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游戏

第20章


  顾嘉桢走在我们斜后方,被几个单身男同志包围簇拥,我余光瞥了她一眼,跟着捅了捅宣柯,你跟顾嘉桢以前算是班里的金童玉女吧?咋就没闹出点绯闻呢?
  他拥着我笑了笑,你不是总说我很BT么?那我的眼光自然也很BT,所以才没看上她,而是看上你了。
  我忿忿地咬了一大口冰激凌,嘴里含糊地嘟囔,没看上她就没看上她呗,干嘛把我也拖下水一起侮辱了……
  他扳过我的脸说,都这么大的人了吃东西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说完嘴就凑了上来,在我唇上舔了一圈,笑,还挺好吃。
  整套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跟武侠片儿里的高手杀人似的,要隔三秒被害者才能意识到自己被杀了,然后刀口再喷出大滩大滩的血来。
  等到我这个被害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过我手上的勺子舀了一口冰激凌送进嘴里,说,嗯,还是你嘴巴上的好吃。
  于是我差点就脑溢血了,大锅,这可是在大街上啊,咱就是春意盎然,也不至于要弄得全世界都知道吧。
  不过对于BT,你绝对不能用常规的眼光去看待他,否则你就成了一SB。
  o(╯□╰)o
  我这人唱歌吧,五音全,不跑调,拍子也踩得准,唯独缺少点感情,拿冬瓜的话来说,就是听我唱歌有股大慈大悲的佛味儿。
  我想这应该怪罪于我娘。她供佛的桌子上放了一老旧的磁带机,天天播着佛教音乐,不论我在房间里听啥,都有佛祖坚持不懈地混音,周杰伦+大悲咒,蔡依林+地藏经,嗯嗯啊啊+南无阿弥陀佛,你说我能不受到影响吗?!
  因此当一曲《今天你要嫁给我》合唱下来以后,宣柯望着我的眼神那叫一个匪夷所思,而其余在座的人脸上都有一种已经便秘三日的表情。
  我非常能够理解他们,因为他们不了解我,所以听不出我那平板的歌声背后,有着怎样超脱世俗情感,看破红尘的了悟与通透。
  最后还是顾嘉桢打破了僵局,小乔你唱歌非常有特色啊。
  孔明亮跟着把手鼓打得咚咚作响,表情特诚恳,嫂子唱得真棒!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宣柯抱着我,趴到我肩上闷笑,怎么什么歌你都能唱得跟Rap似的?!
  凸(╰_╯)# 凸
  接下来是顾嘉桢独唱,周惠的《约定》。
  我发现世上就是有这样幸运的女人,上帝把什么好都给了她,弄得她就跟个天使一样,却唯独忘了把她给收回天上去。
  宣柯在她唱歌的过程中一直很安静,怀里抱着我,有一下没一下地缕着我的头发,我靠在他胸膛望着顾嘉桢,她似乎唱得过于投入了,有的地方甚至有轻微的哽咽,我想她应该是要伤心的,毕竟Eric说了要跟她回家见父母,结果却没有来,她怎么能不难过呢?
  我开始有点小小地同情她,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哪怕她再是众星捧月,也还是会为了某一个人而感到委屈。
  等她唱完以后,孔明亮夫妇就粉墨登场了,这俩人属于典型的麦霸,一沾着麦克就死不撒手,愣生生把一同学聚会搞成了孔氏夫妇专场演唱会。孔明亮深情款款唱《唯一》,黎若雪跟着就唱《分手快乐》,孔明亮眼神哀怨唱《大肚腩》,黎若雪飙着高音唱《解脱》,唱到最后大家都没了兴致,聊天儿的聊天儿,嗑瓜子儿的嗑瓜子儿。
  我对他们那些过去插不上话,连着几天旅游也给我累得够呛,所以在孔明亮穿脑的魔音里,我竟然觉得有点困了,宣柯把我的脸从他怀里抬起来,想睡了?
  我点点头,他拿过大衣叠了叠,放在腿上当枕头,睡吧。
  我也不再装什么矜持,直接倒他腿上就睡了,他抚摸着我的脸,和羽毛一样轻柔。
  迷迷糊糊我做了个梦,梦到今天你要嫁给我的MV,只不过陶喆和蔡依林换成了宣柯和我。
  o(╯□╰)o
  大年初三我回了家,到家的时候阵仗那叫一个凶残,我娘、舅妈、表姐、表姐夫,以及一干我不太认识、仿佛熟悉的众人全堆在客厅,个个儿都盯着我猛看,令我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我把宣爸爸宣妈妈送的天津特产拿出来,我娘激动地就接过去分给众人吃,边分边积极地说,这是我女婿家送的。
  我浑身那叫一个寒啊,感情我娘已经把我和宣柯的事通报给所有她认识的人了?!
  乔祈你跟我来!
