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终成画

25 总有一天你要学会爱别人胜过爱自己


孟姜说因为病情拖得太久所以药物治疗只是缓解,近期还要做一个小手术。安若点头表示明白。临走时,孟姜叫住安若,听林菀说你已经知道苏韫得病的事情了。
    两天前安若约了林菀,在下午的咖啡馆见面。隔着玻璃没办法听见她们的对话,却能清楚地看到安若滴答滴答落下的眼泪,和抗拒林菀安慰的双手。林菀低着头说:“安若,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如果苏韫想要告诉你他自己会好好告诉你,这种事情就算是孟姜就算是我……怎么能透过苏韫告诉你,我们,”林菀扭过头,虽然犹豫还是说了“毕竟是外人……”
    安若彻底恨死那句“我们已经都不是小孩子”,看着林菀,看着和她一起长大的林菀,安若委屈得像个孩子似的对她说:“小菀,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那天她忍住眼泪走了很久,冬季的阳光照在苍白的雪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躺在一年前和苏韫相遇的长椅上,安若蜷住身体泣不成声。如果时光肯倒流安若一定不会任由苏韫离开不问一句,如果时光肯倒流安若一定要把那句喜欢说的人尽皆知。
    可惜,时光他说,不肯回去。
    晚上安若回家的时候身体已经耗损殆尽,整个人一下子倒在玄关。
    周旬愣愣,趴在她头顶看着她,一个吻轻轻落在额头,冰凉凉的,轻声问一句,哭什么。
    为什么,哭得像个孩子,为什么,眼泪掉在地上摔碎成几瓣了却都不肯哭出声,为什么,就连眼泪都散发着苦涩的味道,为什么,那个女孩看着少年的眼神悲伤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若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周旬,哭得委屈,她说,小旬啊,直到现在我都已经不知道该埋怨谁了。
    周旬犹豫着却还是抱住了安若,抱住了他心爱的女孩,抱住了那个他千方百计要保护却总是弄哭的女孩。
    那天,毫无缘由的夜晚两个人哭得那么伤心。
    安若这边收拾着住院要用的东西,那边叮嘱依靠门框看着她的周旬要注意什么,唠唠叨叨没完没了。
    周旬看着她的背影,里里外外忙前忙后,最后落得个手忙脚乱,仿佛一次住院一场离别,那少年嘴角淡淡笑意从背后抱住安若,束缚住她忙碌的双臂,将脸埋进她的脖颈一脸幸福。
    虽然住在一起这么久,但是亲密的举动这也算是极限了,所以安若不自在的僵持住。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是笑着反手揉揉周旬的头发,嗔他撒娇。
    那少年只是越抱越紧,仿佛珍宝。
    安若看着手里叠到一半的衣服迟疑了,她低声轻叹:“小旬,或许这个世界除了妈妈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你这么看重我的人了。”
    周旬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盯着她的眼睛,忽而闭上额头顶住她的,低声呢喃:“安若,我现在能吻你吗?”
    安若笑了,轻轻一掌推开周旬,那个被推开的少年双臂撑着向后靠的身体,竟然也笑了起来,笑得岔了气。
    安若看他笑着,却渐渐地收敛了笑容。
    早晨到公司的时候不少职员围在台长办公室外窃窃私语,谈论着薇安将电视台重要文件透露给其他对手电视台,为了跳槽得到更好的报酬——不过那时不过是谣传。
    但看现在的架势如果不是确有其事那么就是被谁愿望无中生有了,奇怪的是安若却不相信薇安会做出卑鄙的事情,其实她们应该不算朋友的,但是她就是觉得薇安就算是要跳槽也会像个女王一样骄傲的干干净净离开,她不了解薇安却义无反顾的相信着,竟然不知道这种信任从何而来。
    薇安平时做事应该也是铁腕政策,得罪了手下不少小孩子,那些人平时敢怒不敢言,于是现在言语上攻击越来越重,竟然到了让安若拍桌子的地步。
    用个成语的话,安若应该算是“拍案而起”,再用个俗语形容安若说话的样子应该是“吹胡子瞪眼”。
    她瞪着那些人后嚼舌根的职员:“你们要是闲的慌就去工作啊,在这费什么口舌!人家怎么样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薇安是什么人你们相处这么久还不清楚,那么骄傲的人会做这么不上台面的事情吗!你们就是讨厌她,也不能背后编排别人啊,有本事面对面的说啊!”
