵狂吐,安若觉得他连隔夜的饭都吐出来了。
    很多年之后再次回想,安若总会怀念,多好啊,那时候想做什么就不顾后果的去做了,多好啊,青春,不会再来一次的,放肆不羁的青春,而年华就这样在辗转流年间将他们变成了大人,变成了小心翼翼审时度势的,大人。
    可安若还是害怕的,最害怕的就是当时苏韫一个人拧着眉头靠着树坐在地上,紧紧抓住站在他身边的安若的手,大滴大滴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安若想,或许当时苏韫只是无意识的抓住她。所以,她问,苏韫你怎么了?
    苏韫一直没说话,只是那手越攥越紧,手心渗出冰冷的汗水传递到安若身上一阵寒意。
    安若当时是有多害怕,半夜三更一旁只有醉的半死的林珩,来来往往稀疏的人流对他们更是躲闪不及,当时甚至没有人能来帮帮她。而苏韫脸色苍白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噤声断气,她怕他趁她不注意一声长叹与世长辞。可她知道,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所以她才会冷静的打了120后就那么将苏韫的头紧紧抱在怀里,忍着颤抖忍着恐惧,轻声说,苏韫啊,别害怕,我在这,我在这陪你,不走。
    安若也不知道,为什么苏韫嘴唇都咬出血就是不肯喊疼,明明连医生见到他都说,怎么这样了还能忍着没有晕厥,必须尽快准备手术。可那时候,苏韫就是一声不吭,倔强的像个任性的孩子。
    所以当一切都结束了,苏韫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苏妈妈去和医生商量一会儿手术事宜,林珩也酒醒了之后,安若粗鲁的拽着林珩的袖子离开了苏韫的病房,任由苏韫在后面虚弱的喊着,你俩私奔去啊!
    林珩一阵诧异间,安若的头已经抵在他胸口,眼泪无声歇斯底里的哭着,她揪着林珩的衣领,低声恼怒的说,林珩,我他妈恨你!你明知道苏韫胃肠不好为什么还要灌他酒!你知道我多害怕!你差点就害死他!如果那样你拿什么还我!你怎么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苏韫!
    她以为苏韫没听到,没看到,可她怎么知道一直到刚刚他的意识都是清醒的,他抓她的手时也是清醒的,他知道那是安若的手,那双手不会放开他。
    可惜,安若不知道。
    安若洗了把脸来不及擦干净,冲回席间,正看到苏韫拿起杯子,两步上前一把抢下来一饮而尽。
    苏韫眨巴着眼睛看着安若。
    安若吧唧吧唧嘴,再看看杯子:“苏打水?”
    “你以为呢!”苏韫无奈的说。
    “我以为……是酒呢……”安若弱弱的说。
    “我喝那破东西干嘛!我还没活够呢!”苏韫抢回安若手里的杯子示意服务生再添一杯苏打水。
    席位上的孟姜和林菀对视,笑而不语。
    林珩举起酒杯致意安若,我们都长大了,怎么就只有你还像个孩子,护着苏韫跟他小媳妇似的。
    安若脸比面前的小牛排还红,比杯子里的红酒还红。那夜,安若醉的一塌糊涂,她含含糊糊的说,苏韫,别生病了,我害怕,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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