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落花

第43章


  青木有些不舍地慢慢站起来。
  “还早啊,你不是三点钟才上班的吗?这么忙,注意身体啊!”语默关心地看着她说。
  “奶茶店最近做活动,比较忙一点!”青木笑笑说。
  “我真的很佩服你青木,其实我也想过去找一份工作锻炼一下自己,但是想想自己这么笨就又打消了念头,唉!”语默低头又是一声长叹。
  青木拉着她,说:“我啊倒是很羡慕你,可以不用上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一整天坐在图书馆里看自己喜欢的书,不像我,非但没有时间看书,连作业都得赶时间做,你啊就该好好珍惜这几年难得清闲的大好时光,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就赶紧吧!以后毕业了有的是工作给你做。”
  “唉!我都不知道要锻炼多少年才能像你一样,你知道吗青木,我一开始见你的时候以为你和那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女生一样,动不动就回家抹鼻子揩眼泪,后来见你去外面打工每天要那么晚才回来,还要做作业洗衣服,而且功课还那么好,我就打心眼里佩服你。想想我自己,浑身上下一无是处,要是哪一天我也能像你一样坚强,一样处事淡定,那该多好啊!”
  “是是是,你一无是处,夏语默同学,我说你在自我评价的时候可不可以公正一点呢?太谦虚过了我会认为你是在自夸哦!”
  这下语默终于笑了笑抿了抿嘴唇,推了青木一把,青木笑笑转身走了。
  心情好久没这么舒畅了,今天是周末,两点半上班,接的又是萧晨的班,她可以慢慢踱着步过去。
  正在青木悠哉悠哉地走着时,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两下,她掏出来看是一条短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青木,回来,我在鲁甸。”
  短短一行字,却把她的整个心子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他。
  “青木:
  好好学习,乖乖听话,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骏驰”
  她的身子随之一抖。
  短暂的慌乱之后,不禁又苦笑起来。
  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唯独不可能是他。
  两年前那封妈妈的亲笔信,已经把一切可能都变成了不可能。如今,她已不再是懵懂小孩,又何必再做徒劳的幻想,何必再庸人自扰之呢?
  人可以和任何东西去挣,唯独不可以和命运去挣,和命运去挣,非但徒劳,还会遭天遣。
  这是何等的悲哀?
  
