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绣色暖

53 「心上雪」


有心人策划的荒唐一夜,在邻居家的鸡鸣声中结束。
    房里依旧保持昨夜的样子,地上的两人也无任何动过的痕迹。直到阳光透进窗子,映在温宁的眼皮上,他才睁眼醒来。
    摸了摸发肿的后脑,温宁被剧痛激得神志清醒。他隐约想起昨日发生的事,大概是一顿鸿门宴,外加撞墙。忆起那一记飞腿,他精神一振:“阿音!”
    门被锁死,窗被关死,纵然她是拂月的阁的人,也没能力轻松突破。但是,昨天她也被下了药,若是他晕了,这一夜……不知她过得如何。温宁隐隐担忧,因为周围静得没有一丝声响。难道……她已经脱身了?
    咧开眼缝一扫,竟见书案下边歪着一人,温宁立马扑过去,将她抱起。伸手扶起她的头,摸到一处微微隆起的包,似乎跟自己头上的略有相似。再往上看去,是一个桌角。
    不知她脑袋被撞得如何,只能轻轻拍她的脸:“喂,阿音,没事吧?快醒醒。”他唤得很小声,生怕多事的父母在门外监视。可见她一动不动,只好凑到她耳边,稍微大声点:“阿音,该醒了!煮饭了!”
    “哈!”阿音蓦地弹起,恰好撞上温宁的前额。
    “你不会轻点。”温宁捂着脑袋,看她额头发红,便探手过去,“你看,又肿了。”
    他的手抚上前额的一刹,阿音吓得把他推开,顺便补上一脚。昨夜的惊悚经历仍然挥之不去,那样的温宁实在过于陌生,简直跟花楼后巷的某种人一模一样。
    温宁也不敢再扑上去,怕她生了敌意,吓得又喊又叫。只得又慢慢退开两步,让她看到,摆手道:“你看,我退开了。你不要怕。”
    阿音红着眼睛,也顾不得脑袋前后的疼痛:“你们家也太过分了!这种事是人干得吗!就算我是阮思,哪有给儿媳下药的!太过分了!你给我滚!”
    连温宁也无法包庇自己的父母,给儿子儿媳下药,这到底是演哪一出?如果昨晚真出了事,即便能留下阿音,那她定然恨透了他。无奈地朝门瞧一眼:“我去看看,门开了没有。你……要么去床上歇一歇?”
    阿音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床?什么床!我不要上床!”
    温宁小心绕开她:“好好好,你先坐着。”
    他在门前轻轻一拉,竟然开了。估计是温夫人以为大功告成,便把门锁给去了。
    温宁回头微笑:“阿音,你看,门开了。”
    本以为阿音的表情能轻松一些,哪里知道她眼里居然多出几分恨意。温宁意识到什么,朝门外看去,见母亲正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前。
    温夫人无视儿子的眼神,直接端水进来。看阿音坐在地上,且衣衫凌乱,撇头笑着对温宁说:“你也真是的。明明有床,干嘛在地上?”
    这回不止是阿音,连温宁听了这话都不太舒服:“娘,你怎么能干这种事。”
    温夫人不以为意:“照你这么说,还是娘的错了?还不是看你们成亲这么长时间也没个孩子,为你们着急吗。温宁啊,你不去考试,可以,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怎么也得先完成这件大事,堵上你爹的嘴才行。”
    温宁说:“那你也不能这样!生孩子本就是顺其自然的事……”
    阿音再也听不下去,看房门大开,直接站起来就跑出去。她知道温宁在后边追,但一个书生的脚力哪里及得上她。
    *
    她终究又去了魏府,又是径直从正门进去。她能想到的地方,只有这里了。虽然这种事难以启齿,但她相信师父和师弟不会因此取笑她。只有一点,她担心师弟又打起报仇的主意。
    今天,小昱不在,院子里只有李寻一人。阿音快步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李寻“嗯”一声,侧目看她,察觉她眼里的红色:“温宁又欺负你了?”
    阿音执拗地抱住师父,顿觉安心许多:“何止是欺负?温锦堂和他夫人实在不可理喻,居然给我和温宁下药,还把我们锁在屋子了。早知道……早知道我昨天就不跟他回去了。”
    李寻周身一震,貌似镇定的声线里藏了一丝颤动:“他……做了什么?”
    阿音感觉师父有所误会,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把他给踹晕了。”
    李寻默默松了口气,转过身看她,低头见她前额的红印,眉头一皱:“又受伤了?”
