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赋,云霄往事书

第164章


  那样淡而浅的凉意,有生之年似曾经历。
  在这风雨飘摇的初冬午后,摄政王忽地忆起二十多年的悠悠往事。
  那一日的青山郊野,荒庙之中,他也曾被这样微凉的雨滴沾湿颊额,身畔,一双白皙如玉的柔荑正为他温柔而细致的敷药,伤口很深很痛,但他屏息看着身旁若天山雪莲般洁净无尘的女子,竟连呼吸都忘记。
  .....
  光阴荏苒,往事如烟亦如尘。
  老来易相忘,唯不忘相思。
  他对着那雨景叹了一口气,忽的听屋外的下人道:“小王爷您可回来了,叫王爷好等!”那随从的话还未落,杂乱的脚步响起,紫红云锦的秀致男子已经大步掠了进来,没规没距的冲他大喊:“父王,儿臣将她带来啦!”
  摄政王尚未回过神来,花厅的茶青色帘子一掀,一个鹅黄色的纤纤身影款款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对不起各位,今天突然有点急事,文章没有按时上传,对不住对不住!
  
☆、第一百六十九话  婵娟何其远
  摄政王尚未回过神来,花厅的茶青色帘子一掀,一个鹅黄色的纤纤身影款款走了进来。
  那一刹,似时光倒流光影后退,周身倏然闪现过无数水汽星光,蹉跎光阴中氤氲出层层重影,纷扰喧哗的世间骤然安静下去,明朗的光线随之黯淡褪色,眼前唯余那一个鹅黄色衣衫的窈窕佳人,亭亭玉立在半卷半落的纱帘之下。朦胧中,那女子肌肤胜雪,一双眸子极清极亮,宛如清泉流波明川雪水,看向四周的时候,目光轻轻浅浅的打量着,脸上并未带笑,瞳眸中却若有若无含了一丝笑意,称不上倾国倾城,却让摄政王眼神骤然凝注。
  今昔何昔,恍如一梦。
  这张脸,不正是方才回忆之中的那张熟悉容颜!
  时间仿佛停滞一般,摄政王表情怪异的怔在那。好半天后有人拉了拉他袖子,在他耳边喊道:“父王!父王!”
  摄政王缓过劲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意,道:“哦,回来啦,坐吧!”
  李承序春风满面的拉着云翎坐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指指云翎道:“这就是儿臣跟您提过的,儿臣中意的女子。”
  云翎向摄政王行了个礼,道:“民女云翎,见过王爷。”
  摄政王略一颔首,算是回应,接下来他没问云翎的出身来历,反而丢了一句让人意料之外的话:“姑娘跟本王的一位故人长的十分相似,你刚走进来的时候,本王还以为看花了眼!”
  云翎努力端出合体的笑,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跟人长的相似,也不奇怪。”
  摄政王道:“虽是这么说,本王还是惊了一惊,最相似的是你们的眼神,看人的时候,轻轻浅浅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又更细致的打量了云翎一圈,道:“不过再仔细端详,也不全像,你们的脸型不一样,她是鹅蛋脸,你是瓜子脸,她有酒窝,你没有,再者气质也不一样,她恬静柔美,似水一样的温柔,而你带了一丝倔强跟少许的英气。你们俩,只能算得上是七八分像。”
  云翎还未答,李承序插进嘴来:“父王你果然眼光犀利,亲亲她确实性子倔强的很。”笑了笑,又道:“儿臣好生好奇,父王你戎马一生,经历最多的便是战场,鲜少亲近女色,怎么这会子居然提到了某个女子,那女子究竟是何方绝色,让您至今念念不忘?”
  摄政王似乎心情不错,居然回答了小王爷玩笑不羁的话:“她是二十多年前,本王遇到过的一个女子,我也不知她究竟是什么人,但她周围的人似乎都唤她婵娟。”
  “婵娟?!”李承序还在那好整以暇的听着,云翎却是脱口而出的呼出了这两个字眼。
  “怎么?”摄政王掀起眉头瞅了云翎一眼,道:“你听过这个名字?”
  云翎道:“民女的娘亲小字婵娟。”
  “你娘亲?”摄政王愣了一愣,道:“那你说说,你母亲有什么特征。”
  云翎想了想,道:“我娘亲左手靠近虎口处有一块极小的青色胎记。”
  “世事难料.....”摄政王默了默,半晌后道:“真想不到,我错过了她,我的儿子却又遇上了她的女儿......”
  云翎虽不知晓他话里的内情,碍于场合仍是附和着感叹了一声:“世间最奇妙果然就是命运。”
  李承序却对内情颇有些好奇,道:“父王,您的话好奇怪,什么叫你错过了她?难道你跟她之间,还发生过什么故事?”
  “其实也没什么故事,无非一面之缘而已。”摄政王若有所思地道:“那是二十多年的事了,那一年流年不顺,我同淮安王大战于关中十里峡,兵败受伤,我的几百名死忠下属护送我逃到青锋城,然而淮安王的人一路穷追不舍,我的属下为了护我,伤亡殆尽,我与敌军的厮杀里也受了伤,慌不择路下逃到了城郊的一座破落荒庙。那次我受伤极重,刚躲进庙里便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居然多了个姑娘,正帮我处理肩膀上的伤口。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进庙里躲雨的,恰巧便遇到了昏迷的我,以为我只是战场上受伤的普通将士,于是出手相救。”
