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寒暖

“顾姑娘？”
    暖暖转首看向身旁一脸焦急的冷寰，拒绝了他的搀扶，自己缓缓直起身。
    只是并未再看天寒抑或是左扬，垂睫，“抱歉，我失态了......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朝着来路回去，冷寰忙跟了上去。
    “顾姑娘，顾姑娘。”冷寰追上前。
    “冷公子，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左扬的来历？”暖暖最终还是决定问清楚，那人是天寒她很确定，只是他为何会在锦凤皇宫里，又为何不记得自己了。
    冷寰一顿，却还是如实以告，“半个月前，我姐姐出宫办事，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他，说是与他一见钟情，要委身下嫁，他家好像也是锦凤皇都的人，具体我并不清楚，毕竟皇姐不让我多搀和她的事。”
    一见钟情？委身下嫁？暖暖突然觉得真是好笑。
    “他不是锦凤的人吧？”
    “是，原本我并不知道他的来历，是有一日碰巧听到摄政王与皇姐的谈话，好像摄政王让人去彻查了左扬的身份，确实没有任何不妥，只是......”
    说到这冷寰一顿，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暖暖急了，“还望公子如实相告。”
    “那日摄政王情绪有些激烈，他好像说左扬是大魏的三王爷，皇姐绝对不能下嫁给他，只是皇姐否认了，还说既然摄政王已经彻查过左扬这个人的身份，应该不会再有怀疑才是，或许，或许他只是刚好长得像大魏的三王爷而已，只是今日见你这样，莫非他也长得像你夫君。”
    暖暖听了，并未回话，她现在心头纷乱，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般，才几天的时间，她的丈夫竟然不认识她了，甚至......甚至还要娶别的女人。
    傍晚的时候，冷悠来见了暖暖，冷悠能感觉到暖暖神色间的冷淡，也是，若左扬真的长得像暖暖的夫君，她又怎会对一个即将嫁给左扬的人有好感呢。
    所以冷悠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明来意。
    “听寰儿说你怀孕了？”
    暖暖不置可否。
    冷悠淡笑，“你不要怪我弟弟多嘴，这宫里的事，可是瞒不过我去的，我此次前来，只是请你能否不要把这事说出来。”
    暖暖回望冷悠，面无表情，冷悠接着道，“你是我弟弟从宫外带回的人，旁人定以为这孩子是我弟弟的，而那些不希望我冷家有后的人又怎会允许这孩子出生呢。”
    暖暖知道冷悠有私心，但她说得却是事实，遂点头。
    “好，我答应你。”
    冷悠笑得更欢了，没错，她确实是有私心，只是这私心呀，还真是不甚光明！
    暖暖身子还很虚弱，所以冷寰执意将她留下，况且暖暖私心也不是那么想离开，她本就是出来找天寒的，现在找到了，即使他不记得她了，她也不能这般轻易就回去。
    冷寰这几日一直都来，不过暖暖推说身体不适并未见他，有些事情，她不愿自作多情，但以防万一，不得不多个心眼。
    只是她没想到，晚上散个步居然能遇到他。
    看着池边站着的挺拔欣长的身影，暖暖心里很是开心，轻提脚步正想走过去，却在看到那抹刚好来到他身边的纤细身影时顿住，笑意凝在了嘴角。
    两人说了什么，暖暖听不见，只是过了一会儿，有个宫婢上前说了几句话，冷悠便离开了。
    左扬仍然站在原处，暖暖上前，他也听到了脚步声，回首看向来人。
    月色下，少女肤如玉脂，唇色如樱，正朝着他盈盈浅笑。
    “左公子。”红唇轻启，吐出的却是全然不相干的称呼。
    左扬只是看着她，没有开口。
    “左公子可是锦凤的人？”
    左扬默默点了下头。
    “左公子这般讨厌我吗？甚至都不愿开口与我说话。”暖暖玩笑的道，只是眼神却再认真不过了。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左扬终于缓缓道，只是声寒如冰，没个温度。
    “我知道，我只是随意问问也不可以吗？左公子和我的夫君很像啊，不论是外貌抑或是声音，只有一样不像。”
    暖暖抬眼直直望入左扬的瞳眸之中，潭深如许。
    “眼神不像，我原本也是不相信一个人能将眼神改变得如此彻底的，除非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人，记忆可以忘记，神情可以伪装，只是这眼神......能变吗？”
    暖暖勾唇，“所以，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夫君。”
    左扬面上寒光一片，“既然如此，你就走吧。”
    “左公子何必急着赶我离开呢，我也是锦凤太子的客人，只是今日在此偶遇，左公子又与我夫君长得如此相像，可有兴趣听一听我的故事呢？”
    “没有。”左扬断然拒绝。
    暖暖佯装伤心，“左公子拒绝得可真彻底啊......”
