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花开陌下年

一顿饭在苏紫陌的参与下硬是吃了一个小时，
    早饭后夏冷尘问她要去逛街吗？苏紫陌突然间又责任感爆棚，她想起了昨晚某人的工作似乎还没有完成，于是，果断拒绝他的诱惑。
    “你去工作”
    然后呢？她就搬过来一个椅子贼溜溜地在他的身边坐下。
    “你干嘛？”夏冷尘一脸防备地看着身旁的人。
    “看你工作呀”某人说的理直气壮。
    夏冷尘暗自苦笑，她坐在旁边，让他怎么工作？可是报表还急等着用，夏冷尘只能强制自己静下心来工作。
    身旁的人倒还算听话，也不说话打扰他，只是一会儿翻翻这本书，一会儿翻翻那本册子。
    夏冷尘则忙碌着他的工作，左手用鼠标快速地滑动着电脑，右手快速地在一张表格上填下各式各样的数据，苏紫陌看不懂他写的东西，只觉得冷尘的效率似乎很高，一会儿右手就换了一张表格。
    上午的阳光照进屋子，打在冷尘的侧脸上，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人，苏紫陌一时间晃神。
    现在他就坐在身旁，兀自地忙着自己的事，并不理她，可就是这样，就为了这样，她却觉得，自己差点等过了一个地老天荒！。
    正出神，手机却响了，苏紫陌连忙按了接听，
    “喂······我在···家，有事吗？”
    另一头是尹娜略带哭腔的声音：“来医院吧，琪慧的病情恶化了”。
    一路上冷尘一直安慰她不要多想，苏紫陌却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赶到医院的时候，大家都站在病房门口，尹娜说医生给琪慧打了镇痛剂，她已经睡下了。
    老蔡一直靠在病房的过道上，什么也没说，满眼的血丝却看得人心疼。
    医生要找病人的家属，紫陌和老蔡跟着医生到了病理室。
    “周女士的癌细胞已经开始大面积扩散了，必须长期在医院里接受治疗······”医生很客观地和他们说了琪慧的病情。
    医生的话糊糊涂涂地听在耳中，紫陌只觉得腿有点发软。
    “她还有多久？”老蔡缓缓开口，语气几近绝望。
    “最多两年”
    苏紫陌看到老蔡的手一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苏紫陌让夏冷尘先回去，她说她想留下来陪陪琪慧。
    傍晚时分，老蔡出去给她们买晚饭，病房里就剩下她和琪慧两个人，琪慧却突然醒了。
    “紫陌”看见床边的人，床上的人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你好点没有？”
    “好多了”床上的人笑笑，干枯的下唇却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而干裂出血，用舌头舔了舔，口腔里顿时一阵腥涩。
    紫陌用刀削了一个苹果递过去，琪慧咬了几口紫陌递过去的苹果开口：“紫陌，我的病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紫陌低头，一阵心痛。
    许久紫陌抬头笑笑道：“胡说什么医生说让你住院接受治疗，病情就可以得到控制”本想笑一笑让她宽心，却发现她没那个功力，怎么都笑不出来。
    “别哄我了，我可比你聪明”琪慧看了一眼笑得异常难看的人。
    “······没有，我”
    “其实我早就想开了”琪慧打断紫陌的话，然后又悠悠开口：“我只是有点担心老蔡”
    紫陌想开口，却怕一开口眼泪就会忍不住。
    “我有点后海跟老蔡在一起了”琪慧突然哑了声音：“他比我想象中的更爱我”。
    正说着老蔡就带了晚饭回来了，琪慧非要让紫陌跟她一起吃晚饭，紫陌推脱说自己已经和冷尘约好了就离开了医院。
    站在医院的大门前，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雪了，想想似乎记得冷尘说过这两天哈尔滨会有大范围的降雪。
    从医院大门走出来，才发现雪竟然还下得这么大，没办法就拦了一辆车，坐上车，外面看起来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么冷的天，鹅毛大雪，漫天而来。
    计程车送她到冷尘家楼下，她刚下车，就看见从楼里走出来的夏冷尘，还以为他要去加班：“你去加班吗？”
    “没有，想去接你”。
    夏冷尘踱步到她面前，这么大的雪，又穿这么少，本想责骂的话却在瞥见她红肿的眼睛时咽了下去。
    “进去吧，外面冷”夏冷尘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进了屋子苏紫陌什么都没说就进了卧室，脑子里都是下午医生说过的话，心里就想被揉进了一把碎玻璃，难过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没吃晚饭吧？”夏冷尘走进卧室看见蜷在床上的人。
    “我不饿”低低应了一声，没有抬头。
    夏冷尘走到床前，把蜷在床头的人揽进怀中，“就吃一点好不好？”语气像极了在哄不懂事的孩子
    靠在冷尘的怀中，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收也收不住。
    感觉到胸口一阵闷热的潮湿，夏冷尘心一紧，双手捧起怀里人的脸，轻轻的声音询问着：“琪慧的病很严重？”
    挣脱开他的双手，身边的人重重扎紧他的怀里，哑哑的带着浓重的哭腔的声音：“冷尘，琪慧会死的，怎么办？”。
    心被怀里的人哭得揪痛起来，冷尘不再说话，人怀里的人继续抱着，直到他胸前的衬衫几乎湿透的时候，紫陌才松开他，此时，紫陌的眼睛早就肿成了两个核桃。