  提起往事,摄政王素来的严峻渐渐褪去,饱经风霜的脸上竟显现出一抹柔和的色泽:“她年纪不大,顶多十六七岁的模样,穿了身浅黄色的衫裙,生的极美,似天山雪莲般洁净无瑕,说话轻轻柔柔的,像林子里黄莺般婉转动听。那会我浑身血污淤泥,狼狈而又邋遢。她却没有丝毫的嫌弃,一面包扎着我的伤口,一面轻声问我痛不痛,见我喉咙干哑,又将我扶起来,喂我水喝.....”摄政王的思绪回到多年以前,那一日庙外雨声滴答,光线阴暗,庙里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模样,只有那黄衫女子如莲花般的容颜在黯淡中无比清晰,她的眼神专注而柔和,表情温和而怜悯,衬着身后的空灵雨幕,浑身似有一层珠光般的光晕.....摄政王的口气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我那时候发着高烧,脑子不大清醒,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我是不是在做梦?这是不是天上的女菩萨?是不是九天宫阙中慈悲的神仙下凡来救我?....”
  李承序唏嘘道:“啧啧.....父王,想不到您戎马一生竟还能说出这般感性的话......”
  摄政王瞪了他一眼,继续道:“后来我知道她不是菩萨。因为雨停之后,她的几个同伴便来寻她。也不知他们一伙人是何等出身,模样均十分出挑,皆是罕见的风致人物,叫人过目便难忘。他们催她走,她却不放心我,就跟同行的一个年纪稍微大上几岁的女子索要某种药,那药想来十分宝贵,年纪大一点的女子踌躇了片刻,说要留给姓云的师弟,她便撒起娇来,又去求另一个白衣男子,她喊了半天的师兄,那男子拗不过她,只得将那药给了她。她拿到药后,塞在我怀里,告诉我使用方法,又担心我会饿死,便将身上全部的干粮和银子都掏出来,放到我身边。他们那一伙人都笑起来,年长的女子说,小妹,你还真是个菩萨心肠!白衣的男子笑着说,婵娟师妹连路边受伤的兔子小鸟都捡回去救了好多次,救人的事自然是更不用多说。她听着同伴的打趣,笑而不语,脸颊上两个梨涡浅浅荡漾着。”
  “她临走的时候,我想起身同她道个谢,问清她的名字,日后好寻她,但伤的太重我根本没有力气站起,眼看她从身边走过,我心底一急,也不知怎的,居然一下扯住了她的裙角,她猝不及防,步子绊了一绊,幸亏被同行的另一个男子扶住,这才没摔跤,但脚却崴了一下。那男子见她受伤,十分心疼,大声呵斥我,说她好心救我,我却意图不轨伤害她。我冤枉之极,忍着身上的伤痛同他吵了起来,她却拉住了那男子,说,颜大哥,你别同他计较,他是不小心的。那男子哼了两声,不再同我计较,忙着去看她受伤的脚。她脚崴了,自然不能再走这山路,姓颜的男子见势便要背她下山,她似乎不大愿意,又不好明着拒绝,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的瞧着那白衣男子,轻轻的喊着奚师兄奚师兄.....旁边那一个年长的女子应该是她的姐姐,猜出了她心意,便推推白衣男子,那白衣男子温文一笑,轻轻将她背到身上。”
  摄政王说了半晌,喝了口茶润润喉:“那会,她趴在白衣男子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一对梨涡笑的甜极了。我想,她应该是中意着那个白衣的奚师兄吧.....而姓颜的男子站在一旁,表情不大好好看,兴许是心里不舒服.....”
  摄政王缓缓诉说着,沧桑的面容上氤氲起一阵对往事的恍惚。云翎默不作声的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旁小王爷却笑起来,道:“我明白了!”
  摄政王奇道:“你明白了什么?”
  李承序道:“倘若那女子真的是亲亲的娘,那那个姓颜的,是不是就是当今安命候?”
  摄政王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
  李承序恍然一笑:“我算是明白了,原来您就是为这事同安命候结的梁子!”
  “那会确实很生气,本王尊贵一生,何曾被人那样怒骂呵斥过?”摄政王缓了缓,继而露出释然的笑意:“不过如今事都过了,也就罢了.....”
  李承序刨根追底的问:“那他们走了后呢?后面就没有故事啦?”
  摄政王道:“后面,后面就再也没遇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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