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后座上,能够看见他随风扬起的栗色短发,虽是深秋,车里只穿着有着立领的浮雕式印花衬衣,袖口挽起,控制方向盘的手臂坚实而笃定。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体对我有着致命的诱惑,而我一直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本能。
不知何时,车厢弥漫一阵风中细雨般的钢琴曲。
肖邦第二钢琴协奏,我最爱的乐曲。学生的我喜欢漫步在学校的树林,踩着地上枯黄落叶,耳机里的钢协单曲循环。后来只要一听到其中任意一个音符,精神就会马上放松至陶醉。
这是巧合吗,我忽然感到鼻子有些酸酸的,不,这一切再美好,我也不能觊觎分毫。
我点头解锁手机屏幕,无聊中看百度地图自己到哪儿了,然后我发现一个问题,我告诉段奕的车站在商业街东北方向,而地图上那个蓝色光标现在一路西移。
我抬头正准备问段奕,他正好开口问我:
“你明天有什么课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明天,明天我没有专业课,虽然有节选修,但我的学分早就超出毕业需求。
我如实回答他:
“没什么课,只是要准备一个考试而已。”
段奕说:
“那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沉默了一会儿,微凉的风吹进车厢,他说:
“前段时间工作出现些问题,我想出去换换心情,你若明天没课就陪我去吧。”
“陪你,现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七点半,开去机场半小时,九点以后的航班应该还不少,选一个你喜欢的ckeck-in”
我总觉得在听某种故事,我并不常旅游,一般和家人旅行也是最少提前半月订好机票酒店,然后上网查攻略查景点介绍,这种在开车去机场路上安排好的旅行,真的有点疯狂。
我问出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why”
然后说:
“why me”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玩我吗,我想这个旅行应该是他准备给闺蜜的生日礼物,或许是闺蜜的态度让他放弃这个想法,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对我提出这些,想要临时找一个替代品吗,还是他觉得跟谁旅行都是一样,不过是旅行而已,也不代表什么,可我是女生,我能接受这种“不代表什么”的旅行吗?
我认出来了,车一直在往机场方向开,远离市中心上了环线,灯光越来越稀少,四周越来越暗,只有城郊的树影晃动。
段奕说;
“我不会对你怎样,明天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寝室。”他从后视镜中看着我说:“我只是想要有人陪着而已。”
我选择了沉默。
我支在前排两个座椅间隙上,手托着下巴看着前方道路,段奕的脸隔得很近。他很专注的开车,领口散发出不知是不是香水的男人荷尔蒙香味。
我有些失神,这会是一个错误吗。
我本可以拒绝的,但或许内心深处又有些渴望这样的冒险。
什么都不发生,什么也不指望发生,只是单纯期待某一刻能逃离这个城市的冒险。
他是一开始都知道我不会拒绝吧,所以直接开往机场方向。
他了解我又有多少,他对我有时何种情感。
不过是两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罢了。
第二钢协快到末尾时,我们看到了机场标志。
段奕将车停在停车场,收起钥匙,我跟在他身后走进机场大厅。
八点的机场是热闹的,行色匆匆的人有的是归途,也有不少是启程。本来认为荒诞的事情,真到了机场,似乎又觉得是很普通的一件事情。
段奕找到显示出发航班的指示牌:
20:40分海口登机口 A on time
21:20分南京登机口C on time
22:10分昆明登机口E on time
。。。
。。。
“想去哪儿”段奕问我。
我看着巨幅屏幕上不断滚动的金色字符,似乎世界上任意一个地方,只要我想去,他都可以带我去。
表面上美好的如同一场梦境。
我说:
“我有选择障碍症。”
他说:
“那就选最近的航班如何。”
随意的就好像兑换电影票时说:
“就选最近场次的吧”
我说:
“ok吧。”
我们似乎都在刻意忘记自己的身份,轻松的语气好像像是多年的朋友,没有什么不自然。
他在刻意忘记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实。
而我,也在刻意忘记自己他有感觉的事实。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淡定,他对我没意思,这是事实,而我也不能对他有丝毫的意思。
一起旅行也好,和他热烈的谈天也好,被他偶尔不经意的触碰也好,
我都强作出朋友间自然的态度。
若我先动心,我就输了。
二十一点十分,我们坐上前往凤凰机场的飞机。
凌晨一点四十,我们看到了海。
黑色的海,能照明的只有遥远处的微弱灯火,我从未看过这个时候的海,夜空下如同孤独的野兽,宁静单调拍打岸边,此时的海,不必考虑取悦任何人。
沙滩有些潮湿,却不是很冰凉,我一早就脱下高跟鞋,穿着丝袜跟在段奕身后,踩着他踩过的脚印一步步走向海岸线深处。
海边真是个不错的选择,换任何一个地方赤脚走路都会显得奇怪,段奕一开始就想到了吗,我应该是又自作多情了吧。
凌晨的荒滩只剩下我们,若是我一个人,此刻一定被各种恐惧幻觉包围,但因为跟在一个成年男子之后,反而有些享受天海两茫无人寻觅的静谧。
可这又代表什么呢。段奕安排了一切,却没有传递给我另外的信息。
我跑前两步:
“你走这么快,不怕我被人捉去啊。”
他说:“这个时间没有坏人,不过海怪倒是有可能。”
我切了一声,声音中带有一丝我自己也不可置信的撒娇:
