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德的罗曼史

8 第 8 章


人真的是很难产生愧疚感的动物,一晚上的疯狂回来,当我看到闺蜜时,会有紧张,会有担忧,却没有太多愧疚。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拥有太多了吧,又或许,是因为我从头至尾也没有主动抢过她什么。
    是的,我没有主动,所以内心深处我并没有愧疚。
    若闺蜜问起我去哪儿了,我会说去了姐姐家,衣服是在姐姐家换的,昨晚上也是她家睡的,天衣无缝的谎言。
    闺蜜的脸转向我,我看着她瘦削脸上任何表情一览无遗的大眼睛,一时间心中却慌乱起来。
    闺蜜笑着招呼我走近,我刚贴着她坐下,她就挽着我的手臂兴奋的说:
    “小曦,你知道吗,我们终于和好了!”
    我们,当然是指的她和段奕,我很为她高兴的说:
    “那太好了,是他跟你道歉了吗。”
    闺蜜抿嘴摇摇头,附在我耳边小声说:
    “他说他爱我。”
    心陡然悸动,颤抖的跳着,一下,两下,我强制自己恢复平静。
    闺蜜的脸温热,眼神发亮,整个人处在一种光芒四射的状态,热恋中的女人啊,她怎会有心思怀疑我昨夜去哪儿。
    段奕虽然和闺蜜约会,却一直没有亲口对她说过“爱”这个字眼,这我是知道的,所以闺蜜一直对他们的关系异常紧张,紧张到两天不打电话就怀疑段奕从未爱过她。
    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段奕说爱她,他自然是真的爱她。
    我说声那真好,然后安静回到自己床边。打开包,拿出塞在里面的黑色蕾丝连衣裙,放在脸盆里端到阳台,放水,打上肥皂,一遍遍搓揉起来。
    明天晒干了,我会把衣服还给闺蜜,
    和段奕昨夜的疯狂,一如裙角残余的海边细沙,一切都注定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
    那天夜里,我听见闺蜜在下铺讲电话,声音娇腻而欢快,显然是和段奕。
    那一夜,也就是我开头说过的那晚,我失眠了。
    黑暗里我看着寝室天花板,伴着闺蜜近乎□□的发嗲,我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幻想。
    幻想他们肆无忌惮的拥吻,幻想他修长的手指压住她的手腕,幻想他坚定有力的手臂深入她的毛衣,幻想脸埋在他栗色的短发。
    我不敢幻想那个和他亲密的女人是自己,我只是旁观者,然后一阵阵的悸动。
    那天夜里闺蜜终于熟睡了,我爬下床走到阳台,蜷缩成一团。
    思维冷却下来,心却止不住的一阵阵收缩,一阵阵疼痛,
    段奕是爱闺蜜的,我知道,他们是要结婚的,他们家里是世交,我也知道。
    我从未觊觎过什么,只是抵挡不住他对我的诱惑而已。
    那天他笑着对我说:这么任性啊。
    那天吃甜点时,我因为饱了吃的很慢,他舀了一勺我吃过的慕斯,放到嘴里说:吃这么慢,难道味道像□□吗。
    那天他将我拐到海边,站起时我走错了方向,他拦住我的腰说:傻瓜。
    那天吃完海鲜他想去洗手,让我用爪子将他袖口的扣子解开,还有他卡地亚的表,表很难解,指尖一次次触碰他的皮肤。
    。。。
    这一切又算是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吗。
    那个晚上我真的很想打电话问他:
    你爱不爱我。
    给我一个答案就好,哪怕是不爱,至少不要让我无止境的胡思乱想。
    水降到0度就是冰,
    色调85饱和90就是绿。
    时间万物相互转变都有一个度。
    男人的暧昧,究竟到哪一个程度才变为是爱?
