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毅成回到G市,继续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偶尔他会去春晓住的公寓。
这天晚上,夏毅成执意要下厨给春晓做一顿饭。
没过多久,春晓再走近厨房时,果不其然,夏毅成把厨房整的一团糟。
他有些沮丧的说道:“我其实厨艺不错的,在美国的时候我经常做饭,高竞可以作证,他还老来我家蹭饭吃的。”
春晓笑了说:“好,好,我知道,你厨艺其实很好的,但是你今天发挥失常了,可能是因为你太…紧张了…”
让高大英俊的男人拿着锅铲,亲自掌勺,这情形春晓还真无法想象。
春晓接过铁锅,开始炒菜。
夏毅成就站在一边默默的看着,偶尔帮她递个东西之类的。
吃完了饭又一起去散步,晚上两个人腻在一起吃着零食,看电视剧。
高竞在学校依然是那么优秀,很快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各种活动他都积极参加,各种学校举办的大型活动,学校领导都找他当主持。也有很多女生要约他出去玩,他心里也很明白她们的意思,但是他一开始就和大家说了他有女朋友了,有的女生只好作罢,只和他做朋友,他也很高兴。有的女孩还对他群追不舍,他就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夏落尘慢慢开始进入工作,才发现工厂里真的有很多的问题,每一件都很棘手,都需要尽快解决才好。
周鼎文已经有好几个晚上把几个高管留下来开会商讨,夏落尘就为他们把饭从食堂打回来,和他们一起在办公室里边吃边讨论。
一天晚上,夏落尘正在卧室里整理他们开会的记录,春晓突然打来电话。
春晓有几分犹豫,一直支支吾吾的。
夏落尘说:“电话都打来了,怎么又不说了?”
春晓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说:“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事你应该知道。”
夏落尘因为这几日工作太忙,有了几分不耐烦。说道:“快说!”
春晓听她口气有些急了,就直接说了:“陆航的妈妈张兰被诊断出宫颈癌晚期,陆航现在为了照顾妈妈,上完班又跑到病房里陪妈妈,那天我见他,他变得特潦倒,胡子也好几天没刮,衣服也随便一穿,我就和他聊了两句。”
夏落尘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为了见见陆航的父母在做了坏事后,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
她特意提前预支了假期,去了周庄,找到了他们老两口开的茶馆,她进去坐了下来,可是他们却没有看到自己,只是店里的服务员一直在为她添茶倒水。
正是中午,暖人的阳光照在充满古味的雕花窗棂上,光影刚好投映在紫檀木的桌上,形成一圈一圈美丽的光环。
茶香从杯中慢慢氤氲开来,袅袅的热气在空中飘散,那淡淡的香甜,夏落尘至今还记得。
那时她看着陆昌意和张兰开心地笑着,迎来送往。茶馆的生意也格外的好。络绎不绝的进着客人,张兰尖细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小茶馆的上空。
那时她脸色红润,身材又有些微微发胖,力气也很大,干起活来也很利索,甚至比陆昌意还能干。额头有了汗,她也只是用手一擦,又继续给客人端茶,好多都是熟客,她也会高兴的和客人聊两句,有时聊到好笑的事,她就哈哈大笑起来。
那时夏落尘在茶馆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她亲眼目睹他们过得如此幸福,心里像是刀割一样,对他们一家的恨意随着张兰的每一次欢笑就又更深一些。
现在,听到春晓说她就快要死了,夏落尘的心还是颤了一下,那时失去理智的她恨不得他们全家都过的不幸,才好解心头的恨意,可是真的当这种事发生的时候,她竟然也会觉得他们一家人,很可怜,更可悲。动了恻隐之心。
春晓在电话那头听着夏落尘一直在沉默,就喊了她几声。
夏落尘回过神,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春晓,你帮我个忙吧。”
周末的时候,春晓买了一束花和一些营养品去了人民医院。
走进病房,春晓难以掩饰惊讶。
张兰消瘦的仿佛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头发掉的差不多了,脸上的肉仿佛都陷下去了,显得眼睛大大的向外突出来,手指上也因为没有肉,骨节突出来了。整个人躺在病床上,显得她特别瘦小,还不停的在咳嗽着。
隔壁病床上的女人把自己的孩子搂在怀里,让她不要看张兰,那个孩子还是好奇的回着头,渐渐地面露恐惧,她妈妈又把她用力的按在自己怀里。
陆航不在,只有陆昌意在,他帮张兰举着痰盂,让她好把嗓子里的痰吐出来。
陆昌意的头发几乎全都白了,脸色也不好,整个人一看就是勉强支撑着,也瘦了很多,看到他这样,很难想象得到他曾经虎背熊腰的健壮身材。
张兰先看到了她,陆昌意才回了头。放下了痰盂,在盆里洗了洗手,扶张兰躺好。
春晓缓缓走了过去,泪水就在眼眶打转,那时她因为夏落尘的关系,一直对他们也是充满恨意。但是就像夏落尘昨天拜托自己时说的,她已是将死之人了,好像很多事都可以原谅了。
陆昌意给她搬了个凳子,春晓坐下后。
陆昌意说着:“你是陆航的朋友吗?”
