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晚进门

44 再次分开在天亮


贺离接过风北递来的水,却没有喝。她把手落在膝盖上,觉得心里突然很疲惫。
    她生气他对她不够坦白,却忽略了自己何尝不是。她怪他没有对她坦白身份,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对他装做陌生人。他们都有自己不想坦白、不愿意坦白、不能坦白的理由,谁也怪不得谁。
    风北盘膝坐在贺离旁边,眼睛望着那边的火堆,眸子里是跳跃的火焰。两人都沉默许久,静静的庙堂里只有柴火偶尔爆出火花,噼啪的几次寂寥的响声。
    第二天,贺离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旁的草席上没有人,空空如也。身上依旧盖着一件白色的外袍,贺离起身,外袍滑落到腰下。
    那边的火堆只剩下红彤彤的火炭,没有烟也没有火焰。火上还架着昨天的瓦罐,冒着白色的雾气,庙堂里有丝丝缕缕的粥香。
    贺离起来走到火堆旁,盛了一碗粥坐在旁边的木桩上一口一口慢慢的吃。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起来头有些晕,不怎么想吃饭。一碗粥,她从滚烫喝到冰凉,碗里的粥不过才下去了一小半。
    当阳光照进庙堂一直铺到贺离脚下的时候,贺离放下手里早已冰凉的碗牵了墨宝拿了自己的东西,飞一样的出了破庙一头奔进沙漠里。
    她等了,可是他没有回来。
    贺离甚至笑自己,难道每天晚上的时候她都会穿越到另一个空间,然后遇见那个叫风北的人。到天亮了,她又会回归到原来的世界不成?
    ***
    沙漠不比平地,墨宝在沙漠里不如骆驼。这个贺离是知道的,可是她不能放下墨宝不管,而且,她没钱再买一匹骆驼,更没钱绕过沙漠走远路。
    贺离走出三百里的沙漠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她整整啃了半个月的干馒头。好在中间还碰到过一两个商队,给了她一些水。
    过了沙漠到了平地就好多了,贺离拉着墨宝踏出沙漠,站在平地上疲惫的抚摸瘦了一圈的墨宝的脖子。“墨宝啊,我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贺离中午走出沙漠,到了镇上用身上仅有的三十文钱吃了一顿能力范围内的好饭好菜。慰劳好了自己,贺离又拉着墨宝趁太阳还没下山的时候找了片好草地,让墨宝吃饱喝足。一人一马没钱住客栈,只能继续找个地方将就。
    或是累的实在太久了,贺离这一晚上睡得十分沉,连梦都没做。
    吃饱喝足自然是要赶路的,到达燕明城已经是第二天将近中午了。贺离站在城门前,望着城门上那三个歪七扭八龙飞凤舞的北凉字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燕明城,真不容易啊。”她内心深重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虽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可最起码她已经做好了开头。
    贺离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墨宝,搂着墨宝的脖子凑在它的耳边说:“墨宝,咱们终于到了。”
    “你可是贺离?”旁边突然有个人喊了一声,拿着一幅画像朝贺离走过去,贺离侧头看他。一身普通的装扮,不像是官兵,那会是谁?她在北凉可不认识人,洛明也没有说过她到了燕明城以后会有人接她啊。
    贺离不语,那人很快走到了贺离面前。看了看贺离的脸,又打开画像对照了一下。然后合上画像面无表情的对着贺离说:“跟我走一趟。”
    贺离挑眉,心里没底。她得罪谁了?还是她犯了事儿了?看这架势,不会是拉她去坐牢吧?
    “这位大哥,请问……”
    那人拽过贺离手里的缰绳,伸手示意贺离进城。“别问那么多,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人拉着墨宝就朝城门口走,贺离站在原地想了一下。那人回头,“还不走?”
    贺离敷衍着哦了一声,抬脚跟上。
    这个人身份不明,去哪里也不说,手里还有画像,看样子是站在城门口堵了她好几天的架势。她进北凉以来也只碰到过两个人,一个是微生叶,一个就是风北。能有本事找人在城门口堵她的人,想来,是微生叶吧?
    可是贺离想不明白,微生叶为什么要堵她?
    走了好几条街,街道上的繁荣程度渐渐下降。贺离心里越发没底,难道是她想错了?前面那人是骗子?或者是个人贩子?贺离心里一惊,又穿过一条街,面前的房子已经有些破旧,没有红墙绿瓦也不是能说的过去的民宅。
    贺离顿住脚步,不能再继续跟着他走了。手指伸在嘴里吹了个口哨,墨宝瞬间拉着缰绳挣脱那人的手转身朝着贺离跑过来。贺离利落的翻身上马,墨宝载着贺离迅速奔跑。
    身后那人大喝一声追了上来,贺离没敢回头,俯低了身子专心看着前面的路,只希望能尽快摆脱后面那个身份不明的人。
    前面是一个巷子,按着原路,冲出这个巷子不远处就是城门。城门通着的就是燕明城的主大街,到了大街上,就算那人在胆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怎么样!
