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德的罗曼史

21 第 21 章


当我跟HR说我要放弃面试的时候,我惊讶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多不舍。
    本来我喜欢做的也是市场的战略性工作,而不是收发文件安排行程的秘书活儿。
    虽说进了公司后过一两年可以转岗,但两年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是否是在耗费自己最美好的年华?
    到上海后,我一直刻意忽视一桩桩已经和期待不符的事实;
    公司的裁员,
    岗位的停招,
    漂泊的压力,
    而我一路追随其脚步而来的偶像,
    也早已不是当年模样,
    为何还要固执于昔日光环那一点点微弱的光?
    只是因为外企难进,
    如此可以满足我那一点点虚荣和平衡?
    仅此而已,吗。
    HR说:樊曦你要考虑清楚,这次是市场部经理对你很重视,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说: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现在有事必须回家,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其他人吧。
    HR说:不是让不让的问题,是你自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我做HR这么多年,看到很多小姑娘刚入职场都心思不定轻易变动,却不知道好的机会都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我很感动HR的这番苦口相劝,或许她是嘴冷性情偶尔古怪但心真不坏那种人吧。
    我说:很感谢你的建议,但我确定放弃终面。
    电话挂断,如同鼠标单击“放弃”按钮的咔嚓声,再也不能回头。
    也不必回头,因为我面前已经摆放了更好的选择。
    昨晚。
    闺蜜告诉我他父亲的提议后,我问了她三个问题:
    我问她:公司是什么名字?
    闺蜜说:ZK集团。
    我又问:我跟着的经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闺蜜语气夸张的赞叹:
    哇,他超强的一个人呐,他名义上是经理但实际上是公司的二把手,市场采购财务什么他都管。小曦,你跟着他可以学超多的!
    我听闻过家族企业常常职能分配不明确的问题,往往同一个人又管财务又管项目,管理角度上看很糟糕,但换个立场,也意味我会有巨大的发展空间。
    仅此足矣。
    最后我问:公司帅哥多吗?
    闺蜜语气充满陶醉:
    “超多的,而且品味超好,你来了就知道了,这里真的是不错的小曦!”
    我说:你跟你父亲说我接受了,我明天下午就回X市,是不是要找个时间见一下你父亲?
    闺蜜兴奋起来:
    “太棒了!小曦你在这里工作那以后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就好。市场经理在法国出差明天就回来,他一回来我就陪你去见他!”
    之后的时间里,我们都用来憧憬以后上班也可以腻在一切的美好画面。
    没有问工资,没有问合同,也没有问五险一金,
    我和闺蜜的谈话向来不碰这些“俗事”。
    刚和闺蜜通话完,我接着打电话给堂姐。
    堂姐是个事业型美女,嫁了个被政府养着安稳过日子的省厅级公务员。
    我对堂姐说了我要去闺蜜父亲公司工作的事情。
    堂姐问我公司全名是什么。
    我报了我根据发音在百度上查到的那两个字。
    堂姐说她有听说过这个集团,在X省很有名气,她回去会帮我查。
    第二天一早堂姐的电话就来了。
    她省厅级老公帮我查了,ZK集团注册资金超过一个亿,产业主要集中在我所在的省,包括地产,科技,旅游,通讯,服务业等。
    看来是一个种地种的满地开花,产业横跨各领域的集团。
    我说:
    “姐,呆在她父亲公司上班,应该比在外企强吧。”
    姐说:
    “国企做人外企做事,这种民企是又要做人又要做事,但你有你朋友这层关系在,可能很有发展也说不定。”
    我想我一定会很有发展的。
    从来我都是一个人在奋斗,一个人很努力寻找一个不偏不倚的平台,如今这个宽广平台终于出现,甚至是偏倚向我这一边的,我甚至看不到我能发挥到何种极限。
    我就是怀着此种心情打电话给HR的,
    我知道她为我放弃高薪职位的惋惜。
    可月薪两万是什么概念?
    用学长的话说:在上海什么也不是。你若只靠工资生活,奋斗一辈子也只能在地铁坐到终点站倒巴士再坐半小时的外环地段买个两居室。
    所以学长选择安,
    而我选择闺蜜。
    HR说让我考虑时,我其实放弃的没有一丝芥蒂。
    我曾经有一个梦想,三十岁那年可以事业小有成就,足够养个帅气的男助理,如今看来这梦想是要提前实现了。
    。。。
    以前,我和一个同学说到对母亲的感情。
    我说:如果有人对我妈开枪,我会毫不犹疑的给她挡抢子儿。
    同学说我虚伪,怎么可能毫不犹豫。
    我说我才惊讶列,你难道不会给你妈挡枪子儿?
