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终成画

19 可堪回首谁家新桃负了当年四季杨花


谢依拖着一副身躯回了家,没开灯没脱鞋没换衣裳,直接将自己丢到了大床上,还弹了两下。
    望着漂亮的水晶大吊灯,每一处光线的折射仿佛都在重演着白天在医院的一幕幕。
    她从不知道苏韫花粉过敏,所以买了一大束鲜花惹得他双手瞬间起了红斑点。就当她慌张无错加上听不懂苏韫嗯嗯啊啊的意思,手忙脚乱还将热水撒到了苏韫的胳膊上的时候,因为安若及时赶到,丢掉花束叫来了医生为苏韫烫伤进行处理,最终才没酿成大祸。
    病房外,谢依落了慌张抱歉的眼泪,她说:“我差点害了苏韫是不是?”
    安若平静的点头,温柔的说:“但是没人会怪你。”
    谢依摇头,哭的更大声:“你不用安慰我!”
    安若瞪眼,她说:“谁安慰你了,别忘了咱俩到现在为止还是情敌呢!我是说,你认识的那个苏韫已经长大成人,很多时候他会伪装自己的软弱和弱点,你们认识三年没见过他买花,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对不对?那是因为你觉得他就是那样的人。可我认识的是一个还是孩子的苏韫,会软弱会哭会闹,即使那时他已经比同龄人成熟很多懂得自我克制,但是你无法否认的是他仍旧是个孩子,而那就是我认识的苏韫,你曾经说时间会改变一个人,但是他无论怎么改变却还是那个他。无论他如何改变,他对花粉过敏不会变,无论他如何不一样,他爱吃的东西喜欢的风景,全都一样。”
    谢依沉默许久,渐渐停止了哭泣,看着安若的脸问她:“什么意思?”
    安若想起林珩说,谢依和苏韫不过是假扮的男女朋友,于是摸摸自己渐渐长长的头发诚恳的说:“我的意思是回答你上次对我发出的质问,虽然时间有些久,但是希望我现在告诉你还不晚,你的三年对我没有威胁力,任何人对苏韫的喜欢和爱对我都没威胁力,因为我唯一赢不了的是苏韫,他不喜欢我的这个事实才是我这十几年没有走进他心里的阻碍,而你的敌人也从来不是我,反而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他叫‘苏韫’才对。”
    谢依就那么一直沉默了下去,就那么看着,看着苏韫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微的小动作甚至每一句模糊不清的言语,都能变成信息传达给安若,这样的安若照顾下的苏韫才不会受伤,哪怕他不能说话不能行动,那个女孩都能了解他的所思所想。虽然不想去承认,但是谢依不得不承认的却是,这些默契她和苏韫从来没有。就像安若说的那样,谢依认识的苏韫,成熟了,不哭了,圆滑了,不任性,软弱什么的再也不会显露于人前。所以她其实并不了解那个真实的,不坚强,不成熟,不圆滑,很任性,很软弱一身弱点的苏韫。
    她认识的只是苏韫,苏律师,不是安若认识的那个苏少爷,小苏打。
    于是临走时小声对安若说:“你依然是我的敌人,”回头看了一眼呼哧呼哧正在吃着安若做的饭菜像个孩子似的苏韫,转过头看着安若终于露出了丝丝友善的笑意“不过现在敌人还多了一个苏韫,我会让他爱上我,一定。”
    安若点头:“正好,我喜欢竞争,并且不喜欢输。”
    谢依在床上打了个滚,用蚕丝的被子讲自己缠了个严实,一个很令她烦恼的事实浮现在脑中,那就是——其实她没有想象的那么讨厌安若,而安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讨人厌。
    晚上安若睡在另一张病床上辗转难眠,终于下了地坐在了苏韫床边。苏韫的眼睛在夜晚被月光折射出璀璨的光,他磕磕绊绊低声温柔的问:“不,睡?