    “一点点,没事。”阿音的心平定之后,倏尔发觉当前的姿势不太对,立马松开他,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师父,对不起。”
    “陪我出去走走,可以吗?”李寻看她的头方才点下去,立即牵过她手腕,往外走去。
    所谓的走走,对拂月阁主而言,当然不是走走那么简单。
    李寻去到城外,身边跟了不少武侍,全都隐在暗处。这让阿音很不适应。
    她发现李寻依然牵着她,弱弱地把手挣开。看他没有再抓回去的意思,有点失望。
    “十年前见你,也是这个时候。”李寻突然出声,翻过手掌,一粒冰屑落在手心,“初雪。”
    “嗯,记得那个时候,我在街边快要饿死了。”阿音想起过去,已是非常坦然。
    “我记得你看我的眼神,似乎想让我带你回去,似乎又有点惧怕。”李寻回眸看她,眼角噙了笑,“当时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很有趣的姑娘。”
    阿音想起后来发生的事,李寻带她回去,给她饭吃,还找人替她沐浴更衣,后来更教她武功。即便她很笨,怎么也学不会,这个师父也未曾有过放弃。
    李寻接着说道:“人,终归会长大,就像你。你越来越懂得替我着想,虽然有些笨拙。”
    阿音感觉有点冷,却不敢看李寻浮起温度的眼睛。像是苍穹的璀璨星芒,四散而落。她低声了问了句:“师父,你带我回去,有没后悔过?我这么笨,还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
    李寻清淡笑着:“说实话,曾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想赶你走。”
    “啊?”阿音惊得张嘴,一股凉气透进喉咙,惹得她一阵咳嗽。
    “冷了?”李寻褪下外袍,为她披上。看她有些挣扎,沉声一句:“穿着。”
    “哦。”与十年前一样,李寻亲手为她披上衣裳。
    “阿音。”李寻突然叹了声,而后是漫长的停顿。他的手一直在阿音肩上停着,也时刻注视着她闪烁不定的眼角。
    “阿音,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秋末初冬的寒风,徐徐而至,伴着那人温柔的口吻。
    他说了什么?他在等我长大?阿音眨了眼睛看他:“师父,你在说什么……”
    一个吻落在前额,滚烫而湿润,像是一个印记在心底划开。师父他……吻我了?
    这是阿音一直期待的事,期待了十年的心愿。她总是仰望着李寻,跟随而不敢过分靠近,只怕多说一句,会惹来他的厌恶。原来,他一直在等着吗?
    阿音感觉肩头的力道加重,李寻已将她掰到眼前,强行抬起她下巴。
    一贯冷漠示人的李寻,眼里充斥着深不可测的欲望:“阿音,不要再回温家了,留在我身边。”
    阿音一时没听懂,望着他的眼睛,也说不清楚:“不回温家?师父,你不是说,拂月阁局势未定,如果这时候回去,可能有危险。”
    “我可以保护你。之前是我错了,你本就不该留在温家。”李寻的语调近乎于命令,“阿音,跟我回去。”
    “师、师父,你在说什么呀?”分明是听懂了,可心里却不如想象中开心。被他的气场重重包裹,几乎喘不过气。
    “我的阿音长大了,可以嫁人了。”李寻定定看着她,察出一瞬犹豫,“在想什么?”
    眼看着阿音要憋出内伤,就听她忽然叫了声:“哎呀!家里在生火!”
    李寻只觉掌心滑过什么柔软的东西,再抬眼去看,她已跑得很远。
    *
    被师父告白的感觉,实在是紧张得要疯了。她是喜欢师父,但从未想过……嫁人?
    阿音失魂落魄地走回温家,在路口就给温宁截住,还没开口,就见他把厚厚的袄子裹上来。他说:“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也不加件衣服再跑。要是冻死在外面,这回可就真死了。”
    温宁故意对那件紫色外袍视而不见,反正裹上也就看不见了。
    阿音漠然抬头,愣愣地对他说:“温宁,我师父说……说他一直在等我长大。”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插在温宁心中。他是个男人,当然知道这种话的含义。
    阿音仍是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你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温宁去握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话未说完,手就被他拎过去,被他窝在掌心里捂着。
    看她一动不动,想来她的脚也冻着了。温宁想也没想就把她抱起来:“先回家再说。”
    阿音不由自主往他暖和的胸口蹭了蹭,脑子里一片混乱:“温宁,你想不想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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