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成殇

正值周末，即使是炙热的阳光也挡不住上海街头的车水马龙。
    一袭波西米亚风长裙的女人端坐在轮椅上，周围摩肩接踵的人群让她局促不安。搭在椅子上的手儿不自觉的收紧。
    “姐姐，我们要去哪儿啊？”
    糯软的嗓儿带着几分小鹿似的惊慌。看来她真的与世隔绝得太久了，只是稍稍拥堵的人群，也可以让她紧张如斯。
    身后推着轮椅同样一袭素裙的女子只是展颜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那笑里包含的苦涩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品尝。
    女子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本来就好奇心十足的小女人更加猎奇了。看到女子脸上拒绝‘回答任何问题’的表情后，女人小嘴一撅，转过头兀自猜测去了。
    迎面走来一对漂亮的可人儿，在一大群神色匆匆的路人中两个穿着天使一样洁白，背后还长着羽翼衣服的小娃娃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手牵着手，在景言面前停了下来。
    女娃娃娇嫩的手儿握着一支鲜艳的红玫瑰，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娃儿把手中的花儿献给了坐在轮椅上的小女人。
    “这是送给我的吗？”
    女人温柔地抚上娃儿粉雕玉琢的小脸，眉眼处的惊喜毫不掩饰。
    娃儿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回到小男孩身边，对着景言挥了挥玉藕似的白臂笑着跑开了。
    没走几步，对面又走来了一对儿和刚刚一样穿着天使服的娃儿。一样把手中的花儿放到女人手上，然后笑着跑开。
    一次两次女人也许还可以当做偶然，但是当她的怀抱几乎被手中数不清的红玫瑰占据的时候，她可不会还天真的以为这是偶然。
    她回眸，用眼神无数地询问着身后的女子。女子只是停下脚步，扬了扬尖俏的下巴让她看前面。
    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对面的大屏幕是出现的郝然是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幽谧的花园里，男人一身白色西装，端坐在白色的钢琴后面，深情的望着对面一袭睡裙，赤脚站在铺着花瓣的地上的小女人。
    思绪随着屏幕上的画面回到那个幸福的清晨，她看到屏幕上的那张幸福，震惊又犹豫的小脸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表情可以这么丰富。
    屏幕上的画面一转，出现的是女人坐在秋千上裙裾飞扬，笑靥如花，而高大身后高大的男人耐心地帮她推着秋千的情景。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一直在叫他“推高一点，在推高一点。”他笑着埋怨说她有点疯狂，却每次都如她所愿推得更高一眼。
    随着屏幕的变换，往事涌上心头。
    幽静的小镇上，他拥着她，走遍每一间特色小店。
    灯火阑珊的巴黎铁塔下，他深情注视着她，然后缱绻地印上她的唇。
    长长的楼梯下，她犯懒不肯上楼，张开手臂撒娇要他背，他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然后认命一路把她背回房。柔软的沙发上，他坏心地把手中的榛子蛋糕举得高高，她一生气，把他的手放到唇边，毫不留情的用一口贝齿狠狠咬了下去。
    ……
    泪意涌上眼眶，她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的，可是眼泪却不听话的一颗颗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她从来不知道，那时自己的笑容竟是如此美好，美好到仿佛是她上辈子才拥有的。
    围观的人群中忽然喧闹了起来，众人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她看见那个早已涌入骨血的男人在一大群小天使的拥簇下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他目不斜视，仿佛天地间只有他眼里的那个小女人。
    他停在她面前，然后单膝跪地，干脆利落得没有一丝犹豫，把手中的戒指举到了她眼前，他期望地注视着她的眼眸，仿佛要她直面自己的真心。
    “景言，嫁给我吧！今后让我来爱你，守护你，至死不渝。”
    人群中瞬间爆发一阵起哄声，围观的路人都在喊“嫁给他，嫁给他……”
    她小小的拳头松了又紧，他唇角噙着的笑意太过幸福，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给他这样的幸福。
    他似乎也读懂了她的犹豫，宽厚的大手覆上了她微凉的小手，那暖心的温度让她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妈妈，你就答应爸爸嘛！这样小辰就可以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了。”
    娃儿清脆的嗓带着软绵绵撒娇的意味，女人一转头才看到，不仅小辰，连舜琴，余光，信源，雅芜都来了。他们看着轮椅上的小女人，都给了她一记鼓励的眼神。
    “你说过的，你不会再逃了。”
    男人酣厚的嗓拉回了女人的视线，她把目光放在他英俊的脸上，一寸地一寸打量。
    “不是都说郭信尧最会做生意了吗？娶了我这个一无是处，什么都不懂的人做妻子，不怕亏本吗？”
    “呵！”
    男人低头抿唇一笑。然后再次把深邃的目光专注在女人躲闪的小脸上。
    “从我们相遇那一刻起，你就偷走了我的全部感情，把你娶回来，至少还能抱着把我的感情留在身边，你以为，精明的郭信尧会放走你吗？”
    女人吸了吸泛红的鼻子，似乎做了个重大的决定。
    “竟然如此，你就把这个一无是处的我娶回家吧！”
    男人被忽如其来的喜悦打得措手不及，整个胸腔都被一种叫幸福的东西塞得满满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到了那纤长的手指上。
    他终于把这个爱逃的小女人套在了身边。
    “亲一个，亲一个……”
    周围再次爆发了热烈的起哄声。
    男人不管女人绯红的脸颊，用食指挑起她已经快垂到胸前的下颚，薄唇贴上了那比玫瑰还娇艳的花瓣。
    一旁的女人看着眼前幸福的一幕不自觉地红了眼眶，为那个总是替人着想的傻女孩高兴，也为自己还没开始的爱情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