    安若轻握他的手看着被烫伤的胳膊,心疼的问:“当时一定很疼吧,对不起,今天工作上有些事情耽搁了,我本来想快点来的,可是一忙起来……”安若说着着急的红了眼眶声音颤抖了起来。
    苏韫反手握住安若,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的病床一侧,看着躺在身边很是惊讶的安若,用手臂抱住她,自说自话,暖和。
    任性的像个孩子。
    那个男子离她那么那么近,他的眉眼仿佛刻在眼中,明明是看他长大,从少年成了男人,却仍旧新鲜好看仿佛初见。
    安若问他,你抱我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过女生?
    苏韫假装睡觉,乖乖的样子。
    安若捏他鼻子,气恼的说,我就知道!你把我当兄弟,当男人!还说我嫁不出去……
    一瞬间却被苏韫吻住。安若曾设想过一万次,如果真的接吻一定要将眼睛闭上,很深情很深情。可是此刻她却睁大双眼看着苏韫,看着他闭着眼睛,长长地睫毛落在白皙的脸上,微微抖动。
    这是真的吗?
    还记得苏韫第一次“调戏”她,是在进入大学第二个年头的冬天。
    苏韫的生日礼物是让安若陪他看流星雨。
    大冷天姑娘冻得像只小鸡崽子似的,大晚上和一个男生搭了帐篷守在山顶等着“小熊座流星雨”。苏韫拉她说,跑两圈就不冷了。安若摇头,这么最暖和!苏韫掐腰,丫头竟然不相信权威度很高的苏少爷!于是绕着安若和帐篷陆陆续续跑了四五圈,像个炫耀玩具的小孩儿似的蹲在似乎马上就要涅槃的安若身边,让她摸摸自己额头的汗水。安若赌气,我不摸,脏死了。一向干净整洁的像是重度洁癖的苏少爷气愤了,一瞬间凑过来,贴上安若的嘴唇,一个暖和和一个冷冰冰。姑娘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半晌说不出话。苏韫得意的看安若说,你看我的嘴暖和吧。
    他竟然就为了证明这个,夺走了安小若的初吻!
    安若倏地站了起来,晃了苏韫一个趔趄,她大吼,苏韫,你个流氓!
    苏韫撅着嘴不开心了,不过是为了证明跑圈是可以暖身体,怎么就是流氓了,他怎么的也算是个初级的科学家啊!而且就是贴上了又没亲她,所以苏少爷不以为然,摊摊手,安若你还真别多想,在我平时在家也是这么亲我家小狗的。换句话说,苏少爷根本没拿安小若当女孩子。
    安若想,嗯,我在家也是这么亲我家仓鼠的……可问题不是这个!
    还没想明白,就听到苏韫兴奋地大喊:“看,流星雨!”
    曾经设想过一万次这该是多么华美的一幕,可当她真的看到这一幕的瞬间,竟然无法承担这美丽的冲击,眼泪倏地滑落,继而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苏韫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大声对流星喊:“我要许愿,如果可以,请把我的希望都在这个家伙生日的时候给她,都给她,什么都给她!”
    安若愣了,看着苏韫单薄的背影,心中一股暖流,她想,或许这一辈子都只是苏韫的朋友了,可是只要让她看到一个健康快乐的苏韫就好,可她还是说,这就抵了我生日你的礼物,太会算计。
    苏韫看着她,说,小孩似的。
    如果这样就好了,甘愿用所有流星所有希望来祈祷。
    安若看着苏韫,不安的问他:“这个吻是不是和六年前我陪你去看流星那次一个意思,证明你是个科学家!”
    苏韫笑了,笑的眉眼弯弯再也寻不到的好看,他说:“不,一样。”
    安若一瞬间兴奋,一瞬间又疑惑了。
    他是说,不,一样,还是,不一样?究竟是哪个?这可是关系她终身幸福啊!
    是,不,一样?还是,不一样?!苏韫,你怎么偏偏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不能正常说话了呢!
    苏韫略带笑意,闭眼假装睡着看不到女孩的手足无措,搂着安若的手臂虽然隐隐作痛,但却更加拥紧,生怕这个姑娘半路跑了,再也抓不到了。
    毕竟,他六年前就把希望都给了这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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