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侍郎妻

96 合欢凝语(下)


    到了第二天,沈落辞一早就跑到了楚府中,但是楚阑并不在,孙管家说他去宰相那了,她就在府里等着,可这一等便等到了中午,太阳都升到了正空中,楚阑还没回来,沈落辞的肚子都有些饿了,这肚子一饿,人就失了耐心,沈落辞便准备回去了。
    刚出房门就遇见了灼华,那时的灼华看上去还有些稚嫩,却也是掩饰不住的俊秀,一声黑衣,脸上带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沉静。
    沈落辞微笑着与他打招呼,灼华侧头看她,低声问道:“打算回去了?”
    “嗯。”沈落辞点点头,“肚子都有些饿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来。”
    灼华看了眼太阳,已是午时了,她辰时便到了,等了两个时辰,到现在,也该饿了,便道:“那就留下来吃点东西再走吧。”
    沈落辞还是有些腼腆,轻轻摇头,“不用了,我爹爹也在家等我呢。”
    灼华见沈落辞拒绝,便也不再挽留,轻声道:“那好,你路上小心些。”
    “嗯。”沈落辞转身欲走,转眼却看到楚阑从远处走了过来,顿时将饥饿与腼腆抛在了脑后,一路小跑到了他身边。
    楚阑看到沈落辞在府中,有些意外,想起自己一早就出了,便轻声问道:“你等了多久了?”
    沈落辞盈盈一笑,“没多久。”
    她的笑脸在阳光下娇柔如初绽的花,那一瞬间楚阑竟觉得有些晃神,不经意间便触动了他的心,他微微转过脸去,柔声道:“这都晌午了,现在吃点东西再说吧。”
    沈落辞这次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下来。楚阑不着痕迹的牵起了她的手,走向大堂中,边走边问道,“进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沈落辞被他一问,才想起今天是来要那个香囊的,秀脸一红,小声道:“那个……你、能不能……”毕竟是自己送给人家的东西,如今又要要回来,沈落辞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结巴在了那里。
    楚阑侧头看着她,墨色的瞳幽深如潭,“怎么了?”
    沈落辞对上他的眼,又不好意思看他,急急转过脸去,索性豁出去了,飞快的说道:“你能不能把那只香囊还给我?”
    握着她的手微微一僵,指尖已经有了些凉意,“为什么?”
    沈落辞又怔住了,她这次来只想到要香囊,却并未想过要香囊的理由,心下一急,索性胡乱编了一个,“呃……因为我绣的时候,答应了要送我爹的……结果我给忘记了,昨天我爹问我我才想起来,我不想让他老人家伤心……所以……”
    沈落辞支支吾吾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就快编不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个东西递到了她的手里,她拿到眼前看了看,红底儿金纹,正是昨天那只香囊,顿时觉得如释重负,马上将香囊收好。转眼却看到楚阑墨色的瞳有些黯然,心下觉得尴尬无比,自己这样的做法确实很不厚道啊……
    她小心翼翼的又拉起了他的手,语气中带着些哄骗道:“你没生气吧?嗯……改天我再给你绣个更好看的,好不好?”
    她的手柔软而温暖,轻易地便裹住了他的心,他勾了勾唇角,“好。”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沈落辞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带着午后醉人的芬芳,向堂中走去……
    ……
    回忆翻涌如潮,快要将她淹没了,那只香囊,她至今都未曾绣好……
    楚阑感觉到了她神色的不对劲,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额头,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沈落辞僵硬地摇摇头,“没有,我……吃饱了。”
    这碗并不算太大,粥也只盛了小小一碗,可沈落辞却还剩了半碗,楚阑不不放心的说道:“只吃这么点就够了么?要不,我再让他们做点梅花糕送来可好?”
    沈落辞转过了眼去,努力地想要甩开那扰人的思绪,轻声道:“不用了,我真的饱了,我这几日有些乏,想再睡会儿。”
    楚阑凝视她半晌,见她面容确实是有些倦了,便缓缓起身,“那好,你再睡会儿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出去了。”
    楚阑扶着她躺在了床上,将被子盖好才走出了屋。流萤早已在门外等候,见楚阑从房中走出,欠身行了一礼,“楚大人,您找我?”
    “嗯。”楚阑轻声问道:“落儿这几日,都吃了些什么?”
    流萤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楚阑沈落辞是装病的消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转念一想,若是告诉楚阑沈落辞病了的话,那么楚阑肯定会请大夫给沈落辞看病,这要一把脉,肯定就知道了沈落辞肚子里有了孩子,那可就糟了。
    低头思索片刻,便答道:“小姐只是受了些惊吓,休息一夜便好了不少,但是就是不愿意出去,而且厨房这两天做的菜小姐也吃不下,所以就让奴婢出去买了一些,大都是城东‘聚鲜堂’的。”
    “嗯,我知道了,这几日幸苦你了,待会儿去孙管家那领个红包吧。”
    楚阑淡淡的吩咐着,流萤低头退下,楚阑刚出了院门,却见灼华站在院外,似乎是在等着他,也不知是有什么事情,走到他身旁,低声道:“怎么了,有事找我?”
