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成空

    “妈，我还有事跟顾颜商量，一会给您去电。”
    “白三辰，你少犯浑！”
    不等顾母说什么，白三辰听罢顾颜的话已是暴跳如雷，抢了她手中的电话潦草一句便挂断，顾母只听顾颜高喊一声便是嘟嘟的忙音，暗自叹息一阵，想起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句便安慰了自己。
    “什么是犹豫生不生？”
    顾颜只瞧一眼白三辰，垂头拿起自己的手机，播了出去，白三辰定睛看着，却没了脾气，他急躁的点起香烟，突来的异味让顾颜咳嗽出声，她忙着跑向厕所，趴在马桶边干呕不停，白三辰扔下烟冲了过去，看她难受模样恨的要剁了自己，抚顺她的后背，顾颜打个激灵便推开白三辰，继续拨打电话。
    “妈。”
    “嗯，知道了。”
    她匆匆挂断电话，偏头看着白三辰。
    “我妈说，要我跟你说清楚，再打电话给她。你到底做了什么？她怎么会向着你？”
    白三辰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发愣的看着顾颜，顾颜不解看他，却瞧见他眼底泪光，恍然失措愣在一旁。
    “这些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太难受就不要生了。”
    “疯子！”
    顾颜转身擦掉眼眶中溢出的泪，再看白三辰眼眶却更红，他在感同身受她的痛苦吗？
    “我去做饭，你乖乖等着。”
    白三辰将顾颜扶到沙发，匆匆去了厨房，厨房传出洗涮水声，按耐不住她起身站在门边看他忙碌身影，他有条不紊的整理食材，刀起刀落同时也是游刃有余，顾颜微微惊讶，却怎么也想不通白三辰会做饭。
    “你会做饭？”
    “你想我那严苛母亲，怎么可能养一个闲人。”
    “那这些年我...”
    余晖撒入白三辰洁白衬衫，他弓腰站在光影下，帅气侧脸不动声色，嘴角泄露笑意，并不搭腔，顾颜看他模样才明白自己被算计周到，嘟着嘴要发作。
    “白三辰，你分明不需要人照顾。”
    “要听实话吗？”
    他站在门边遮住整个门框，高大身形挺得笔直，顾颜向上抬眸看他满脸坏笑，属于他的味道萦绕周围，她悄悄红了脸颊，抿着唇点了点头，他一点点靠近，贴在她耳边形成呓语。
    “我怎么舍得放走到手的你，想我这么久，却还想不出到底为什么爱我，难道要让我揭晓答案？全世界都知道的原因，你真看不穿？”
    她认真听完他讲的所有，脑里不停翻滚这番话，重新站在炉灶面前的白三辰偏头瞧顾颜，见她脸上迷茫，索性不理她的迟钝，继续张罗着手里的鱼肉。
    清蒸出的鱼肉伴着汤汁的酱香，鲜嫩的肉身翻出熟烂的黄，红绿彩椒切成细小丝段，撒在鱼身，香气腾腾，白三辰端上桌两碗白饭，顾颜安静坐在餐桌，还沉静在他刚才的话语，白三辰敲敲桌面，顾颜悠悠回神看眼桌上出锅的鱼肉，更是憋足心里的怨气。
    “你明明做的比我都好，为什么总吃泡面敷衍？”
    白三辰默不作声，夹起大大鱼块低头挑着鱼刺，挑完鱼刺的鲜肉沾过酱汁，放进顾颜碗中，他扬起无辜的眼神，盯得顾颜只好乖乖吃掉鱼肉，入口即化的鱼肉软软糯糯，淡淡酱香在唇齿间留恋，顾颜撇撇嘴正色着脸刁蛮一回。
    “太老了，下次注意，勉强算可以。”
    白三辰被她的装模作样逗乐，继续拨弄鱼肉，瞧她吃的不亦乐乎，心里越发满足。
    “我被我爸赶出来了。”
    顾颜放缓吃肉动作，悄悄看他侧脸，发现并无异样，又开始放心的大吃。
    “他要发配我去新加坡。”
    嚼的正欢，他话一出却没了胃口，顾颜盯着露出鱼骨的鱼身，想说什么开不了口。
    “启程前，关欣找到我，说你在这里。”
    顾颜垂眸，突然悬空的心又安稳归位，心底的大大笑脸让她重新换上胃口，她庆幸着好险，差一点他又要消失不见。
    “我们结婚吧，你总是逃，这不太好。”
    顾颜拾起竹筷装作没听见一下一下戳着鱼眼睛，白三辰抢过她的筷子，夹起鱼块挑干净刺沾些酱汁，喂到她嘴边，顾颜闭紧嘴巴使劲的摇头，抗拒着白三辰的喂食，白三辰瞧着只好塞进自己口中，咀嚼几下趁着顾颜不注意，忽然箍住她下巴，将咬碎的鱼肉全部递进她嘴里，舌尖伸长推动鱼肉，顾颜只好下咽，在她柔软唇上轻轻啄过，白三辰哈哈大笑着拿起碗筷走进厨房。
