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成空

    一双大手撑住她坠落身体，顾颜攀住那人臂膀，勉强站稳脚跟，飘忽的目光回神，看清白三辰焦急神情，瞬间慌乱充斥大脑，她急切推开他拥护的双掌，来不及转身要逃，瘦弱臂腕已被他禁锢手中，白三辰皱眉打量过她背影，瞧她这样似乎更瘦了。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不是你的。”
    他的深邃双眸盯住她的颤抖脊背，隐隐的呜咽传入他的耳中，白三辰施力拽过顾颜，手掌轻触她咬出血痕的薄唇，望进她眼里悲凉，俯身亲吻过她脸颊泪痕，感到他温热鼻息的喷洒，痛苦骤然失控淹没她的忍让，她苦不堪言的嚎啕，湿透他的衣衫薄褂，委屈的腔调对着他埋怨哭诉，握紧的拳头不停在他胸口奋力捶打。
    “我都走了还来找我做什么？每夜每夜的梦里都是你，我重复着问自己怎么样才能忘记你，你在思念中根深蒂固，哪怕有一秒让我能忘记，都是值得庆幸，而我却只能想你，却只能面对冰冷回忆，再不能...再不能伸出双手去怀抱你一次，再不能感受到你热切心跳。三辰，为什么要来，你再离开后，我又该如何？”
    “不会在轻举妄动。”
    他俊脸深沉，吐出的郑重承诺让顾颜微微诧异，她抬眸松开他怀抱，深深凝视他璀璨眼睛，慢慢开口一字一句认真笃定。
    “你走吧！”
    她的双手从他衣襟滑落，形成缓慢弧度，白三辰努力去抓，大手却只抓回一把空气，顾颜越过他侧身再不回头，白三辰望着她绝决背影，一瞬间失了方向，转而发现一旁潘大，白三辰疑惑目光与他对视，潘大冲他扬眉。
    “要聊聊吗？”
    温暖映照沙滩，他的西装搭在行李，停在一旁，潘大插兜看着眼前海滩，扭头对上不解的白三辰。
    “她不止一次在这里因为想你而哭泣，为了躲避你的身影，不顾一切的冲向大海，她并不想死，只是为了忘记你，我不想说她更多难过，因为她的难过你清楚不过，被那样爱着，还有什么不满足？”
    潘大明亮眸子深沉闪烁，只看白三辰一眼，不等他的答话继续开口。
    “我也对她暗示过，可以承担保护她的责任，无论孩子的存在与否，只是你的出现确实在我意料之外，可那又何妨，好的女人值得等待，你不过比我幸运早遇到她七年而已。”
    白三辰轻笑着抬眸，看清潘大眼中执拗，眉目拧紧，手掌渐渐成拳，愤怒放肆钻进心底。
    “我比你幸运的可不止七年，而是一辈子。”
    潘大斜眸眼底一片嫌恶，抿紧的嘴角露出警告语气。
    “今天产检她有询问医生，能不能将孩子打掉！”
    白三辰眼眸再不见笑意，瞠目露出狰狞表情，转头拽起行李一瞬暴走狂奔而去，潘大瞧他背影，长叹一气，向后仰身直直摔进细沙之中。
    房间安静的诡异，顾颜坐在沙发看窗外斜阳，红色暖阳在黑黄渐变中折射斑斓，屋内被照的昏黄黯淡，她细白脸颊没有血色，空洞眼眸看向窗外寻不到焦距，急切的敲门声仓促响起，顾颜回神暗自垂眸，三起三落敲门声忽然停止，她犹疑回头看向静止房门，踏上鞋挪步走近门面，旋转把手拉开门缝，微光投入昏暗楼道，照亮白三辰焦急的脸，顾颜没有多言，转身要走。
    白三辰箭步越过，截住她移动步伐，用力将她环进胸膛，身后传来的厚重喘息将她重重包围，他热切胸膛贴紧她单薄后背，羁系在他臂腕之中，炙热的燃烧着她的心脏，一刻间再不能平静。
    “老婆！”
    她身体轻颤，总是抗拒不了的，只是个名词便六神无主，顾颜回身面对白三辰，细细看过他的眼眸，举起双手摩擦着他淡淡胡茬，凭心游走在他轮廓之间，他深邃的眼正深情望着，顾颜心底一惊，这样的他不是她一直渴求的吗？为什么他站在身边时，却还是怀念。
    “三辰，回去吧！”
    “你这样我怎么走？！”
    “怎么来，怎么走！”
    白三辰被顾颜的冷漠浇的彻骨，他慢慢凝视她坚定的眼，竟然说不出半分缓和的话，心中腾然起了怨念，将环住她的手指根根松开，转身决然出门，顾颜看他消失背影，忽然揪心到缺氧，泪无声跌落，她蜷缩在地面，耸着肩呜咽。他提着手中行李，重新将门推开，却看到地板上无助的人，环着自己哭个不休，白三辰抿了抿唇角，跨步将她横抱起，一阵晕眩顾颜睁开眼看到白三辰，她哭红的眼睛，让白三辰心中涌上怒意，忍不住冲她发脾气。
    “我只是出门提行李，少倔一下会怎么样？你这样哭，孩子能受得了吗？”
    白三辰坐进沙发，将她抱在怀中，顾颜蜷缩在他腿上，委屈抽噎。
    “又不是你的。”
    “是不是我的，我清楚，如果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顾颜揪住他衬衫衣领，不停落泪抽咽不停，白三辰大掌抚去她的泪容，抬起她垂下的头，从容开口。
    “我们结婚吧！”