    灼华点点头,也不隐瞒,开门见山的问道:“春晖是你下令杀的?”
    提起春晖,楚阑目光一沉,“对,我正准备去后山看看,她死透了没。”
    灼华看了一眼楚阑幽寒的目光,微微叹了口气,“不用去了,我让那几个暗卫送去刑房了。”
    楚阑皱起了眉,转眼看着灼华,“一个丫鬟而已,你又为何要救她?”
    “没错,春晖只是个丫鬟,但是你没见王娴语当时的样子么?”灼华对上楚阑的视线。
    楚阑嘴角上扬,带着丝冷峻,沉声道:“我就是要让她那样。”
    灼华轻声道:“这样对你又无好处,而且王娴语又是圣上赐的婚,你也不好休她,她若是因为春晖的死而对你怀恨在心的话,以后的麻烦事可就不少了。”
    楚阑冷哼一声,“若是再不教训教训她,她只会更加猖狂的,再说,而且国丈那边,也很少来看她了,她现在不过是泼出去的水,她又是一介女流,还能给我找什么麻烦?”
    灼华道:“癞蛤蟆不咬人也膈应人,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毕竟她现在在你的府中,若是起了什么歪心思,也是不好防备的。要给她教训的话,今天这样已经足够了。”
    楚阑沉吟半晌,问道:“你罚了春晖什么?”
    “笞五十。”
    “那也足够要她半条小命了。”楚阑淡淡道:“那便这样吧,起码能让她消停几天。”
    “嗯。”灼华将那天楚阑给他的钥匙还给了楚阑,道:“钥匙给你。”
    楚阑看着灼华掌中的钥匙,闪烁的银辉有些刺眼,他垂下了眼去,悠悠道:“算了吧,你拿着吧,我这还有一副呢。”
    灼华的手僵了僵,缓缓将钥匙收回了袖中,“那好,我先走了。”
    “嗯。”
    ******
    这一天浑浑噩噩的便过去了,沈落辞几乎没有出门,晚饭也是楚阑陪她在她屋中吃的,她忍不住点了许多味道酸的菜肴,楚阑却也没有起什么疑心,只是微笑陪她吃完。
    看着楚阑有些不自然的笑容,沈落辞心中不免有些难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这样刻意的迎合她的心意了?他本是不爱笑的,却每天都笑着对她,墨瞳里也不似以前那般坦然自若,总是不时流露出一丝紧张与黯然,是怕她会离开么?
    所以,一切都变的这般小心翼翼……
    可是沈落辞却在想,这样的他,知道了自己肚子里有了徐怀瑾的孩子的时候,会不会……放了她呢?
    会么……
    沈落辞不知道答案,可是也不敢冒险,只能伪装着,带着满身的疲惫,与往常一样,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
    楚阑从她身后抱紧她,她的发丝拂在他脸上,是如此柔顺,让他心中有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宁,他想就这样一辈子,他只要她在他身边……
    就这样沉默许久,沈落辞都快要睡去了,楚阑却忽然轻声道:“落儿,明天,陪我去一趟刘大夫那里,好么?”
    沈落辞一时间没想起来刘大夫是谁,听到‘大夫’二字,就以为楚阑要带她去看病,便道:“我不想去看病。”
    楚阑轻声一笑,“不是去看病,他当爷爷了,明天是他孙子满月,希望我们能过去,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沈落辞还是没想起来,问道:“希望我们过去?他怎么知道我是谁啊?”
    楚阑又将她抱紧了一些,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忘了么?你小时候还去他家玩过呢,还对我说,‘那伯伯看起来好凶,满脸都是乱蓬蓬的胡子……’”
    楚阑学着她小时候的语气,缓缓地诉说着童年的回忆,沈落辞不禁有些怅然,轻声道:“就是我爹的那位朋友么?”
    “嗯。”楚阑微垂下眼,每次沈落辞提起她爹,他心中的涩意久久都不会散去,他只希望以后,不要再有那么多事情,等时机到了,他就辞去官职,就这样与她平淡的生活一辈子。
    “哦。”沈落辞脑海里有了个模糊的影子,那刘大夫与她爹关系很好,好几年前便退了官,也不在行医了,只是他儿子又在城中开了家医馆,是目前京都医术最好的大夫了。
    她微微思索片刻,便轻声答应了他,“那便去吧。”
    “好。”楚阑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柔声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到下周四开始隔日更~~~时间还是18.00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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