    他在洗碗呢，水声与锅盆撞击的声音，比电视节目还要吸引她更多，顾颜冲着厨房方向张望，其实他本是个会照顾体恤别人的男人，只是这么多年，才难得见到，心里冒起酸楚芥蒂，他迟迟不肯来的好，又给过多少人，无论怎样她总之是最晚发现的那个。
    “老婆。”
    白三辰笑意满盈从厨房出来，游神的顾颜回眸轻轻撇他一眼，黯淡的眸子明显异样，白三辰坐她身旁一下一下拂过她披肩长发，脑里反复猜想她在别扭什么。
    “我们...”顾颜仰头看向白三辰，想着说些什么，又觉得表述不对，低头沉思下，又开了口。“我以为，你已经与别人完婚了。”
    她水漾的眸子下藏着太多不平静，白三辰滚动喉咙竟有些激动，双手慢慢攥紧，心底艰难的不知所措，望着恬静的她，他怎能不知她内心的委屈，而这一切却全来自他的逼迫，时隔度日如年的几月，他又硬闯入她的世界，而她对他并无一句怨言，唯一倾诉最多的却是想他。
    “你不恨我吗？”
    听出他喉间的哽咽，顾颜皱皱眉，强忍着心中酸楚的波涛。
    “恨，恨你要让孩子失去父亲，但更恨忘不掉你的我。”
    白三辰失神凝睇，渐渐懂了她为什么抗拒孩子的降临，忽然用力扯过顾颜，将她按在自己心房，颤抖的指尖摩挲她脊背骨架，大掌隔着衣衫温暖着肌肤，顾颜窝进他的心怀，缓缓闭眸轻浅呼吸，不如就这样吧。
    入夜已深，顾颜坐在床边等着沐浴，白三辰匆匆端出滚烫热水，放在顾颜足下，试着水温俯身将她双脚抬起，搁进盆中温柔擦拭，力道不轻不重按摩着她脚底板，感到受宠若惊的顾颜，盯着他洗脚动作，不知不觉眼底发热泪水破涌跌落，抽泣声音惹来白三辰注目，瞧她哭的一塌糊涂，白三辰顿时怜惜。
    “怎么了？”
    “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对我好是为什么？”
    他忽然低头轻笑，不温不火，又怎么会不懂她心里想法。
    “七年的痴缠，该结束了，就算给孩子一个父亲，我们结婚吧。”
    他声音传来暂缓了顾颜心中情绪，她听清白三辰的话，慢慢停止哭泣，沮丧在床边反复思考，手掌不自觉贴近腹部，不为爱，只为了孩子吗？
    “好！我们结婚。”
    天亮了，他的世界晴了，白三辰看向一旁熟睡的顾颜，他的魂牵梦绕终于回来了，准备好早餐，白三辰吻过睡梦中的她，抓起钥匙出门的瞬间，他犹自在心底想，原来接过钥匙的感觉这般不言而喻。
    顾颜朦胧中听见门声响起，恍惚睁开眼发觉身边的他已经不在，心底升起惊慌，踏出卧室瞥见餐桌上的丰盛，忽然又恢复安稳，她有些怕了不敢再多冒险一次，怕回到过去触目惊心的日子，可食物真的好吃，勉强想过后，顾颜还是将这份害怕悄悄藏起，反正她对他的任何就是无力抵抗了，想着顾颜拾起手机便拨通了母亲号码。
    “妈，你同意我嫁吗？”
    顾母突然被问的一愣。
    “怎么？你不想嫁？刚才亲家都打来电话与我商量聘金了。”
    顾颜勉强吞掉嘴里煎蛋，冲着电话不可置信的嚷着。
    “亲家？聘金？可他是因为孩子才与我结婚的，这样好吗？”
    “不为孩子为什么？我的祖宗哟，你都怀孕了，结婚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你这个愁人的孩子，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都要当妈的人了，傻的真是一点不含糊。顾颜我可郑重警告你，别出什么幺蛾子，后天我就过去。”
    “您来干什么？”
    “我去嫁女儿，还能干什么？你的婚礼定在海南举行。”
    嘟嘟忙音扯回顾颜思绪，顾颜扬了扬被切断的手机，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又一通电话恰巧闯了进来，看清手机来人是白三辰，顾颜接起贴近耳边。
    “老婆快下楼，我想见见孩子。”
    顾颜拧眉站在白三辰面前，瞧见他正倚在新车上自得其乐，再看旁边的崭新轿车，才知道他出门一会干了些什么。
    “上车，我们去医院。”
    “可我昨天有去过。”
    “那是昨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