“你就是那个海怪,三更半夜把我拐到这里来。”
“这里不好吗。”段奕的转头看我,眼底似乎反射出某种深海的光,亮亮的,或许是我的错觉,感到他眼神少了几分之前的桀骜,有些温柔。
我耸耸肩:
“有什么好,这里这么黑,什么也看不了好不好。”
段奕停住脚步,和我并肩站着,很近。夜深,男人身体的温度让人格外敏感。这时候无论他做什么,
搂住我的肩,握住我的下巴,甚至是吻我,我想我都不会拒绝。
脑海中蒙太奇画面一一闪过,结局都是我推开他,正色说我无法接受这样的感情,因为我无法背叛菲儿。
是啊,剧情我都如此想好,甚至有些暗暗期望段奕黑夜里的冲动。
但段奕没有,他靠近我,然后抬头说:
“什么也看不了的时候,可以看天。”
我也仰头。
深黑的苍穹繁星点点,如同细密的碎钻散落在黑色丝绒。或许我一直太在意进沙的鞋,竟一直没有抬头看过。
就好像旅行的时候,有时埋头看着地图找路兜兜转转,无意间穿过某条小路,大片梦中都未曾见过的美景忽然跃于眼前,倾尽繁华。
一瞬间有些恍惚,忽如其来的繁华,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吧。
当我再回头看段奕的时候,他已经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沙滩上,丝毫不心疼他那件质感很好的衬衣。
我倒是有些心疼身上的连衣裙,勾破蕾丝闺蜜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刻意不去想闺蜜,刻意认为自己做的事情坦坦荡荡,至少目前为止。
只是小心翼翼弯腰蹲下的时候,脸会发热。
我在段奕身边躺下,和他一样看着天,然后看着他很立体的侧脸,他见我躺下偏头对我一笑,我扭过脸装作出神的看天,但愿海风将我脸上潮红吹的淡些。
段奕的声音很轻柔,跟我故事一般的口吻:
“我想这样看天很久了,就这样在沙滩上,不用仰头就可以看到星星。
以前留学的时候,我一个人去过巴塞罗那,那时候白天看高迪的建筑,晚上就去海边。沙滩中央有一家鸡尾酒酒吧开到很晚,门口有白色躺椅可以躺着看海。”
我说:
“哇,这么小资,一个人都玩这么浪漫。”
他摇头,说:
“不,是孤独,一个人在海边彻头彻尾的孤独。那天起,我就决定不再一个人旅行。”
“所以你就把我拐过来了。”我支起头侧脸看着他。
千里迢迢只为躺下来看海边的天空,拉我来只是因为不想一个人旅行。
真的只是这样吗。这个人到底自我到什么程度,一丝一毫也没有更多的想法吗?
段奕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坐起身来,说:
“谢谢你来陪我看海。”
他伸出手表示拉我起来,我将手递给他,起身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和他的脸贴的很近。
我转过脸往前走几步,他握住我的腰:
“傻瓜,往这边走。”
我从未被男人碰过腰这个部位,那一瞬间,全身电流通过麻酥的无力移步。
也只那么一刻,段奕的手很快松开,我们边走边随意交谈着,很快,就走到了他上飞机前一刻订的酒店。
海景房,两间。
Check in的时候我看了看表,
凌晨三点一刻,只够睡几个小时了,很快就可以在窗口看到海面的日出。
但谁也没有看日出,第二天早上我十点才睡眼惺忪的下楼吃早餐。楼梯口看到栗色短发有些凌乱的段奕。
他看起来有些介意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伸手摆弄了下前额的几缕落下的刘海,我其实更在意自己的妆容,现在真怕被人细看。
昨天一进房间就倒下睡着,烟熏妆都忘了卸,早上一照镜子被自己晕开的眼膏吓了一跳,更要命的是身上根本没准备卸妆水,只能浪费掉酒店一整卷卫生纸混着龙头水勉强把脸弄干净。
只是即使这样,眼睑上还是有深色残余。
干燥的皮肤,熬夜的黑眼圈,没卸干净的脸,这副模样还依旧穿着昨日的哥特式正装,天,我真的是不想出门。
段奕说:
走,吃brunch去。
虽说深秋,三亚依旧碧海蓝天,暖洋洋给人夏日的感觉。走到商业街段奕换了身干净的行头,我在隔壁店选了件最普通的T恤,一条休闲裤,还有进入我视野的第一双平底鞋。虽然拒绝但段奕还是坚持为我付钱,说是他把我拐出来的,这些都是他的责任。
然后看到一家海鲜店,我在餐馆门口的水柜里看到不少从未进过的生物,长得和面包一样的螃蟹,尾巴有一尺长的三角龙一样的鱼,还有蜈蚣模样的虾,我笑嘻嘻指着它们开玩笑,然后段奕让店主把它们全部捞出来变成了食物,我边说造孽啊小三角龙好可怜,边大卸八块品尝它们的鲜美。
段奕带着墨镜,我只能看见他唇角完成好看的弧度,不只是讥讽还是宠爱的微笑。
打车到机场的时候,下午四点,买了五点的机票,刚好只剩下两个人的位置。
我说:
你从来都是在机场柜台买票的吗。
段奕说:
旅行本来就是要放松,干嘛还给自己设置一个期限搞得跟工作一样。
我说:
你厉害,可你不怕航班都订满得又呆一个晚上吗。
他说:
那就更像旅行了
我说:
你真是个艺术家。
他笑: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像骂人。
我想起闺蜜说过,他在工作上雷厉风行对下属是军事般苛刻,也不知道闺蜜知不知道他生活中随性至此的一面。
还是说,只有我能看到。
分手时他为我提前付了出租费,然后很自然的say拜拜,和以往任何一次吃饭后的道别没有任何两样。
可一路上,我心里似乎怀揣着某种秘密,兴奋却也有种害怕是自作多情的不安。
他喜欢我吗?
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男人到底要做到哪一歩女人才能确定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那夜回到寝室,门没关,门缝中我可以看到闺蜜正坐在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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