作者有话要说:
哎 命运多舛啊命运多舛!
第52章 老天开了个低劣的玩笑
 两年前的一天下午,在鲁甸西楼村严家封闭的老式客厅里,与沈青木面对面坐着的严展翎,陷入了一场始料未及的两难之中。
  年纪已过四旬的严展翎,是否该回过头望望自己匆匆忙忙走过的路了。
  他久久地低垂着头,常年抽烟的缘故使他的呼吸变得已不是那么顺畅,鼻腔之间不时发出的小声“呼呼”声让原本就静得出奇的屋里更加的寂静。
  面前这个女孩子,真的就是他,是他和兰心的女儿吗?
  从容貌来看,虽然不能一眼就看得出是慕兰心的女儿,但是那淡淡眉毛下漆黑如夜的眼睛和微微上翘的眼角,以及身上隐隐约约流露出来的还不明显的韵质,都可以让认识兰心的人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会马上和兰心联系到一起,在那用视觉远不足够的洞悉之下,她和她的母亲实际上是那么的相像。
  几乎从她踏进严家大门那一刻起,严展翎的心里就开始了一场剧烈的情感与理智的交锋。
  该不该?
  该不该告诉她?
  严展翎心里很清楚她的来意,而这正好是他自始至终最害怕看到的。
  可一切还是发生了。
  难道真的已经到了不得不将一公诸于众的时候了吗?
  这么一想,胸腔里突地腾起一阵堵塞,一阵咳嗽打破了原先的沉静。
  也许,是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
  人活一辈子很短,但是有些事情却又是必须要去做的。
  比如说像赎罪。
  “严伯伯,需要吃药吗?”
  那是青木悦耳的声音。
  她叫他严伯伯。
  “啊……不用,老毛病啊,没什么要紧。”
  他几乎没有听出自己声音里的微颤。
  良久,青木终于抬起眼睛来,望着严展翎。
“严伯伯,”声音顿了顿,“我想去找他。”
柔软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她,多像!
“不行,青木……你……你不可以去!”严展翎的声音低得像是在哀求。
“为什么?”青木一双眼睛里充盈着迷惑与不解,问道。
  严展翎背过身去,望着空落落的一面墙壁。
  “你知道小驰他……对你的感情吗?”
  “我知道。”
  青木轻轻地回答,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那你呢?”他慢慢回过身,望着她,突然期盼从她口中得到另外一个可能,虽然他自己也知道那是多么的不肯能。
“我……”青木咬咬下嘴唇,没有说话,但严展翎却从那双黑色的眸子里读到了答案。
“唉!”他低头又摇头,“这不是造孽吗?这……”
  “严伯伯,请您告诉我我他在哪里,好吗?我现在高中毕业了,我可以报他那里的大学啊!”
  “不可以!青木,你们不可以在一起!”
  严展翎复又转过身去,这一次,他微躬的身子有些颤抖着,慢慢地蹲下身去。
  “为什么啊?严伯伯,难道是因为我妈妈……”
  “不,不是,你们……”
  “我们……怎么了?”青木已经感到一丝将知未知的恐惧,慢慢地问道。
  “你们,你们是兄妹啊!”
青木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双手扶住椅子,却还是感觉站不稳。
“什么?您说什么?”
  “你和小驰,严骏驰,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我是你……是你的爸爸……”严展翎痛苦地说出这句话。
仿佛六月的天空响起焦雷一般,青木挣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严展翎。
一秒,两秒,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是严伯伯再和她开玩笑么,还是,开玩笑的不是任何人,是老天。
青木只是记得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剧中女主人公和男主人公苦恋到最后,得到的结局却是相忘于江湖,因为他们是早年失散的兄妹。
这种低劣的戏码,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在她和他身上上演?
恍惚中,她感觉到自己望着严展翎木然地笑笑:说:“严伯伯,您……您和我开玩笑呢!”
半晌,那个蹲着的身子慢慢站立起来,扶着一把老式木椅,颤颤巍巍。
  “是真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造的孽,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小驰,对不起所有的人……我……有罪。”
  严展翎喃喃地说着,脸上已老泪纵横。
  “怎么会?严伯伯您不要这样,我不找他,我不见他,但请您不要这样说,不要编这样的故事来吓我,好吗?”青木硬噎。
 “对不起……青木,都是爸爸……都是……我……不对!”严展翎的身子几乎要倒下去一般。
  青木一步步朝后退,脑海中慢慢翻飞过无数个场面。
中考前的寒假,妈妈在店里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
在生木山庄,他熟练地干净利落地吃下杏仁糖心,
在西楼边,他望着皑皑一片冰天雪地,眼里难以隐藏的伤感,
同学三年,他自始至终对他的忽冷忽热,一贯的疏离和偶有的靠近又逃离。
三年前,他的不辞而别。
  青木地蹲下身去,紧紧地抱住自己,瑟瑟发抖地蜷作一团。
  严展翎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老泪从皱纹密布的眼角溢出来,落在青木面前的地上,久久,未能干涸。
  “青木,你等着。”
  他慢慢转过身,走进了那个屋里唯一的一个房间。
  一分钟后,见他拿着一只深紫色木盒走了出来。
  轻轻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和一张照片来,颤抖着双手递给了她。
照片上,一个梳着麻花辫的美丽女人,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
毫不费力地,青木就从那再熟悉不过的眉眼中看出了妈妈的影子。
然后,是那封泛黄的信。
接下来严展翎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闭上眼睛。
  他无法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和兰心的女儿那痛苦的表情。
  青木,对不起!
  兰心,对不起。
  可是他闭上眼睛才发现,这样做根本就是徒劳。
  他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从她读着信的瞪大的眼睛里突显出来的惊恐。
  展翎:
   我们的女儿已平安降生于西楼,请您务必尽快与家父家母商议妥当以便尽早完婚,切勿记挂。
  兰心笔
  “不……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震荡了整个屋子。
  接着就是匆匆跑出去的脚步声。
  等他忙不迭睁开眼出去,院子里已没有了她的身影。
  “定容……定容……”
  他大声喊着。
  “怎么了?严叔!”
  定容从外面跑进来,神色焦急。
  “快去!跟着她……”
  ~~~~~~
  烟雾缭绕的“青青面馆”厨房里,慕兰心正在发面,突然看见女儿青木闯了进来。
  她手不停地望望女儿,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满脸的泪痕,吓了一跳,忙放下手中的活问。
  “怎么了?青木!”
  心蓦地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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