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德的罗曼史

38 第 38 章


那段消沉期的某个晚上,我正盘腿坐在床上冥想到物我两忘,忽然间手机铃声大作害我差点走火入魔。
    哪个倒霉孩子打来的,我满脸黑线按下接通,发现是段奕。
    他语气淡然的说:
    “小曦我想吃披萨,帮我带一个到公司来好不好。”
    我抬手看表,晚上十点整,我没好气的回绝这个任性的家伙:
    “你知道世界上有个东西叫宅急送吗,你不去骚扰他们打给我干嘛?我晚上忙着呢。”
    所谓忙也就是继续抑郁冥想加睡觉。
    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语气淡然的说:
    “你答应过我的。”
    我一愣神,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天肩上三颗星的女人看望过我母亲后,我觉得有必要谢段奕一下,但鉴于我刚去他公司激动过,思前想后最终给他发了条微信。
    先是代三颗星女人跟他爷爷问好,然后自责一番我上次的脑残,最后表示他要我帮什么忙只管开口,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意群完整的一段话发过去,到了半夜才收到他的回信,只有三秒,他说:
    “先欠着吧,等我想到再告诉你。”
    我原以为他就随口说说早就忘了。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直记着,缺人使唤的时候就拿出来用,不折不扣的资本家思维。
    既然答应过,就没有反悔的道理。挂断电话后我无奈爬下床,这才发现自己状态有多糟糕。
    穿衣镜前我头发蓬乱,眼神放空,眉毛好一段时间没有修理,最恐怖的是穿了好几天的睡衣居然扣子不对称。
    这几天我倒也无数次从穿衣镜前经过,但从未觉得有何不妥,现在想着要去见段奕,才忽然间发现自己有多邋遢。
    洗脸梳头修眉上妆,换上大衣羊毛袜筒靴,渐渐恢复成正常女人的样子。
    其实总共也就花了一刻钟,过去的那段日子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收拾自己。
    学校旁边就有必胜客,我按自己喜好点了餐,寒风中拎着硕大的披萨盒在路边拦车,这感觉别提有多二了。
    寝室门禁是十一点,我若是一送过去就立刻转头,或许还可以赶在寝室关门前回来。
    心里责怪那家伙的任性,明明自己有车,却偏偏要折腾我这一去一回,什么恶趣味。
    写字楼多数楼层都是暗的,空荡荡随时可以闹鬼的样子,我悬着一颗心上了十七楼,发现段奕公司也是大片黑暗,
    前台空无一人,没有职员办公,只有入口和办公室的灯是亮的。
    不对劲,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我在段奕办公室找到他,他正在处理邮件,看到披萨很开心的样子,然后才发现我的存在。
    他说:“小曦也来了啊,一起吃吧。”
    我被他这个“也”字雷得不轻,好像披萨有意志力可以自己过来,然后我也碰巧跟了过来一样。
    我问他:
    “你那些晚班员工列,这么好心提前放他们走啊。”
    段奕疑惑看了我一眼说:
    “今天周日,他们不上班。”
    原来如此,难怪写字楼都是空的,难怪他找不着人使唤,消沉期的我早就过的不知今夕日月了。
    我放下披萨说:“欠你的人情我可是还清了哦,那我走啦。”
    段奕没接话,啃着披萨上上下下看了我一遍,看得我全身僵直。
    他这才说:
    “你状态还ok啊,没护士长说的那么糟。”
    我这才弄明白,原来段奕这两天有问过医院我母亲的病情,护士长说我母亲治疗基本上结束,各项指标也挺好,倒是我这个陪护的总一副失魂落魄走路都可以撞门的状态,可能需要到精神科检查一下。
    消沉多日的心忽然跳动了一下,我问他:
    “所以你让我来是担心我吗?”