  舅舅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张力。
  从小到大家里没有支撑的男人,但凡重大的事情都是由舅舅拿主意,所以他对我来说地位和父亲一样,当下我分毫不敢迟疑,赶紧跟了上去,穿过人群的时候撞上一双干净的眼睛,我视线停了一下,眼睛的主人年纪不大,长得很憨厚,跟王宝强似的,我对他笑了笑,他也冲我笑了笑,牙齿很白。
  进房间以后,舅舅摔上门就给我一通好骂,我想要是我是表姐的话,估计现在已经被打断腿正嗷嗷叫呢,因为我不仅一进大学就谈了恋爱,而且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跑人家家里去了,这对舅舅来说是不可忍受的事情,他怕我受骗。
  于是我说了一堆宣柯的好话来安慰舅舅,舅舅说就你那点阅历能看出啥来,找个时间把他带回来让我看看。
  我点头说好,心想找个时间那就是以后的事了,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呗。
  舅舅表情严肃地做完总结陈词后就开门出去了,表姐蹭地蹿了进来,动作快得跟异形一样,我赶紧扶着她说,大姐您悠着点儿嘿,肚子都这么大了。
  表姐哼了声,但我的身手还是一样矫健。
  表姐名叫乔墨,舅舅起这名儿的时候,估计是想让表姐有文化有内涵吧,毕竟墨是文房四宝之一,结果表姐除了长得黑,其余没有能跟墨相符合的素质。
  我问,你那么快蹿进来干嘛?
  她说,你妈要给你介绍个人,让我来叫你。
  于是我就好奇了,谁啊?
  她拽我袖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娘指着刚才那个王宝强对我说,闺女这是张笙。
  他冲我笑了笑,我也冲他笑了笑,他问,你不记得我了?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我在记忆里挖地三尺,也没想起来这个张笙是何许人也。
  我娘捅了我一下,就是那个张叔叔的儿子!
  我倒,你说我娘这个逻辑,我连张笙本人是谁都不记得,还能记得他爸?!
  张笙的笑容和王宝强同志一样阳光灿烂,那个时候你还太小,忘记了也很正常,不过你还记得下巴上那道疤吧。
  我愣了一下,恍然,是你把我给拱下去的?
  他这回笑得有点腼腆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大度地摆摆手,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他说,那之后我爸工作调动,我们全家就搬去南京了,现在他们老了,还是想回家乡,所以又搬回来了。前几天我们来你家拜年,结果你去你男朋友家了,没见着面,阿姨说你今天回来,所以我又来了一趟,给你带了点礼物。
  我接过他递来的纸盒,打开,是只毛绒兔子。他说,我记得那个时候你特喜欢兔子,抱着我家那只就不撒手,结果兔子就尿你身上了。
  我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真的尿我身上了?
  他点头,你小时候有很多糗事。
  我来了精神,真的啊?我都干了些啥啊?
  四岁以前的事我几乎不太记得了,明明是自己的人生经历,可是却需要别人来告诉自己,真是很神奇的一件事。
  我娘在旁边被-干晾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插话,你们俩找地儿坐着说去别杵在这儿挡道。
  客厅已经被七大姑八大姨给盘踞了,我对张笙说,那去我房间吧。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他长得憨厚老实,所以我对他没什么心防,一下子就熟络起来,聊得深了才发现,原来我跟他有那么多过去。
  小时候我搭他的儿童自行车,结果把肥嘟嘟的脚伸进轱辘里给绞了,是他背我去找我娘的;我被小区里的恶霸欺负,他们把我放到一楼窗台上,结果我自己不敢下来,是他来救的我;我追蜻蜓的时候不小心磕在了小石子儿上,是他给我擦的红药水儿……总而言之,他就是我小时候的竹马王子,专门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心情那叫一个激动啊,一不小心就跟他聊high了,直到表姐到我房门口咆哮,你们两个没听见叫吃饭啊?!我跟他才窘迫地跑去客厅。
  o(╯□╰)o
  饭桌上亲戚不停地问宣柯的事,弄得我嘴里的鸡腿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他们就已经从四面八方又提出了N个问题,我就跟新闻发布会上答记者问一样,内心疲惫,脸上却还要强颜欢笑,唉,都是受,都是受啊。
  因此这也直接导致了我在他们都吃饱喝足散场以后,还坐在桌上扫残羹剩饭,张笙端了个小碗放我面前,给你留的菜。
  我惊讶地抬头,他有点不好意思,我看你都没什么机会夹菜,所以替你先夹了点,放心,我没动过的。
  我笑起来,谢谢你啊。
  他挠了挠头,开始收拾碗筷,我娘不知从何处一个箭步飞了过来,张笙你别动那些留着给乔祈收拾你过来陪我聊聊天。
  我望着张笙的眼神顿时变得怜悯起来。我娘是个话痨,我上大学以后我娘就是个孤独的话痨,被孤独的话痨缠上的人都十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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