    还是说,这是一场无止境无结果的永远演变不成任何东西的存在。
    从小到大,我都是个有些较真的小孩儿,成绩好和这种性格也不无关系。
    那个晚上回到床上我想了很久,我决定当面问段奕对我到底有没有好感。
    或许那以后再也无法坦然面对他,
    或许自尊被伤的惨不忍睹,
    但我更不能忍受,整颗心,整个灵魂都被一个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日日折磨的感觉。
    只是一觉过后,前夜的勇气都被起床的倦意压倒,我永远也成不了那样的一个人,跑到喜欢的人面前,直视他问他爱不爱自己。
    若我有那样的勇气,或许不会像如今这样孑然一人。
    我就是这样的我,抱起书去自习室,自己的世界里活的安静,再也不愿去想他爱不爱我的问题,像是可以忘掉一个鬼片恐怖镜头一样,我强迫自己刻意忘记那个叫做段奕的人,还有他的一切,
    一切一切。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没有爱情,没有段奕,有时思绪会不自觉飞往我们共同经历的一些细节,每当这时,我就会戴上耳机音量调大,用最需要集中精神的听力题来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一开始很痛苦,强迫自己忘记某事真的会痛,从脑髓一直痛到心脏,我经常性的头痛,这时会吞感冒药让自己好过一点。
    行为心理学上有一种传统的治疗方法,叫做厌恶治疗,对戒酒戒烟尤其有效,就是让有烟瘾的人边抽烟,然后同时给他微伏电击,或者让酒鬼不停的喝酒,同时在房间释放一种恶臭。这样当他们再想要抽烟喝酒的时候,痛苦的点击臭味的回忆会同时涌现,让人条件反射的恶心而放弃吸烟喝酒的念头。
    我想,如果男人也是一种瘾,那是不是也可以用厌恶治疗法帮我戒掉男人。
    于是我试着疯狂的想段奕,然后用指甲狠狠刺痛自己的手臂,我以为当他的脸和痛楚感联系到一起时,我就会回避想他而专心于自己该做的事。
    我以为这是忘记一个人最有效率的方式,
    可事实是自虐是另一种瘾,爱与痛混在一起会愈发让人难以自拔。
    然后我想到了初中的一个同桌,她是谢霆锋的骨灰级粉丝,爱到死去活来还曾经飞去香港躲在他家门口守的那种,后来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她不爱谢霆锋了,再也不买他的画报也不去他的演唱会。我很好奇的问她为什么,她的回答我至今都难以忘掉,她说:
    突然有一天想到谢霆锋拉粑粑的样子,然后就不再能把他当偶像了。
    我记得当时我笑趴在初三四班靠窗角的课桌上。
    所以这几天我就在想,是不是把段奕的形象和一些痛苦的事情想象在一起,这样我就也会条件反射的不再想念他了呢。
    我试过,但潜意识里却抗拒自己这么做,我已经过了爱恨都不过是一时悸动的初中年代,我无法用一些简单的,粗暴的行为控制自己的心。
    有时候我想,要是自己没文化就好了,就不用想出这么多方法来折磨自己了,或许我道德感弱些就好了,不会那么在意我那敏感的闺蜜,心中想什么就不顾一切去追求,败了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纠结,有什么遗憾。
    但我偏偏有着别扭的性格,想要知道答案想的要死,嘴里却不会多问半句,
    因为我不会接受自己被拒绝,
    不,绝不会。
    步步谨慎,不敢多言,不只是因为忌惮闺蜜,更是因为内心深处我担心他不过是把我当做一件可有可无的陪衬,一件心甘情愿被他玩弄的消遣之物。
    即使他丝毫没有这种想法,我也摆脱不了心中的这层疑云。
    比起爱情,我更重视的是自己的自尊,我扒皮换骨也要让自己忘记他,三分为了不至于和闺蜜引起误会,七分则是为了自己的那性格深处的骄傲。
    段奕,如今的我并不是最美好的自己,但你看着吧,有一天小曦也会迎来她最美好的年华,我不知道你那时候会不会爱上那样的她,但那个时候的她一定会平视看你,神色自然的调笑:
    “大四那年我对你有过动心哦,你呢,有没有喜欢过我。”
    那时的她一定敢笑着这么问,
    那时的她,一定是那样的无所畏惧。
    只是现在,她还没有那个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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