    段奕毫不避讳点头:
    “想看看你,顺便肚子饿了想吃披萨。”
    我又一次被他“顺便”二字雷到,说这么认真,明明就是想吃披萨顺便看我的吧。
    无论如何,他有关心我,也不枉我千里迢迢给他当了回外送。
    看看表,十点半。我对段奕说:
    “寝室十一点就要关门,我真得走了。”
    转身准备走,段奕忽然起身,拉住我的手说:
    “留下陪我。”
    我任由他握住我的手,极力控制指尖肌肤的战栗,
    我没法抗拒他
    他的任性,他的我行我素,他的温柔,我一样也无法抗拒。
    那晚上段奕带我去了他另一个家,离他公司不远的一处现代公寓。电梯直达前厅,落地窗俯瞰整座城市的灯火,一如杯中香槟的粼粼闪烁。
    我们靠在窗台喝酒聊天,
    聊理想聊人森聊菲儿,
    我说他混蛋不喜欢女人还招惹我闺蜜。
    他说他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喜欢上女人,
    我问他然后呢。
    他说他发现女人真的是很麻烦。
    我说嫌麻烦干嘛还要我陪你,我也是女人好不好。
    他说我很独立不像女人,我若是男人他已经爱上我。
    我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扬起水晶杯挡住自己发热的脸。
    喝完香槟,他又换上郁金香杯给我满上干邑。我不知这酒的烈度,入口甘甜也就不知不觉喝了起来,渐渐觉得头脑异常清醒,夜到深处反而兴奋起来。
    我见段奕书柜有一副橡木国际象棋,让他教我玩,段奕好耐性教了我一次后,我第二盘就杀的他无一子残余。
    我那个狂喜啊,很久没有这种发自内心开心的感觉了,积郁多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段奕起初由着我得瑟,但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夸自己同时还带损一下别人,段奕这才很认真对我说:
    “我是让着你的。”
    我才不相信他会好心到自降智商只会博我开心,嚷嚷着要再来一局,起身去捡落在他腿边的黑象,却一阵头重身子飘忽,直接倒在他怀中。
    就如此度过整夜。
    黑白棋子起初散落整个窗台,后来又散落满地。
    那一晚的暧昧慰藉了彼此。
    他慰藉了消沉的我,让我提前好了起来。
    我曾给自己种下过心锚,说母亲出院的那天就是我满血复活的那天,那晚过后我觉得自己回血了十之七八。
    而我也慰藉了即将离去的他。
    段奕就要去英国了,和母亲一起移民过去。
    我想他毕竟还是逃不了这场政治风波的影响。
    段奕不喜欢死气沉沉的的欧洲大陆,留学时呆腻到多一刻也不想停留,
    空虚的日子让人容易放纵自己,整夜的泡吧,飙车,服用□□,
    我想到那张夜店照中他眼神虚无的模样。
    对他来说,那是一段摇摆于堕落边缘的灰色状态,所以他一毕业就选择回国,远离狐朋狗友开始全新的生活。
    如今又得回去,那些空虚的回忆又开始苏醒过来,
    他不想回去,可段奕也会有他的“不得不”。
    只是如果我的消沉还可以用种上心锚的方式消除,
    孤独,却是永远无可摆脱的影子。
    他国内的公司已经甩手给Cathy,去英国后他会继续他的海外事业。之前那般废寝忘食的工作,也是提前铺好各种渠道,过去后一切可以顺利接轨。
    段奕说想让我跟他同去,跟他一起创业。
    我问为什么,
    他说有我在,他不会感到孤独。
    我问为什么,
    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
    我问为什么,
    他掰过我的下巴,故作生气的说: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靠在他怀中,玩弄他领口的银色纽扣,贪恋他身体令人迷乱的香味,
    然后拒绝了他。
    我说:我放不下母亲,而且我只想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有些厌倦依附于人的游戏了啊,
    生命力恢复的差不多后,我决心玩一场属于我自己的游戏。不会因为任何外力放弃,无论如何都会坚持到终点的游戏。
    生平第一次如此坚定过。
    我虽然喜欢你,
    却不会再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生命的轨迹。
    段奕说:
    “以前没觉得你是个有野心的人,现在觉得是了。”
    我说:
    “我只是没有太多选择而已,你去飞吧,照顾好自己,多拍些蓝天白云放朋友圈鄙视下国内的我们。”
    那个夜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段奕没过几天就飞往英国,很奇怪,他走以后我并没怎么想他,
    偶尔微信聊两句,却也没超过三个回合。
    两个都是心思百转的人,很多话见了面都难说清楚,隔着网络更是无从表达。
    他就这样离开了我的生活,
    而我似乎也习惯了控制自己的情感,他走第二天就开始将他遗忘。
    心口某个开关啪一声关上,
    梦里再没出现过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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