    “哭够了？”捧起她湿透的脸，他叹了口气道：“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怀里的人不说话，夏冷尘无奈，轻轻道：“那我拿进来给你吃？”
    放开怀里的人，冷尘转身要出去。
    看着他疲惫的身影，紫陌心里突然就不是滋味，她在干什么？他都累了一天了，她还在这儿跟他耍性子？
    “我出去吃”拉住要走的人，苏紫陌檫檫眼泪从床上下来。
    怕他担心，勉强自己坐到桌子前开始吃饭，可是实在是没心情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夏冷尘将东西收拾好，走进卧室又看见蜷在床上不说话的人。
    一阵心疼，走过去坐到床上。
    “会过去的”轻轻地吻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
    “冷尘，如果我有一天像琪慧那样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淡淡开口。
    “为什么？”
    轻轻把说话的人拉进怀里：“因为你是我的”。
    第二天早上隐隐约约记得有人叫了她一声，然后脚步声从卧室到客厅，最后是一声轻轻的关门声，之后，她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最后还是被电话吵醒。
    “喂，我在家······恩，我一会儿过去”
    挂断老蔡的电话，才发现手机上显示了两条未读信息，
    打开一瞧，都是冷尘发来的，
    第一条是六点钟发过来的：“我上班去了，早饭在桌子上”
    第二条是七点钟发过来的：“出去的时候多穿点衣服”。
    心底暖暖的情绪化开。
    “恩恩，我知道了”
    苏紫陌用手敲进了三个字，按了回复。
    苏紫陌到医院门口时，老蔡已经在那儿等她了，
    “我想带琪慧去美国做手术”老蔡对紫陌说，眼里又重燃了希望：“不管结果如何，我想试一试”。
    刚刚在电话里，老蔡就告诉她了，美国有一家很有名的医院，做癌症手术的成功率很高，就算不能治好，至少也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我陪你们去”
    “多谢了”。
    曾经那么艰难的日子里，她总觉得死是一种解脱，可是如今才明白，我们拥有的爱越多，就越胆小懦弱，就越贪生怕死，因为你知道总会有一些人因为你活着而幸福。
    所以，我们开始这么留恋这个世界，即使它有那么多的悲哀与残忍，我们还是甘之如饴！
    即使琪慧再三和紫陌说去美国不用她陪，可是最终紫陌还是执意要与他们一起去。
    因为紫陌总是害怕，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他们坐的是周二上午的航班，
    机场里人潮汹涌，人声吵杂，老蔡拉着行李和琪慧去前面安检，紫陌和夏冷尘就跟在他们身后，本来紫陌是不打算告诉冷尘的，知道他工作忙怕耽误他工作，又怕自己悄悄走了他会生气。没想到琪慧给他打了电话，本是想让他劝紫陌留在国内，夏冷尘倒是没劝，可是还是请了假来机场送她。
    “凡事小心，注意身体”夏冷尘说完转手把行李递给她。
    “你也是”接过东西，看着眼前的人，突然就有点舍不得离开。
    抬腕看了一眼表，夏冷尘笑道：“走吧，该上飞机了”。
    拉着行李向安检处走去，忍不住不时地回头，
    那人就站在原地看着她，微微笑着，
    突然，就心安了。
    苏紫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已经要下飞机了，晚上他们就找了一家宾馆，还好的是苏紫陌以前在加拿大呆过半年，英语口语还算不错，各种事也就方便了许多。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去了医院并安排琪慧住了进去，下午，他们找医生讨论了琪慧的病情。
    最后决定，三天后手术。
    接下来的三天里，他们没有一刻空闲，先是陪着琪慧做各项的常规检查，接下来又是和主治医生交涉，忙忙碌碌，到晚上紫陌才闲下来。
    晚上，她本想来看看琪慧，到病房门口才发现琪慧不在，老蔡一个人在收拾床头的东西，于是，就进去帮忙。
    没过一会儿，进来一个护士，以为是找琪慧的，却发现她去收拾旁边床上的被子，琪慧住的病房是两人一室的，另外一个床也是同样的病人。
    紫陌记得昨天邻床的那个小女孩还在，今天就出院了？
    “Excuse me,what"s up”
    紫陌忍不住问进来的护士，
    “The operation is not successful, and she was died yesterday”
    护士收拾好邻床上的被子放在车上就推走了，
    紫陌听着她的话，脑子里一阵眩晕。
    “啪”一声，紫陌回过神看见收拾桌子的人把被子碰到了地上，想蹲下身帮他捡起来，却看见他微微发抖的手。
    抬头，对上老蔡惨白的脸。
    “我没事”紫陌刚要开口，老蔡说了一句话就迅速将地上的杯子捡了起来。
    不一会儿，邻床就又住进来一个人，大体也是一样的病，只不过已经瘦骨嶙峋了，，想来比琪慧的病情还严重些。
    晚上吃过饭，也许是注意到邻床的人换了，琪慧就问：“老蔡，邻床的那个女孩儿呢？”
    紫陌本来想给琪慧倒水，听到她的问话脑子里“嗡”的一声，水洒了一桌子。
    “不知道，可能是出院了吧”老蔡转过身说得漫不经心，可是脸色竟比病重得琪慧还差。
    “我先回去了”紫陌逃似的走出了病房。
    走在走廊里，她千万遍祈祷，
    好起来吧，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