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成殇

“妈妈！”
    病房门刚打开，娃儿糯软的嗓音就响了起来，身着一身帅气的吊带牛仔裤和干净的白T恤的娃儿挣开身边温婉动人的女子，张开胖呼呼的手臂迈着两条小短腿就要飞奔向病床上笑意盈盈的小女人。
    “小辰，妈妈现在受伤了，你这样莽莽撞撞会弄疼妈妈的哦！”
    男人俯下健壮的身子，拦下了迫不及待的娃儿。
    “啊？”
    娃儿惊讶的睁大了一双圆溜溜的眸儿，抬头看了一眼床上依旧好好的小女人之后，小手拍着胸口大大地松了口气。
    幸好他没有弄疼妈妈！
    娃儿眨着一双晶亮的眼眸，食指点在红润的唇上侧着头认真思量了好一会儿才看着蹲在地上与他平视的男人犹犹豫豫地问“爸爸，那小辰可以轻轻地过去看一下妈妈吗？我保证轻轻的哦！”
    男人害怕娃儿调皮会不小心伤到床上的小女人，正想拒绝但是女人柔柔的嗓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信尧，让小辰过来吧！”
    男人回头，对上女人恳求的目光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牵着娃儿的手走到了女人身边，自己站在一旁紧张兮兮地注视着正忙着亲热的母子俩。
    娃儿抬起白嫩的小手，颤颤巍巍地踮着脚尖想抚摸女人的面庞。
    女人唇角噙着温柔的笑，体贴地低下头，让小娃儿能更容易地抚摸到她。
    指尖真实的触感让娃儿兴奋不已，想扑进女人怀里又想起刚刚男人的提醒，只能在原地又蹦又跳又笑的宣泄着自己的快乐。
    “太好了！妈妈没有走，唔……太好了！”
    一头长发披肩，穿着一袭轻盈的雪纺长裙的女子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温馨的三个人，苦涩地扬起了唇角。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躁动，女子仰头深吸了口气，换上最真诚的笑意才踏步走进病房。
    “言言，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妈亲手熬的鸡汤哦！”
    “姐，还是你最好了，我现在饿得都快能吃下一头牛了。”
    一看到女子窈窕的身影，床上的小女人就自然而然的拉长尾音嘟着小嘴撒起了娇。
    “你啊！”
    女子把手上的保温饭盒随手放到桌子上，坐到女人床边无可奈何地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
    “那我盛给你喝好不好？”
    女人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保温盒，就差没伸出那条丁香小舌来舔唇了。闻言赶紧忙不迭地点头。
    女子刚打开保温盒，手上的瓷碗却被男人接了过去。
    “让我来吧！”
    看着男人专注的眉眼，她的心又是一阵钝痛。
    男人熟练的把汤盛出来，然后坐到女人床边。
    他小心地把勺子里微烫的汤水吹到温度适中才递到女人唇边。
    他们之间的配合是这么的默契，几乎不需要任何的言语，每当男人要把汤送到女人就会自觉地张开一张小嘴，“啊呜”一口把勺子含着，然后眯起眼角，笑得像个贪婪的小猫。而男人仿佛有用不完的耐性，眼眸里噙着温柔的笑意，一小口一小口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清晨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柩落在两人身上，就像一个灿烂的光圈，把其余的人都隔绝到了他们的世界之外。
    女子站在一旁，一双白嫩的手紧紧地攥着裙摆，几乎用尽全身气力才忍住没有落荒而逃。
    “言言，我舞团还有点事，先走了啊！今天晚上我再来看你。”
    女子僵硬地维持着脸上的笑意，话音落下就拿起手袋想转身离开。
    如果她再不离开，她不知道眼泪什么时候会落下。
    “姐姐”
    床上的女人突兀地叫住了她，见她停下脚步才仰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信尧，我忽然想吃提拉米苏，你去帮我买顺便送景年去舞蹈工作室好不好？”
    女人拉着他的手臂撒娇似的左右摇晃，叭滋着水润的红唇一副馋得不得了的样子，让男人脸上的笑意又柔和了几分。
    他习惯性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才站起身向不远处温婉的女子走去。
    “我们走吧！”
    他礼貌地招呼，那几乎不带一丝波澜的嗓却让一向静如止水的女子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高大的男人身后，偷偷打量着他的背影。
    也许连她自己都想不到，一向受尽男人青睐的景年有一天会如此卑微地跟随一个男人的步伐。
    病房的门刚关上，女人脸上如花的笑靥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妈妈！”
    娃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失落，小小的手儿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俯下身，好不容易才用没受伤的手把娃儿小小的身子抱到了床上。
    娃儿一靠近她立即亲昵地赖到了她身上，细软的小手臂圈着她消瘦的纤腰不肯放手。
    “小辰，你喜欢姨妈吗？”
    女人轻拍着娃儿的背，让娃儿舒服得更在她怀里蹭个不停。
    女人柔柔的嗓音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暖暖的。
    娃儿自她怀里抬起一颗小头颅仰望着她，小手臂依旧紧紧抱着她不肯放手。
    “唔……”
    娃儿黑溜溜的眼珠转了好几圈，好认真好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姨妈会给他买好吃的糖果，巧克力还有蛋糕，会跳好好看的舞蹈，会笑得跟妈妈一样好看……
    “喜欢！”
    权衡利弊之后，娃儿软软的唇儿欢快地吐出了他的答案。
    “那让姨妈给小辰当妈妈小辰喜欢吗？”
    “不要。”
    女人话音还没落下娃儿立即就不愿意了，一张小嘴撅得好高。
    “我要妈妈当我妈妈，不要姨妈。”
    女人心底一阵柔软，为了娃儿毫无条件的依赖。尽管她一直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可是眼前的娃儿却是真真切切地把所有对母亲的爱恋都交托到了她的手上。
    线条流畅的宝马平稳地停在了一座大厦门口。男人修长好看的双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说不出地慵懒。这个男人，一个随随便便的动作经他做出来都带着无尽的魅惑。
    “到了！”
    男人侧过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女子，礼貌地提醒。语气无比有礼同时也无比疏离。
    女子紧紧地攥着裙摆，两种思绪在脑海中打架，却怎么也分不出胜负。
    偌大的车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两人清浅的呼吸。
    “很多年之前，我们曾经见过，你还记得吗？”
    好不容易，女子才将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口。她蹙着柳眉，屏着呼吸紧张的等待着他的答案。那细嫩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濡湿。
    但是男人的反应却让她大失所望。只见他皱着两道好看的剑眉，眉间已经堆起了褶皱，很显然，他在努力地回忆，却怎么也搜索不到她这号人。
    “算了！当我没问。”
    女子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开门下车。
    初春微凉的寒风吹过，终于吹落了她积攒已久的泪水。
    原来，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念念不忘。
    那年初到普罗旺斯，她因为急于找到言言给的那个地址，所以一找到下榻的地方麻烦旅店的老板娘帮她照顾一下宝宝她就拿着地图游走在了普罗旺斯的大街小巷。因为她太过专注于手上的地图，所以连红绿灯都没有看到。幸亏他拉了她一把，在撞入他怀里的那一刻，这个男人，也撞进了她的心里。
    当在古堡门口再见他的时候，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他叫的是谁？他发了疯一般在找的是谁。言儿……言儿……那个熟悉的名字和着风清晰无比地灌进她的耳里，骄傲的景年，第一次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女人把思绪从过去拉回，仰头把滚烫的泪水逼回眼眶。
    他的心，他的情，他的温柔，从来都只属于一个人，这一点一直以来她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有些人，永远都只能远观；有些情，永远只适于深藏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