    贺离这么想着,那个巷口越来越近,身后追的那人居然会武功!他居然从旁边的屋脊上抢先贺离一步从屋脊上跳下来堵在了巷口!
    贺离心里一惊,急忙勒住缰绳。墨宝的前蹄高高的在那人头顶扬起,那人站在巷口平伸着胳膊堵住贺离的去路,面无表情,一丝不让。他身后的主大街上忽然一辆及其华丽的马车飞驰而过,贺离心里一震。若不是这人拦着,她估计就跟马车撞上了。
    马车经过那一瞬间,贺离好像看见车帘被人撩起又落下,扶着帘子的那只手,白皙贵气。贺离微微眯眼收回视线,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拦在巷口的那个人。
    “你到底是谁,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不管刚才那个马车上的人是谁,她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
    那人抬眼看贺离,浅褐色的眸子十分淡定。“属下钊垣,奉叶王爷之命,请贺离姑娘跟我走。”
    “叶王爷?”
    “王爷说姑娘收了王爷的酒壶,希望姑娘赏个脸让王爷帮姑娘接风洗尘。”
    贺离轻笑,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还是微生叶,害得她虚惊一场,还以为要被人贩子拐卖。“那你方才要领我去何处?”就算微生叶要请她吃饭,可是为什么越走越偏僻?
    钊垣朝着贺离拱手一礼,用的竟然是南丰的礼仪。“是属下没说清楚,王爷在别院宴请姑娘。别院在燕明城外围,走这条路比较近。”
    贺离将信将疑的看着钊垣,微生叶派人在城门口堵她,给她接风洗尘是借口,要监视她这个从南丰偷渡过来的人才是真的吧?贺离在心里冷笑,北凉人做个王爷都像他这么累吗?碰见一个南丰人都要往自己视线可及之处安排,他看得过来吗?
    “带路吧。”不管微生叶玩什么花样,她还是先看看再说。毕竟这里是北凉,逃是肯定解决不了问题的。还不如去看一看,若是能够有机会利用一下这个王爷的权势,找人想来也容易一些。
    钊垣躬身答“是。”伸手拉了墨宝的缰绳为贺离在前面牵马,贺离有些不适应。她从小到大还没这么被人礼遇过,这是不是要折寿的?
    “你在前面走,我自己跟上就行了。”贺离想把缰绳扯回来,钊垣不松手。“王爷的贵客,这是应该的。”
    还是刚才的路,越走越偏僻。就在贺离忍无可忍的想要再一次逃跑以策万全的时候,穿过了巷口,贺离看到了燕明城的西城门。瞧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她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牵马的钊垣侧脸瞥了一眼贺离,没说话。
    贺离想,钊垣肯定在心里笑话她……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贺离下马,钊垣把墨宝交给下人牵走安顿。贺离站在门口看着大门上挂着的牌匾,自己苍劲有力放荡不羁。
    “这是你们家叶王爷亲手提笔的嘛?”
    钊垣点头称是,领着贺离进门。一路上,贺离找机会说话,钊垣除了嗯是哦,别的一概不说。贺离忽然警觉,如果不是微生叶治下有方,那便是有人交代了钊垣不准多言。为什么不准多言?贺离忽然又一种隐隐的不详的预感……
    贺离不再说话,默默的又跟钊垣拉开了一步的距离,退到他身后三步远,悄悄的把身上习惯带着的石子握了几颗在手里。
    到了一间客厅,钊垣示意贺离坐下。贺离嗯了一声,打量整个客厅。布置的还行,就是有点过于富丽堂皇了,到处是珍珠瓷器玉石雕刻品。这样的客厅让贺离心里不妙的感觉又加深了一层!
    在破庙里和客栈里跟微生叶相遇的几次,虽然微生叶什么都要求最好。但从他的言行来看,绝对不是这样奢靡的人!
    客厅里除了钊垣和贺离,没有别人,一路上贺离也没有碰到过其他的下人!想到这里,贺离几乎确定了,钊垣口中的‘叶王爷’,并不是她所想的微生叶!
    贺离慢慢的走到椅子旁边随意的坐下,面上不动声色的打量客厅,表现的像个从没见过市面的乡下人。
    钊垣一直站在客厅门口,规规矩矩,也不与贺离说话。贺离心念一动,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钊垣蓦然伸手拦住贺离:“贺离姑娘要去哪儿。”
    贺离呵呵的笑,伸手挠后脑勺。
    “哦,这客厅布置的这么富丽堂皇,我有点儿不适应。”
    “贺离姑娘稍等,王爷一会儿就来。”
    贺离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只得转身坐回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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