    这时，方才和冷悠一起离开的宫婢突然冒出，“公子，公主突然晕倒了。”
    左扬一听，脚步一提便要离开。
    “左公子。”暖暖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左扬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我来找我的夫君，并不是非要他跟我回去，只是来确认他还好好的活着。”
    左扬垂眸，毫不犹豫的离开，暖暖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轻声叹息。
    “顾姑娘！”暖暖正喝了口茶，看见冷寰暗自叫糟，怎么今日他来了也没人报个口信，她还没来得及装病呢。
    “殿下。”入乡随俗，即使每次唤这个称呼都会让她想起某人。
    “顾姑娘，皇姐让我来请你去和他们一起用膳呢。”
    暖暖正想拒绝，突然想到，冷悠在，那不就能见到他，遂拘谨的起身。
    “这......不方便吧？”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走啊，我特意过来请你的，就怕宫婢请不去你，顾姑娘怎么也得看在我的面子上去一趟吧。”
    客气也客气够了，暖暖这才随着冷寰去了锦凤的偏殿。
    冷悠已经坐在里面了，身旁坐着的自然是左扬，好吧，暖暖承认自己是来找虐的，每次看到他们俩在一起就是一个泣血挠肝的画面。
    冷悠见到冷寰和暖暖，悠然一笑，“顾姑娘请坐。”
    左扬显得没想到暖暖也会来，拿东西的手顿了顿，只是时间很短，除了暖暖无人注意到。
    暖暖轻笑，“多谢公主盛情。”
    “别客气，你是寰儿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和左扬的朋友了。”
    听到“我和左扬”四个字，暖暖暗暗捏了捏手。
    两人落了座，暖暖恰好坐在了左扬的身旁，随后菜就端了上来。
    锦凤离大魏不远，饮食风俗也相去不多。
    桌上的菜色丰盛，只是暖暖闻到一股子鱼腥味时，难受欲呕，忙捂住嘴，冷悠看到，忙吩咐道。
    “顾姑娘不舒服？来人，给顾姑娘上点清淡的。”言语之间很是照顾。
    “没事，可能是味觉不适，不习惯这鱼腥的味道吧。”
    左扬瞥了她一眼，默默地把暖暖面前的蒸鱼挪到自己面前。
    冷悠知道暖暖的情况，便悄然吩咐厨房给暖暖弄点适合有孕女子的膳食上来。
    在座的只有左扬不知道暖暖怀孕，而冷寰也被冷悠警告过不许把这事说出来，所以当那些酸的要命的菜式端上桌时，左扬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吃这么多酸的对肠胃不好吧？”
    暖暖倒是吃得很开心，“没事，我喜欢吃，多谢公主照顾了。”
    人家都这样说了，他也只好识相的闭嘴不言，只是他也开始吃那些专门为暖暖准备的菜，动作很快，几轮下来也没几样了。
    冷悠注意到了左扬的不寻常，默了默，悄声说，“这是我给暖暖特意准备的，你抢什么？”
    左扬斜了她一眼，“我也喜欢吃。”
    “你不是不喜欢酸的东西吗？”他自从来了宫里，很少会碰那些酸性食物的。
    “突然喜欢了不行吗？”
    “......”
    暖暖见盘中的菜越来越少，停了筷子，满脸委屈的看向左扬，她现在胃口极好，还没吃饱呢，他还跟她抢菜吃，冷寰注意到暖暖的样子，忙道。
    “我再让人做几份端上来。”虽然冷寰是锦凤的储君，但不知为何，他也很怕左扬，左扬大不了他几岁，但身上总有种浑然天成的清贵傲然，若不是冷寰知道他只是锦凤寻常百姓，外人不知的必定会以为左扬才应该是锦凤的储君，所以冷寰也不敢开口让左扬不要抢菜，只得委婉的道。
    暖暖朝他轻轻一笑，“不用了，谢谢殿下。”
    左扬看他俩那样子，突然下不去了筷子，猛地起身。
    “饱了，慢用。”
    也不等冷悠说话，就闷着头走了，冷悠低声喃道。
    “咦！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