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成空

阳光明媚，顾颜站在街边店面光亮的玻璃旁，瞧着身上被反射出的白色衣裙，想着要不要换一种风格，白色虽然适合，却是不能有悲伤的颜色，她还怎么将白色穿的无忧无虑，不是把无忧无虑都遗失在白三辰那里了吗？
    商场里有很多碎花拼凑成的棉布裙子，顾颜独自穿梭在这样那样的彩色花裙中。售货员小姐面带微笑替她引荐，步子随着目光停在那件黑色连衣裙面前，鲜艳的花纷纷落在黑色麻布中，没有蕾丝装饰，只在黑暗尽情绽放。
    提着满心欢喜的衣服，没有目的的游走。橱窗边缘摆着一条别致礼服，一字领口，华美长裙摆，镶着各样珍珠绫罗，耀眼而奇异。
    顾颜抬眸，才瞧出是婚纱店，不想留太多不切实际的记忆在脑海，她急忙收回目光，加快步伐离开。
    “回来了？”
    顾颜刚一进门，便被母亲拉进沙发，她笑笑，瞧着母亲难得的着急。
    “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明天约了李叔的侄子，你看？”
    “好，如果合适就交往看看，您不是希望我早些结婚吗？”
    顾母心中一惊，踌躇的话虽是说出来了，可是这么坦然的接受却让她更担心。她目光停在顾颜脸上，不见丝毫勉强。
    “感情这种事，最大的忌讳就是自欺和欺人，离开旧爱，就像做慢车，若是忘不了，不必瞒着。”
    顾颜被说的一愣，换上强笑，她轻抚母亲的愁容，心疼着母亲的苦心，她怎么能一再辜负。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妈，相信我好吗？明天我去见李叔的侄子，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
    顾母哀叹，微微垂帘，女儿虽然固执，一旦横心任谁也改变不了她的主意。可这么快便能相安无事，才是最大的问题。
    辗转反侧，他躺在床上，疼痛折磨冲淡他的感知，额上大滴的冷汗径直流在枕边。
    “顾，顾颜，顾颜......”
    口齿不清，他吟着她的名，喘着粗气，他艰难摸索，触到手机后，长按着1键。
    熟悉的铃声响起，顾颜瞬间惊坐而起，她盯着闪烁的屏幕，咽下心底滚动。是白三辰？！
    闪烁不停的手机握在手中不知如何是好，他给她打电话做什么？话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吗？犹豫间，铃声已断开。顾颜茫然，盯着暗下去的屏幕，他是不是出事了？她慌乱，想着依白三辰的脾气，怎么可能轻易低头，先打来电话。
    “妈，我出去一下。”
    她胡乱踩上鞋，冲出家门，停止不了疯狂的心乱如麻，顾颜始终放不下他。
    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她吁气深呼吸，抬手敲着门背。
    “三辰？开门啊。”
    白三辰的手机铃声在屋里响个不停，顾颜放下电话，继续敲门。不知敲了多久，她精疲力尽的停顿，趴在冰冷门面，泪水潸然。门突然大展而开，白三辰穿着湿透白色背心，站在顾颜面前，脸上的惨白和汗珠让顾颜心疼的难以呼吸。
    他似乎听到门外的焦急声音，不停的唤着他那个声音他熟悉不过，是她回来了，她还是离不开他的，他虚弱的弯唇。他要见她，要问她，她怎么能走。强撑起身子，白三辰踉跄走到门口，门外焦躁的声音转为低泣，他微微皱眉，逞强着荏弱走到门边，使劲力气推开。
    “顾颜！”
    她泪水交织，充满焦虑的脸，是他眼前一黑时，看到的最美，白三辰倒下的瞬间顾颜身体向前一挺急忙撑住。
    “三辰，醒醒。”
    顾颜晃动着他的肩膀，拂过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温度高的将她发凉双手烘热。
    “三辰，别吓我，求你。”
