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巫师

第50章


远远地有一群人围在咖啡厅的门口,黑压压的聚成一团。警车和救护车停在人行道外侧,五颜六色的顶灯噼里啪啦地闪烁着。
    他走上前去,用力分开人群,跨进了警方设置的黄线里。
    “头儿,你那么快就到了?”
    小许正在和一旁的巡警交待着什么,看见李心宇进来,连忙迎了上来。
    “嗯,我正在科大调查一点事情。”
    他蹲下身子,把目光投向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确切地说应该说是那具女尸。
    没有错,这个女人正是夏雨,他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此时的夏雨,伸直了身体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双腿并拢像一侧弯曲,双臂张开迎着天空,长发呈放射状地铺散在脑袋周围。暗红色的血液凝结在背后的地板上,像一张铺开的地毯。和他所见到过的李竹的尸体不同,她的表情非常安详。一种平静的的笑容洋溢在她布满伤痕的脸上,让人觉特她在临死的那一刻似乎很愉悦。
    李心宇盯着她的脸发了一会儿呆,从袋子里取出那张相片,凝视良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感觉到非常的痛苦,一种发自内心的挫折感几乎让他不敢站在夏雨的身体旁边。她是这样一个美丽而又精致的女人。虽然只和她交谈过一次,但她秀丽的容颜和温婉的气质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从夏雨失踪的那天,他就一直企盼着能够在她遭遇不测之前把案子查得水落石出,因为他觉得让这样一个优秀的女人像前几个受害者那样面目全非地横尸街头是一件让人难以容忍的事情。
    可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而且一败涂地。现在,看着地上的这具已经没有一丝余温的躯体,他的感觉仿佛看着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瓷器砸碎在地上的残片,而这件古董,又好像是自己亲手打碎的。他几近无地自容。
    半晌,李心宇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问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让你在科大保护杨朔的么?”
    “其实……事发的时候,杨朔就在这间咖啡厅里。我一路跟着她过来的。”
    “你说什么?她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不清楚,她只是说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你跟着她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其他可疑的人?”
    “没有。”
    “那现在她人呢?”
    “我已经让人护送她回宿舍了。”
    “她的情况怎么样?”
    “她受了不小的惊吓,其他的没什么。”
    李心宇颇感意外。夏雨坠楼的时候杨朔居然就在楼下的咖啡厅里,这一点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现在看起来,这绝对不像是巧合。难道说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在警察的眼皮底下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又为什么会忽然来到这间咖啡厅,她真的只是随便出来散散心么?
    很明显,他的对手又一次走在了前面,留给他们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此时此刻,或许那个罪犯正躲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夏雨究竟怎么会来到这里?她临死之前是独自一人还是和谁在一起?她是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还是被人推下来的?这些问题现在都没法回答。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唐的电话,向他简要地描述了一下所发生的事情。在电话那一头,老唐的吃惊程度绝不比他少。然而,从老唐那里,他也听到了一个比眼前的事情让他更为震惊的消息:周皓的别墅失火了。
    
