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侍郎妻

92 魂梦相随


    什么感觉都像是消失了一般,痛已经变得麻木,唯有彻骨的冷意,一丝一丝的袭来,透过皮肤,刺进骨头里,将一切凝结。
    ……
    ‘日后?什么日后?你是觉得我会离开你么?’
    ‘我不会和你走的。’
    ……
    ‘这房子就是我们的洞房,你送我的银簪就是信物,天地做媒,小猫为证,我答应了嫁给你,就已经是你的妻子了……’
    ‘我们连天地都没有拜过,怎能算是成婚呢?’
    ‘我是楚阑的妻。’
    ……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一直在你身边……’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相见了,这样对我们都好……而且,楚阑也不希望我再见到你……’
    ……
    她说过,不会离开他的……
    一直陪着他……
    可是……
    痛——
    本以为麻木的心又传来蚀骨的痛,体内的毒素又开始叫嚣着,无孔不入,仿佛要将徐怀瑾撕碎,他痛苦的伏在床上,被这痛意折磨得快要崩溃,颈间刚结疤的伤口有绽开,白色的纱布渗出点点殷红,就像那小院里绽放的梅,肆意的侵蚀着他的回忆……
    还是离开了啊……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以为她永远不会离开,让他以为他会一直那样幸福下去,然后,再将这一切在他眼睛击碎,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可以,他宁愿从未有过那样地幸福,从未拥有过,就不会这么痛了吧……
    他宁愿,在喝下毒药的那一刻就死去,让他带着那个美好的梦境离开,而不是醒来后,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被撕得鲜血淋漓,再难愈合。
    他不愿再去想她冷漠的眼神,可那眼神却不断地浮现在他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
    再也不要相见了……
    胸口像是被重锤在敲打着,耳朵里都能听见沉闷的声响,他猛地咳嗽了起来,一次强过一次,呼吸都变的艰难,蓦地感觉到嗓子一阵腥甜,细碎的红点在眼前凝聚,像是被月老剪碎的红线那样,零落了一地。
    是血吗……?
    是不是,就要解脱了呢?
    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这样痛了?
    是不是,就可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偷偷的看着她了?
    这样,她就不会赶他走了……
    多好……
    徐怀瑾疲惫地闭上了眼……
    带走他吧……
    ******
    灼华回到楚府时,已经是亥时了。
    只是短短的两个时辰,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明天又会怎样呢?
    他摸了摸自己袖子的刀刃,上面犹带着一丝鲜红的血迹,只是很细的一条,却在夜里愈发的耀眼,张扬地缠绕在那柄寒芒上。
    徐怀瑾倒在院中的时候,眼神是怎样的绝望呢?
    他只看一眼,心就快要裂开了。
    他将徐怀瑾背回他的房中,走的时候徐怀瑾还在昏迷着,他在他颈间的伤口上缠上了一层白纱,却衬得他的脸更加的苍白,苍白的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灼华守了徐怀瑾好久,可他却一直没有醒,纤长的睫毛孱弱的覆在眼上,如同蝶翼。有时候他的嘴角会浮现淡淡的笑,却只是转瞬便化为苍白与痛苦……
    他梦见了什么呢?
    是她吧……
    灼华看了一眼远处已经灭了灯火的小屋,终是没有进去。
    沈落辞应该睡了吧?
    只是,她还睡得着么……
    这一切,是她和徐怀瑾两个人的噩梦啊!
    究竟何时,才会结束呢?
    ******
    听说二夫人病了,将早餐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下人们都急的团团转。他们知道楚大人最宝贝这位夫人,若是楚阑回来看到她的病还没好,肯定会‘发火’的。楚阑发火的样子虽然不像其他人那样暴跳如雷,可是那种冷意,能让整个楚府都笼罩在寒冬腊月之中,呼出来的水汽都能瞬间凝结一般,下人想着便一阵哆嗦。
    他们想尽了办法,做了很多大补的汤羹,可沈落辞都原封不懂得退了回去,说是吃不下。可她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啊!
    下人们又请来了大夫,却被挡在了门外,流萤说,二夫人本来就精神不好,又受了惊吓,所以见不得生人。
    下人们都失了主意,一个个垂头丧气,接受事实一般,等待着楚阑回来,等着那场风雪来临。
    但是此刻,却有人比下人还要紧张,还要害怕,这个人就是王娴语了……
    她跟本料不到沈落辞竟会这么弱不禁风,只是轻轻吓了吓她,便一病不起,若是她病了的话,楚阑肯定会追究的……
    楚阑若是追究起来,那……
    王娴语急的从椅子上站起又坐下,却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
    春晖也不似前几日那般机灵,沉默地站在一旁。
    屋子中一片静谧,就这样过了许久,春晖终于抬起头,低声道:“楚大人回来后会追究此事,是肯定的了,到时候,夫人您就说自己不知情便好,猫是奴婢杀得,汤也是奴婢煮的,楚大人定不会在追究您什么,因为您是正室,圣上赐的婚,当今皇后的妹妹,他定不想弄的太难看。”
    王娴语看着一旁的春晖,担忧道:“那你呢?”
    “夫人不用担心我,到时候儿在一旁给我求求情便好,我吃点苦头,也就过去了。”春晖的语气无比冷静,带着几分凌然。
    王娴语叹了口气,“本想借此机会杀一杀她的威风,却不料她竟是这般柔弱,只不过稍微下了她一下而已,居然就会重病不起,还真是娇弱的狠……”
    春晖听王娴语这样说,摇了摇头道:“她并没有生病。”
    王娴语吃惊的转过头,看着春晖,惊声道:“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贱人并没有生病,她的病是装的。”春晖静静地回答。
    王娴语皱起了眉,低声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一般来说,自己的主子如果受了委屈,或是生了病,丫鬟一定都会很着急,尤其是贴身的丫鬟,可是今个儿我出门,提着篮子走出府去,那神色并无一点担忧和着急,而且那贱人若是病了的话,应该一早儿就被春晖发现,而不是将饭原封不动地撤回来,从而让下人们知道她病了。”春晖看着王娴语道:“流萤那丫头显然不是个粗心的人,办事勤快,而且与那贱人的感情并不差,所以,那贱人定是在装病!”
    王娴语凤眼一眯,唇边飘出一个冷冷的笑:“她这样做就是针对我了?”
    春晖点点头,“没错,她是针对您的,若是说流萤脸上并无焦急之色,是流萤不善于伪装,那么将早饭退回来,就是那贱人故意而为之的,那个贱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所以她这样做,一方面是个警告,另一方面,是在暗示您,她就是在装病,好以此达到激怒您的目的,您在这时若是按耐不住,再有什么举动的话,那就正中她下怀了”
    王娴语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显然是怒极了,但她却硬生生的忍住,显然是把刚才春晖说的话听进了肚子里,“这个贱人还真是……还真是……真是……”
    她一连说了几个‘真是’却一直没有下文,手紧紧地握住茶杯,里面的水都溅了出来。
    春晖扶住了王娴语的手,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夫人为那贱人气坏身子可就不好了。”
    王娴语咬了咬牙,胸膛剧烈的起伏,一张秀容愈发的狰狞,“难道我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春晖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了,这次我们只能顺着她走,不能轻举妄动,这几天夫人也不要出门了,也对外面说自己病了,楚大人回来也不好再苛责你。”
    王娴语硬生生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像是要将那怒气压下去,许久,她缓缓道:“只能这样了……下次若是让我抓到什么,定让那贱人不得好死!”
    作者有话要说: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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