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成空

走在冷清的街道，她抱臂抬头看天边越来越高的天，秋天快来了，再过一阵子，是该下雪了。顾颜不知不觉的走，母亲的电话催来，她偏头接起。
    “妈。”顾颜低沉的声音，无可奈何飘荡在风中。
    “记得去相亲，断清楚些也好。”
    顾颜嘴角扯出笑意，仿佛被雷电击中内心最脆弱的地方，酥酥麻麻疼的用力，可知，断清楚要多疼？
    “嗯。”
    午后温度炙热的不分季节，对面正襟危坐的男子随性的抽着烟，他瞟着顾颜没有表情的脸，心下不知想些什么。
    “你好。”
    顾颜露出笑靥，主动打招呼，伪装起的表情，想要博得谁的欢心？
    “你好，对不起顾小姐，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是我叔叔非逼着我来，我知道你人不错，只是，再怎么我也不可能做寡情薄意的男人。”
    他的表情随着解释瞬息万变，顾颜明白其中有他对女孩的爱意，那是近乎奢华的保护。
    “嗯，这是咖啡钱。我也有爱的人，只是他不爱我。我很羡慕她。”
    顾颜从粉色皮夹中取出零钱，放上桌面，对面前目瞪口呆的男子礼貌的道别。
    推开咖啡厅的门，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电子钟。才十分钟就结束了，还想着时间会长些，现在看来，剩下的时间要一个人过了。
    游荡在大街小巷中，高楼林立，谁会是谁的下一场不期而遇？顾颜默默的想着，总是越来越无助的望着天空，越来越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母亲说，一辈子嫁给一个好男人，比什么都强。是啊，可是她的好男人在哪里？
    “今天见的男孩怎么样？合心意吗？”
    母亲低头切着葱剁，顾颜闻声倚在墙边。
    “不太合适，换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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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问小姐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男子消瘦的脸颊上戴着古板的老式眼镜，传统男人的审美让顾颜竖起寒毛。
    “目前没有工作。”顾颜端起水杯，轻啜入喉。
    “没有经济来源怎么结婚。”
    男人闷闷不乐的将头转向一边，顾颜看懂了男人的意思，从皮夹里取出钱放在桌上，礼貌的道别。
    “合适吗？”
    母亲热切的眼神看的顾颜灼心，她支吾着开口。
    “我没有正式工作，所以......”
    母亲领悟点了点头。
    “再换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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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就是想找个女人结婚做姐妹而已，我妈非催着我结婚，我看着你挺好。”
    瘦高的男人，说话间带着股龙阳之气，比女人还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推搡着空气。
    “对不起！我不适合您。”
    顾颜恶寒，轻擦去耳边的汗。
    “这个怎么样？听说高高瘦瘦，应该适合你吧。”
    “他......”顾颜吞吐，该怎么跟母亲解释，同性恋这个词呢。“他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怎么会？颜颜，是不是还惦记着他？”
    “不是...”
    “算了，看看下一个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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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长这么漂亮，之前交过几个男朋友？”
    男人精明的眼神流露着怀疑的态度。
    “没有，不过和他同居过三年。”
    “什么？同居三年，这样你也敢来相亲。”
    他的惊呼成功引来旁人注意，顾颜捂面走出餐厅，一阵尴尬。
    “还不行吗？”
    “嗯。”
    “又怎么了？”
    “我告诉他，同居过的事......”
    “傻孩子。”
    母亲流露出哀叹的愠色，摸过顾颜柔顺的头发，质感如丝。她不知当年任由女儿的固执，到底是不是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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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里？”
    顾颜按着手机信息收件箱中的地址，找到又一场相亲的地点，抬头她诧异看着牌匾，才认真看清这家西餐厅的名字。CODE，密码。有了前车之鉴她推开门，坐在上次同白三辰来时的位置。顾颜舒心仰起脸，看着窗外，江面波光映衬夕阳。
    她不请自来，自主坐在顾颜对面，顾颜回神，见眼前端庄妇人心底有几分疑虑。
    “您好，请问您是？”
    顾颜小心询问，女人的岁数已过了风华正茂，岁月无情，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日积月累的让更多睿智沉淀在其中，显得不怒而威，可她是谁？
    “听说，你是那天三辰带到餐厅吃饭的女孩？”
    顾颜讶异，瞧着眼前的妇人，她面带礼貌的微笑。
    “是，可您是？”顾颜起身向女人微微颔首。
    “你这个女孩子不怎么通情达理，见家长这么关键的时刻，还问东问西。”
    顾颜满脸犹豫，大脑迟钝当机，见家长？见谁的家长？
    “对不起，您是？”
    她紧张颤抖，不小心碰翻水杯，桌面引起小的波澜。
    “真是人笨，手也笨。”
    女人娇嗔道，嫌弃的表情惹得顾颜心头不是滋味。
    “对不起。”
    顾颜慌乱擦着四处乱窜的水珠，眼观鼻不敢直视妇人的眼镜。
    “你和三辰同居这么久，怎么都没有什么消息？”
    她惊异抬头，错愕的表情表达不出内心的惊慌失色。顾颜吞下口水，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开口。
    “您是，三辰的妈妈？”
    三辰母亲锐利的眼扬起一丝得意，顾颜收回震惊，坐直身体，毕恭毕敬不敢怠慢。
    “您指的消息是？”
    “宝宝啊，想不到你这孩子不仅不通情打理，竟然连最基本的话都听不懂。”
    顾颜瞠目，瞬间被口水呛得眼泪要流，有其母必有其子，一样的口无遮拦。
    “没有，您想多了，现在我与三辰已经......”
    “你好，请问是顾颜小姐吗？”
    姗姗来迟的男子打断了顾颜的解释，男子彬彬有礼向顾颜问好，又瞧见她身旁的傲慢妇人时，倘然变了嘴脸，面目敬畏中夹杂着几分欣喜。
    “您也在这里，原来顾小姐和您相识？真是幸会幸会，我是南自企业林志森之子，林又立。不知伯母近来可好？家父前几日还差我来拜访您，想不到今日就在此遇见。敢问伯母今日可有时间。让晚辈请您吃顿便饭可好？”
    顾颜被眼前一幕惊呆，原本的相亲竟变成男子的自荐会，那样尽力谄言的姿态，是顾颜不曾见识的丑恶，她尴尬低头，不敢对应那道凌厉的目光。
    “这是做什么？”妇人傲然回应年轻小生，厉声的呵斥使男子困窘无力，顾颜在一旁呆若木鸡。“他又是谁？”白母冷脸看向顾颜，颜色大怒。
    “阿姨，对不起，我已经离开了三辰，来这里是为了......相亲。”
    闪烁其辞是她，顾颜尽量把握词语的恰当，艰难的说完，她起身捡起落在椅子上的背包，向三辰母亲和未来得及交流的男子深鞠一躬，她仓惶的背影类似逃离，颜面尽失的感觉让她重新拾起的信心泵然塌陷。
    她真的不明白为何明明要驶向两个方向的船只，却在背道而行间用另一种方式不期而遇。如她和白三辰，如她和三辰的母亲。到底为什么她离不开他的圈子。是她不肯离开，还是就从未离开过？
    出门时，她见到了白双唇，比起他们的母亲，他还是能给顾颜些许慰藉，顾颜含笑，对上他的礼貌回应，他疾速与她擦肩而过时，他轻声的叹。
    “三辰还是不懂事。”
    顾颜回头想说什么，见他走远的背影，雷厉风行，张了张欲开口的唇，最后还是缄默，显然他看到了她刚才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