    第十九章 日记
    
    9月30日晚七点。
    现在的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样宝贵,可却偏偏又像一秒钟那样稍纵即逝。
    坐在桌前,杨朔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窗外的夕阳在天边残存的最后一丝余晖,再过几秒钟就要荡然无存。
    她把闹钟拨停了,关上电脑,把手表塞在枕头底下,把一切能表达时间流动的东西全都排除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尽管如此,黑夜还是悄然降临。
    她的面前放着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那里面塞着今天下午一目了然让人转交给她的东西,自从回到宿舍之后,她已经这样呆呆地坐了大约三个小时,却始终没有把信封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她在害怕,却又不确定自己究竟在怕什么。
    今天下午,当她刚刚从信封里拿出那几样东西的时候,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在距离她不足两米远的地方破碎了。后来李心宇打电话过来她才知道,这个死去的女人,就是夏雨,那个在张洪波房间里那本台历上圈定的第二个日子里消失的女人。
    李竹是她的前一个;徐晓琪是她的后一个。
    张洪波的妹妹张灏澜是第一个,她杨朔呢?会不会是最后一个?
    10月6日,这个可怕的日子正披着死神的斗篷悄然逼近。
    她对门的那套闲置的宿舍里已经住进了三个警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冲出来。他们都佩着枪,身手敏捷,训练有素。可这些并没有让杨朔增加哪怕一丁点儿的安全感。
    她已经开始怀疑威胁着她命运的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某一个蛰伏在空气中的亡灵。
    谁都救不了她。
    不,或许,只有她自己能够救自己。
    天已经完全黑了,灯光笼罩下的房间显得万分静谧。
    杨朔终于拿起那个信封,颤抖着双手从里面抽出了那几样东西。一张字条,一个银质发卡,还有一本破旧的硬面抄。她小心翼翼地把字条放在一边,把发卡压在上面。然后,他翻开了那本发黄的笔记本。
    “啪!”地一声,窗子忽然被吹开了,寒风夹带着败叶的味道涌了进来。
    杨朔猛的一哆嗦,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
    几片枯萎的叶子随着寒风钻进房间,打着转飘落在地板上。窗帘裹着阴冷的风飞舞起来,好像一头张牙舞爪的蝙蝠。
    她愣了好久,直到手足被风吹得发凉,才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站起来跑到窗前,把窗户死死地合上了。
    她是不是真的就快死了?
    她颤颤巍巍地回到桌前坐下,几乎是带着敬畏的心情,把目光投向那本打开在桌上的笔记本。
    第一页上面是一行用黑色的墨水书写的文字:“亡灵巫师日记”
    她猛地打了一个寒战。
    亡灵巫师这个词她很陌生,但仅仅从字面上理解,她也隐约能猜到一些意思。这仿佛是一个神话传说中才会出现的角色,并且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角色。
    当然,这绝不可能是什么亡灵巫师的日记,写这行字的人,究竟想表达一种什么意思呢?
    她翻到了第二页。
    第二页上写了半页密密麻麻的小字,字迹非常工整,看得出写字的人受过良好的教育。内容是这样的:翻开这本日记的人,不管你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它的,请你相信你现在正和一个天才进行着对话。他虽然有些偏执,有些神经质,甚至有的时候有些残酷无情,但请不要怀疑他对科学和真理的忠诚与热情。或许在你阅读者本日记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人世。如果真是这样,他必是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他所热爱的科学事业。尽管迄今为止他的成就鲜为人知,或许他终此一生也将默默无闻,但他永远也不会后悔,因为他相信自己的事业终将造福人类。
    Necromancer,1985年11月看完这段文字,杨朔感觉有些一头雾水。她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他好像自称是一个天才,却又说自己或许终生默默无闻;他说自己热爱科学事业,却又残酷无情。她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弗兰肯斯坦》这部小说,里面那个创造了科学怪人的天才科学家。
    她继续向下翻。
    第二页的墨水颜色和前一页不太一样,看得出不是在同一天写上去的。
    我的职业是一个精神科医生。这种职业在今天的中国恐怕非常少见。的确,在这样一个经济水平还相对落后的国家,改善物质生活是人们最多考虑的问题。拥有世界名校博士学位的我原本可以在美国或者欧洲的大城市里做一名受人尊敬的医生,得到富足的生活和崇高的社会地位,可我却选择了回到这个生我养我的国家,这并非由于我对名利不感兴趣,而是因为我觉得在这片土地上进行我的研究更为合适。坐在宽敞明亮的诊所,给众多患有心理疾病的提供咨询和治疗,这种工作对于我这样一个天生的科学家来说无异与浪费生命。我想要的是能够改变人一生的巨大成就。
    最近几年,我一直在做一个特殊的课题,以前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研究。这个课题事实上是我博士论文的延续。我在美国找了几家著名的研究机构,但他们都以这项研究过于危险而拒绝资助。伟大的研究哪有不承担风险的道理?我于是决定甩开那帮头脑迟钝的老爷们自己继续这项课题。当然,为了最大程度地回避可能存在的法律风险,我回到了国内。
    现在这里是我一个人的世界了,那些讨厌的科学权威和伦理学家们再也不会来制造麻烦,让他们都见鬼去吧。
    第二页到此为止。
    这个自称亡灵巫师的人看来正在从事一项危险的研究,因为国外的环境不允许,所以他把他的实验室搬到了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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