    他的双眸中突兀绽放光彩，犹如最亮的星辰，她茫然迷失在其中，如在海上浮萍，漂浮一场最终上岸。顾颜失神发愣忘了哭泣，白三辰俯身噙住她微张的唇，他紧闭的眸贴近，让她看清纤长睫毛，掀开她的贝齿，他的舌在她嘴中深深吸允，他呼出热气，温暖了她的心扉。
    下一瞬她一个激灵，却将白三辰狠狠推开，顾颜郎当起身，看着眼前白三辰心生困惑，脑里反复捻转他的话语，清醒着看清白三辰哀恳神色，嘴里不确定的念着。
    “不，这一切，不是真的！”
    她感慨万千，在阔别的思念中劝解自己，不要再相信，曾经发疯般的试图忘记，却换来更痛的想念，然而沉重的爱情，不能让她安然，这时也终于明白，她好像无法平静面对的是爱着白三辰的自己。
    顾颜羸弱身形，哭后水润的眼睛，无望飘忽着冲他摇头，白三辰伸手牵住她裙摆，面孔覆上温柔表情。
    “老婆，饿了吗？”
    顾颜微愣，愕然停住执拗，抿着唇角看向白三辰，有些难捱，低头瞧着被白三辰扯皱的裙摆，囔囔的说。
    “舌头尝不出滋味了。”
    白三辰一听，惊吓的起身凑近顾颜身边，捧起她下颚，盯着她的唇瓣仔细观察，顾颜云里雾里瞧见他的举动十分错愕，白三辰皱眉自顾犹豫。
    “难道被亲坏了？怀孕后这么脆弱？”
    “是！”
    白三辰抬眸露出皓齿，冲着被捧在手中小脸的轻笑，顺势又吻向她嘟起的唇，顾颜微微挣脱，却抵不过白三辰的蛮力，偷香的白三辰乐呵出声，顾颜懊恼伸出指头戳他胸口，白三辰抢先握住细指，移到嘴边轻轻吸吮，他魅惑的神情顿时让她红了脸，顾颜痴望着眼前的男人，瞧见他双眼中溢满的喜悦爱意，总有种不真实和不确定。
    “想吃什么，我下厨。”
    他暗哑声音骤然响起，让她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顾颜微微垂眸，小脸不自觉黯淡，抽出手指转身进了卧室，白三辰看她落寞背影，想着自己哪里做的不对，让她又出现那副表情，他自她身后几步跟了进去，瞧她靠在床边掰着手指，知道他的靠近，顾颜别过头看向窗外，下定决心不去理他。
    “老婆？又闹脾气呢。”
    白三辰将头抵在她的脑门，强制顾颜面对，顾颜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讨好的脸，恨起自己的不争气，狠狠咬着下唇，不发一语，白三辰亲昵磨蹭她红润脸颊，热气呼在上方，惹得顾颜发痒想笑，白三辰伸出舌头轻舔过她用力的唇齿，经不起折磨顾颜放弃施虐，白三辰得意笑笑，俯身贴近她鼓起小腹。
    “我是你爸爸！”
    “扑哧”顾颜忽然被白三辰夸张语气逗乐，绷住的脸一瞬笑开了花，白三辰亲亲顾颜肚子，伸出长臂将她揽进怀抱，捏过她肩膀只感觉一把骨头。
    “老婆，想吃什么做给你吃。你这样瘦下去，真的不放心。”
    顾颜只是垂眸静坐在一旁，不说什么，白三辰看看，抽身离开，顾颜望他一眼，见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播着号码贴在耳边。
    “妈，怀孕后吃些什么？”
    顾颜微微一惊，瞠目看着白三辰，白三辰回头看她一眼，随意笑笑。
    “你要当奶奶了，顺便知会父亲。”
    “我已经做了准备，父亲就算不要我，这么难得的儿媳总会要的。”
    “婚礼嘛，就在这举行，怀了孕不能四处乱跑。”
    “好，我会请求的。”
    见白三辰切断电话，顾颜张了张口，嗔怪着有些怒意。
    “你又胡说什么呢？”
    白三辰俯身蹲在顾颜面前，手掌摩挲她的肚腩。
    “我是认真的。”
    白三辰似想起什么，又掏出手机，播着号码退出顾颜视线，顾颜望着他的背影，心底好奇他的举动，片刻传来他的声音。
    “妈，我找到顾颜了，我们能结婚吗？”
    顾颜心中忽的一惊，开始的疑虑变为肯定，急着追到白三辰身边要抢他电话，白三辰嬉笑着将顾颜搂进怀里，制止她的动作，眼睛对上她的着急，在她脸颊轻啄下去。顾颜动弹不得，贴近电话，听着彼端声音。
    “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必须负责。”
    “白三辰你疯了吗？”
    顾颜捶打着白三辰脊梁，见他笑的放肆，心中渡上怨气，白三辰施力搂紧顾颜，顾颜没了发挥余力，只能瞪着眼狠狠瞧他，白三辰将手机扬了扬递给顾颜。
    “你接。”
    顾颜犹豫着，还是接过手中电话，吞吐着无法开口，母亲却先道。
    “怀孕了？”
    她迟疑后还是点点头，轻声应着。
    “嗯。”
    “要等着孩子会说话了，才准备告诉我吗？”
    顾颜登时汗一把，被母亲噎的不敢吱声，只得瞧着白三辰，怪他多事。
    “还在犹豫生不生，所以没敢跟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