春晓点了点头。
陆昌意又在张兰耳边大声的重复一遍,说道:“她是儿子的朋友。”
张兰看了看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陆昌意又说:“陆航这会不在,他去找芷婷了,你也知道我们陆航是个孝顺的孩子,因为他妈这个病,他就把婚期延迟了,芷婷不愿意了,昨天两人还大吵了一番,这不今天我让那小子再和芷婷好好说说去。”
春晓伸手接过陆昌意递给自己的热水。
陆昌意又说:“你们都是陆航的朋友,来看他妈妈,我就谢谢你了。”
春晓说:“叔叔,您别这么说。”
陆昌意叹了叹气,说:“陆航那孩子这几年太苦了,现在又成这样,你们在身边的朋友就替我好好安慰安慰他,好好劝劝他,如果芷婷还是要按原期结婚,我们也答应。就当冲个喜了。叫他别顾忌我们老两口的感受,阮家人现在已经特别不满意了。他还在人家手下工作,他妈这住院也是阮院长照顾了,我们求着人家,人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春晓看着陆昌意满脸的疲惫,说到这些话时都是无奈。
没呆多久,春晓就离开了。
刚好在楼梯口碰上了陆航。
陆航的头发也很缭乱,胡子依旧没有理,外套还是自己那天遇见他时穿的那一件。
春晓先开口说了话,“我告诉了落尘,她拜托我来看望一下。”
陆航感到胸腔里某个位置隐约发紧,紧到疼痛。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满脑子都还是刚才阮芷婷毫不讲理的和他大吵大闹,说什么都不肯延迟婚期。
阮芷婷只来看过张兰一次,后来她嫌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太难闻,就再也没有来过。
夏落尘,这三个字,再次听见时,这个名字,这个人。
他心中猛然闪现的竟是夏落尘微笑的样子,然后迅速变成冷漠、满是仇恨的脸庞。慢慢逼近,挥之不去。
他这一刻突然发现,他越来越爱夏落尘。
他缓缓地睁开眼,两行泪滑过脸颊。声音沙哑的问:“落尘,她过得还好吗?”
春晓给他递了一张纸巾,说:“她过得很好,她有话要我带给你,她明白了不能用仇恨毁了自己,也不想你们继续错下去。你该是时候,好好想想,什么时候说出真相。她希望是你说出来。”
陆航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狼狈的靠在身后的墙上,整个人觉得呼吸困难,密不透风的痛楚将他紧紧包围,看着春晓远去的背影,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到了接近崩溃的边缘,仿佛一闭眼,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晚上睡觉,春晓做梦,梦见夏毅成拉着她去做了缆车。
她因为好奇,坐在缆车上,一点也不安分,总是探身去看下面的景色。
身下是几十米深的山谷,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
因为她探身的动作,夏毅成急着去拦住她,忘记了自己手上的项链。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项链就从缆车上脱落,直直的掉了下去。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去捞,结果夏毅成反应更快,一把揽住了她。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条珍贵的项链坠下山坳,直落进那一大片葱葱郁郁的山林巨石之间。
她急的声音都带着微颤,说:“那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项链”
夏毅成拍拍她的手安慰她说:“没事的。”
她又急又气,只怪他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你一直把那条项链当做命一样的珍藏呢!”
她恐高症发作,涔涔冷汗倏的冒了出来,眼睛几乎不敢在往下望,可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那条项链。
夏毅成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将温热的手掌轻轻的覆盖在她的双眼上。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背后生了一身冷汗,她突然心中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夏毅成本来答应的好好地说今天回来,可是后来又突然打来电话说了有事不能来之后就匆匆挂了电话,那时她就觉得他的声音不太对劲。
如今又做了这么个梦。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
春晓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好。
夏毅成站在客厅的落地玻璃前,往下眺望,全城的夜景尽收眼底,那样璀璨斑斓的灯光映的他的双眸更显得明亮。他回身找了水杯,往杯子里倒了一半的时候突然顿住,手抖的不停,暖壶瞬间从手里滑落,成了一地的碎渣。
沉默了片刻,他蓦然大怒,将水杯狠狠地摔向墙角。
杯子瞬间“砰”的一声,碎成渣子,四处飞溅。
他盯着那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瞧了许久。
最后不知是倦了还是心思平稳下来,缓缓的坐到沙发上,嘴角抽动了一下,显得有些苍凉。
医生说最后一次警告他,再不住医院接受治疗,他会变的更危险。
白天的时候,他正准备开车去找春晓,却在半路难受的不行,快速的给春晓打了电话,就去了医院。
韩振涛急急忙忙的赶到医院,听到医生的诊断差点气昏过去。
“你的病那么重了,怎么还可以抽这么多烟!不要命了是不是!”医生的面色极差,又顺带训斥了韩振涛一番。
韩振涛在一旁连连点头,只能将所有的医嘱都一一记下来。
他知道他会饮酒,那是因为公司应酬避免不了。可是他平常不经常抽烟,只是心烦的时候才会点上一根,却最多也是吸两口。
其实这两年年,他是看着他一步步走来的,知道他永远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持克制,甚至有时候他会觉的他冷静理智的几乎可怕。
可是这次……
韩振涛回头去看夏毅成,他已经醒了,却沉默地躺在病床上,神情漠然。仿佛刚才九死一生的人不是自己。
而且,才刚刚稳定下来,他便要出院,谁也拗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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