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谁风露立中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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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川眼角抽了抽，默默装作没有看见，走过来对二人道：“我已让人在城中的天香楼定了席面，为……洗尘。”小书童身份贵重，却明显一副微服出行的样子，身份暴露不得，但若只说给裴砚洗尘，将金枝玉叶忽略不计，他这颗脑袋又实在担当不起，只好……笼统洗尘。
    好在小贵人没计较，只是一双眼巴巴看着裴砚，他只好也一双虎目巴巴看着裴砚，等裴砚点了点头，三人才一同出了草棚。
    虽已入暮，但因盛夏日头长，宛安城内仍华灯辉煌、人声热闹。
    天香楼是宛安城最大的酒楼，素日里总是高朋满座，想预定一桌席面通常要提前一天，雅间更是至少提前三天才能订上，大江南北来客管你是江南世家、富贵豪门一视同仁，唯有洛川定席，随定随有，只因天香楼老板曾深受洛川的大恩。今日，天香楼给洛川预留的席面在七层最顶楼精致最好的一个雅间，靠窗的八仙桌上，摆着菱藕烩白鱼、碧茶滚江虾、荷塘小炒、高汤蒜蓉菜心，共两荤两素，并桂花糯米藕、糖蒸杏仁酪、山药流芯松瓤卷、蜜南瓜芋泥松仁羹四个甜品，外加一壶清芬怡人的宛安顶级蘅茶；临窗望出去，远眺可见滔滔江水奔流远天，近望则是湖色桥集的人间百态、闹市红尘。
    临窗桌边坐着，洛川和裴砚赏的是良辰美景、食的是至极美味，但谈的确实鲜血淋漓的连环凶杀血案。
    听到洛川向裴砚描述第十三个被杀死的人的时候，坐在一旁正在吃白鱼的凤珑终于忍不住吐了。
    “洛川，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生动形象？”连灌了三杯蘅茶，勉强把嘴里的酸味压住，凤珑怒道：“这盘莲藕烩白鱼，我才刚吃了一口而已。”
    洛川委屈地看着小书童打扮的凤珑：“我说让小殿下在这里吃，我和裴砚隔壁说话，小殿下又不肯。”
    凤珑理直气壮道：“每次阿砚和你去查案，回来的时候身上都会带伤，这次我得把你们俩看牢。”
    洛川只能委屈地看着裴砚：“你干嘛把小殿下带来？”
    裴砚淡淡道：“被她追上了。”
    洛川噎了一噎，用口型无声道：“干嘛不甩了？”
    裴砚答了四个字：“静王所托。”
    洛川愣了愣：“不是殿下派你来的？”
    “是。”
    洛川不明白：“殿下当知此行必有危险，怎么舍得让小殿下涉险？”
    裴砚答不出来。
    凤珑却答得出来，她喝了半壶茶，胃口好转，正在啃一块香糯的桂花糯米藕，闻言漫不经心答道：“有我在，必要时方便你们以权压人。”
    凤珑答得随意，洛川却心中一凛，看向裴砚，裴砚笑笑：“确实能省点事儿。”
    洛川心里一松，又是一沉，一双虎目深深看着裴砚半晌，若有所指道：“殿下可是下了决心？”
    裴砚点点头：“殿下的性子，你该了解。”
    洛川点点头，没说话。这些年来，这位殿下已经不太管事，但他若真正要管得事情，只有如何管，却从没有管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