    感觉要撑不住他越来越沉的身体，顾颜费力将他扶到床上。擦去他的冷汗，取出退烧药，她含在嘴里喂入他口中，反复几次，高温慢慢降下。
    肠胃感冒，多少次劝他不要喝太多酒，总是不听。顾颜摸过他的眉目，想起第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岁岁年年，过了这么久，其实彼此之间都忘了很多事情，比如说，最初的她爱他，到现在的，她要离开他，是逼不得已，却也不得不心甘情愿。
    “顾颜，是你吗？”
    白三辰阖上的眼睛，突兀睁开，眼底发炎泛起的红有些吓人。顾颜不做声，将他手紧握在怀里，探身亲吻过他的侧脸。他模糊的视线中，娇小的她始终不曾离弃。
    汗水不断不断从他的额上跌落，疼痛拧起眉，顾颜心疼擦拭过他的额头，若是可以代替他疼该多好。
    暮色由黑变得深蓝，白三辰的症状开始好转，顾颜放心呼气，趴在床边不知不觉入睡。
    手机的噪声吵醒了顾颜，她抬头瞄着白三辰见他还没醒，顾颜接起他枕边的电话。
    “喂，你好。”
    “你是谁？”
    顾颜皱眉，听着电话彼端近乎尖锐的问候，扬起手机看清来电人的姓名，陈娇林？！顾颜兀自点了点头，心没由来的抽搐。
    “我是顾颜。”
    “原来辰说你会回来是真的，我还想你怎么舍得一走了之呢？”
    陈娇林挤兑的腔调让顾颜不知怎么应对，面对这样一些牙尖嘴利的人，她的应对能力还是差得远。
    “辰呢？叫他听电话。”
    “......我会走的。”顾颜憋足勇气，轻吐出决心。
    “你说什么？”
    陈娇林瞧着被涂深红的指甲，眼底闪着谋划。
    “我说，我会走的。三辰现在病了，需要人照顾，你过来吧。”
    顾颜挂断电话，手摸着白三辰的轮廓依依不舍，他永远能让爱她的女人又哭又笑。
    离开白三辰家前，她见到了陈娇林，顾颜答应她，与白三辰不相往来，只要她好好照顾他就够，还记得她对她厨艺的夸奖，眉眼间吝啬的慷慨。
    只是，他选择这样的人会适合他吗？
    她的味道不见了，白三辰微睁开双眼，熟悉的味道已被浓香覆盖，他蹙起眉，偏头瞧见陈娇林笨手笨脚的端着粥靠近。
    “辰，我做了粥。”
    陈娇林见他醒来，唤着娇嗲，白三辰不自觉头疼，这个女人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你怎么来了？顾颜呢？”
    白三辰不耐的发问，摆弄的手机中竟然没有顾颜的通话记录。
    “昨晚你高烧，我留下来照顾你，哪来什么顾颜？”
    陈娇林的无辜装傻彻底惹恼白三辰，他扶额撇下眼，盯着她手中的米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会做饭？
    “你做的？”
    白三辰扬眉，满脸质疑。端起碗他尝着味道，随后轻笑。这样的味道，全天下也只她能做出来，骗他？回来过就是回来过，竟然还联合着其他女人，他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嗯。”
    陈娇林忙着点头，没注意到白三辰眼中一闪而逝的讥讽。
    “回去吧，我累了。”
    陈娇林瞪着大眼，没反应过情况，与预想完全不同的现实让她瞬间傻眼。
    “可是你的病，还没好。”陈娇林佞笑道，挤眉弄眼显尽尴尬。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娇林好自为之。”
    喝了一口粥，白三辰望着眼前的女子，说不上的厌恶。他喜欢聪明的人，却讨厌自作聪明的人，没想到，这个陈娇林只是属于后者。
    “那你好好休息。”瘪了瘪嘴，陈娇林拎着包走出了房门。
    什么时候，他也开始讨厌那么浓烈的香水味道。顿了顿，他喝光了碗里的粥，将碗砸在门框边，噼里啪啦摔了个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