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笔丹心

木兰村。
    “惨！真是太惨了——”
    村口茶寮里，凤杳杳正咬着一块刚出炉的酥饼，听到这话不免噎了一下：“老板你慢慢说，什么东西太惨了？”
    “客官方才问的呀！”茶寮老板约莫有三四十岁，年纪与山水相仿，笑起来眼角还有细碎的皱纹——可惜山水从来不笑，凤杳杳也不知他有没有这般的眼角纹，甚至因此还觉得这怪大叔要比老板略微年轻些。
    “四个月前……唔……大约是元夕的时候，村东头起了场大火，把方家父子二人都烧死了呢！”
    说罢，老板往山水碗里倒了杯茶，见了这黑衣黑帽的人不免愣了一下，又道：“这位侠士怎生看着面善……哦对了，那时冲入火场救人可不就是侠士嘛！小姑娘，你应该去问问他才对啊！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侠士那一手剑舞挥得可真是漂亮，只是那么‘刷刷’两下，眼看要落下的房梁瞬间就被他劈成了两半！不单是我啊，当时所有的人都看傻啦！”
    凤杳杳挑眉，看向对面这个正在闭目养神的“黑木头”一根，有些无奈地摇头，问道：“那丹青……哦不，他救出来的那个人……可就是方家儿子？”
    “那倒不是。”老板揉了揉眉角，似是要从回忆中找出点什么线索来，“他救出来的那孩子谁也没见过，应该不是村里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住在方家，险些跟方家父子一块儿丧了命。”
    凤杳杳挠了挠脑袋，似乎也想不到丹青的身世竟如此复杂：昨天听丹青说想来木兰村看看，还以为这里就是他的故乡，没想到今天一打听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想起那时丹青双眼红红的样子，凤杳杳心头莫名一酸，心里寻思他也真是够可怜的了，自己与他，原来都是同命人。
    “唉，想那方家父子平时也鲜少与人结怨，怎就落到这般下场？相比之下，那个孩子也算是幸运之极了，以后跟着这位侠士，应该……”
    “不是我。”茶寮老板正说到一半，山水突然睁眼，淡淡说道，“不是跟着我，是跟着公子。”
    “呀！”凤杳杳一惊，“大叔你醒了啊！”
    “一直都听着。”山水双目如炬，无声地撇过惊愕状的凤杳杳和老板，然后继续闭目静息。
    老板沉思片刻，忽道：“莫非是那位穿着碧色衣裳的公子？啊呀，我小儿子的名字还是他改的呢！多亏了他，小儿现在大病小病全好了，身子板特壮！你们既然认识他，可要替我道声谢谢啊！”
    “嘿嘿！”凤杳杳笑吟吟道，“既然是我师父改的名字，你们就等着享福吧！”
    “时候不早，该走了。”
    山水倏地起身，向茶寮老板抱拳行了礼，也不管凤杳杳答应与否，径自就出去了。凤杳杳在后头急眉瞪眼，山水偏就是走得分毫不差。不过算算与师父和丹青约好的时间也快到了，凤杳杳无计可施，只好垂着脑袋跟山水上路。
    正要走的时候，茶寮老板忽然叫住了她道：“四月十五的神鸟节就是今晚了，侠士姑娘要是不嫌弃，今夜就留下来看看吧！”
    “哇！不说我还忘了呢！”凤杳杳兴头上来，登时跑回几步，笑嘻嘻地问道，“有花灯和烟火么？”
    老板点头：“那自是有的，神鸟节可是我们大云朝的盛会，木兰村虽小，但庆祝的东西还是齐全的。”
    “好啊好啊！山水，我们一会儿叫师父他们等一下，就说今晚……”凤杳杳一扭头，见此时茶寮外头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山水的影子！凤杳杳气得一跺脚，原本还想往下说的话也顿时卡住，悻悻地被吞回肚里去了。
    后来她才想起素笔师父曾说过，山水他，从不过云朝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