    同学说:至少不可能毫不犹豫。
    我被她郁闷的气结,理所当然的事情居然被说成是虚伪。我没她那种理性,人生总有些时刻是丧失理性的吧。
    妈妈是我最大的弱点,她对我的爱毫无瑕疵,她是我的天使,我的最爱之人,
    不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在我眼里她永远是冰河口咬玫瑰游向深海之渊那个圣洁美人的模样。
    蜷缩在墙角的那个冰冷夜晚,一向亵渎神灵的我深感其真面目的可怕,我双手放在心口位置,用能想象最卑微的语气哀求道:
    神灵或是魔鬼,我要跟你做交易,让我妈妈完全好起来吧,回到正常健康人的样子,为此,我愿意用十年寿命来交换。
    转念一向十年会不会太小气,我生命线超长总觉得自己可以活个百来岁的样子,
    我手放回心口重新祈祷:
    神灵或是魔鬼,让我妈妈好起来吧,你可以拿走把我跟我妈寿命加起来除以二再拿我原本寿命去减的那个数字。
    回到X市的那天,我没有让闺蜜来接我,而是自己打车直奔医院。
    妈妈状态看起来很好,拍我头说:傻孩子,不用担心妈妈,治好了就行了,现在治这个跟治感冒一样。
    我找她要了检查报告,是早期。
    “早期”这两个字,对患这个病的家庭来说,是不是能祈祷到的最大福音?
    我哭了。
    虽然阴影依旧徘徊在心头,虽然前方会有艰难时刻要面对,但此刻我看到了希望,妈妈恢复和正常健康人一样的希望。
    神灵或是魔鬼,莫非你真是听见了我的祈祷?
    似乎是害怕神灵或者魔鬼收回这比交易,我决定回学校前,先去寺庙还愿。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事儿,我问家里对佛最虔诚的姑妈,还愿该找哪路神仙?
    姑妈说,G寺有个有求必应菩萨,这个最灵了,你堂姐找工作结婚生小孩我都是求的这个菩萨。
    有求必应菩萨,这菩萨名字够霸气,我决定立刻去找她。
    穿过一条香烛缭绕佛乐哼吟的窄街,我来到了香火鼎盛的G寺。
    一进门我就拉卖香高僧问,有求必应菩萨在哪儿?
    高僧被我问的一愣一愣的:
    “有求必应菩萨?这里的菩萨都有求必应。”
    我说:不是,是有一个菩萨是有求必应菩萨。
    高僧更疑惑了:
    我们这里的菩萨都是求必应菩萨。
    我跟他绕半天也没绕明白,心想卖香的高僧果然是业余些,连我姑妈都知道的菩萨他居然不认得。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庭院里一尊观音亭亭玉立,莲花台上被人贴了好几张“有求必应”的红联,忽然反应过来,
    原来“有求必应”是还愿之人立的牌匾,结果被我那虔诚的姑妈当成是菩萨的本名!
    我看着周围跪得此起彼伏的信男信女,都跪得如此虔诚,但又有多少真正了解自己所信仰之物。
    我不习惯跪,站在走进G寺第一眼看到的那尊观音前,像那晚一样双手叠放在心口,抬头看着观音慈悲的眼,无声说:
    不许反悔哦。
    神灵或者恶魔。
    然后塞了一张粉红钞票到红木匣。
    命都给你了,钱多钱少就不用在意了,对吧。
    穿过香烛缭绕的窄街时,我听见有人喊我:
    “丫头,丫头。”
    我扭头看,是窄街一长溜算命门面的一间,里面坐着一个圆脸山羊胡的大叔,正在对我招手。
    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我招手喊:
    “丫头,丫头。”
    我当时没理会他,没想到出来之后他还是认出我了。
    见我回头,山羊胡子手招的幅度更大,音量增强:
    “丫头,过来,我有几句话送你。”
    我呆在隔着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我纵然刚经历一场伤痛一段波折,可还没到要人指点迷津的地步。
    山羊胡子间我不动,继续勾引我:
    “丫头,过来,寻常人面相我还不看呢。”
    我虽不相信算命先生所言,但此时的我,正斗志满点准备进入一个未知而充满诱惑的世界去拼搏,他说的这句话正合我意。
    我冲山羊胡子一笑:
    “你不是要送我几句话吗,我听这一句就够了。”
    山羊胡子双眼一睁,忽然手指向我说,你看上面!
    我抬头,门面横梁上,悬着的黄木巨大似笑非哭的佛脸上空洞的眼神正盯着我,我心下一骇,不由后退一步。
    山羊胡子大笑起来,冲我扮个鬼脸。
    我疾步走出这条佛乐飘渺焚香四起的窄街,发誓再也不会踏足这里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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