    十三厘米高跟鞋也能步履生风另一部节目的总监梁雅冷哼一声,双臂环胸走到安若面前,找了一圈,看到一杯咖啡打开盖子,就那么倒在她头顶,不屑一顾的说:“如果事情不是她做的,到时候你来泼我!”说完将空杯子塞到安若手心里。
    带着人刚要离开,突然被安若叫住:“梁总监,到时候我要用特大杯带雪顶的热咖啡!”
    梁雅眉头微皱还是仰着头带人离开了。
    安若缓过神的时候薇安正看着她,眼神中骄傲带着一丝友善。薇安带着安若来到商店,也没问一问就凭着自己的喜好挑了两件衣服一双鞋子让安若去换衣间换好。安若迟疑的说:“你如果是报答我刚刚替你出头,那就不用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对你,我依然没有好感。”
    薇安抢过安若肩膀的包包,将衣服一股脑塞到她怀里,抬头说:“彼此彼此,我只是觉得我手下干活的人不能穿着脏衣服而已,纯粹是好人好事。”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串好的台词,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不过是两个不诚实的坏孩子,谁也不肯承认自己眼中的彼此早已不是当初尖刻的模样。
    安若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量体裁衣,尺码被薇安拿捏的刚好。薇安不屑一顾,一边协助服务人员刷卡付费,一边说:“你的身材,可没什么尺码。”
    安若听着却没法生气,只能和她一直拌嘴说下去。
    出了商店门,阳光刺眼的夺目,一身酒红外套的薇安仿佛盛开的玫瑰,她比安若站的稍稍靠前,低声说:“安若,你一定有机会泼梁雅咖啡的,到时候别忘了买两杯算我一份。”
    安若看着她的背影,倔强的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突然心领神会的勾起嘴角了,她说,我要离开一阵子,别太想我。
    薇安绷不住笑了。
    陪着周旬最后在医院外面转了一圈,紧了紧他的衣领,摸摸头发:“回去吧,明天就要手术了。”
    周旬踩着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略带凄凉。仿佛踩碎时光的痕迹,径直回到那年寒冬牵紧女孩的少年双手。周旬将手放到安若脸颊两侧,张口吐出白雾,微笑的温柔的说:“暖和吧。”
    安若将周旬脖子上松散的围巾围紧,拉拉他的毛线帽:“暖和着呢。”
    周旬抱安若在怀里,轻声呢喃:“如果我手术结束了,你一定要第一个出现在我身边。”
    安若迟疑,却还是答应了。
    直到医生推周旬去了手术室,安若也没说出口她要去找苏韫的事情,可她心里想的是,我看一眼就回来,就一眼。
    周旬的手术很顺利,安若边照顾着边准备去英国的手续。其他的东西都是托林菀□□的,那天林菀找到她,说自己最近遇到了些事情有些心烦所以那天言语才会偏激。那个姑娘满脸歉意,明明只是误会,可安若知道她们对于彼此都是那么重要的,而这一点相信林菀也知道。
    安若的机票和行李都准备好了,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找来张嫂代为照顾。
    周旬终于康复回家,临行那天安若将这一切告知给了周旬。他仿佛早早知道了一切,也许他真的早早知道了,也许他只是早早的料到了,无论怎样他都是淡定的,安稳的。
    他说,安若,连你也要抛弃我对不对。
    他说,安若,是你说的要陪我一辈子。
    他说,安若,撒谎的人,吞一千根针。
    那双纤细白皙的手紧紧握着针盒,递到安若眼前,手都是颤抖的。
    曾经这双手给她弹琴演奏,曾经这双手求她拯救依靠,曾经这双手紧紧抱着她生怕离散……
    如今,这双手握着装满银针的盒子,用了最极端的方法,描摹一句,求你留下。
    他恨自己,竟然连挽留一个人的方式都学不会。
    安若放下手里的行李,看着周旬,终于伸出手取了针盒,打开盖子拿出银针递到嘴里。
    却被周旬一把掌狠狠打落,少年惨白的面目被泪水淹没,红着双眼仿佛彻夜未眠,他咬着牙,指着门外狠狠地说,安若,你滚,滚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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