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里,春晓扶着夏毅成躺下,帮他盖好被子,俯身缓缓的靠在他的胸口,说:“你不应该骗落尘说自己只是小毛病。”
夏毅成微微皱起眉心,搂住她,说:“事情到了这里,我已经没办法再继续了,所有的事都会落在她的肩上,我不能让她分心。如果我们兄妹不结束这场仇恨,谁都无法过上新的生活。现在,该是结束一切的时候了。我会挺过来,因为我还有长长的人生,我还有你。”
夏落尘坐在长途汽车上,徐立媛焦急的打来电话,叫她赶快回来,说是工人们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的,说是周鼎文要把工厂的地皮卖给传承,说什么和传承的合作也是哄骗工人们,趁地皮卖出去之前在大赚一笔,却全然不顾员工们的死活,现在工人们都停止了一切生产,拖家带口的围在厂子门口,要讨个说法。
今天中午11点,工厂里轰鸣的机器突然安静下来,本应在机器前工作的职工纷纷往外走。值班长在门口不断地告诉他们,有事好商量,回去干活吧。没有人吭声,也没有人回头。车间办公楼的楼道很快堵满了人。
到了下午4点多,中班来换班,根本没有上楼,而是一群群地站在工厂大院西侧和车棚下。停工在继续。
每个车间又分常日班和运转班,常日班主要对机器进行检修维护,运转班进行生产。在这次停工中,几大车间的运转班基本都关了机器。
平时,在非上下班时间,工厂的大门口只偶尔有人匆匆走过,而在今天,工厂的大门口长时间堵满了人。
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工厂门口的路都有点堵,后来工人发现堵了路,便纷纷让开,聚在了厂门口。
后来陆陆续续上班的职工把自行车放到存车棚的时候,遇到了特意赶过来的已经停工职工,大家心里都有怨气,所以也跟着罢工了。
因为车间是一条龙作业,一道工序停了必然导致后面的工序无法继续,这次机器停开,直接间接造成起码几百号人罢工。
大家都是自发的,没有喊口号,没有拿横幅,也没有工人代表。
因为怨气已经日积月累,所以一触即发。
后来记者也感到了现场,局面变得越来越不可收拾。
徐立媛和几个主管光是着急,恰好今天周鼎文带着许川为了新开发的药品去了研究所。
有几个带头的工人冲着霍达他们几个人大喊着:“叫周鼎文出来!”
“就是!叫他出来!”后面的工人们情绪激动地跟着高声附和。
霍达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带到大家差不多平静下来时他才开口说:“之前厂子确实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是周厂长为我们争取到了大企业帮扶小企业的机会,大家这段时间也看到了,著名的传承企业也派驻了很多优秀的人才来厂子里帮助我们,现在厂子的状况正在慢慢转好。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这时突然有人插话,大声呵斥道:“你们就是拿这些当作幌子来哄骗大家的!你们不就是想趁着把地皮卖给传承之前再大捞一笔!我们都是几代人为了工厂奉献了一切了!你们现在连我们的家和工作都要剥夺了!你们还打算瞒着我们!你们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工人们听到这些话,情绪更加激动了,霍达解释的声音也被众多的人声压了下去。
这个时候夏落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站在大家面前,先是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说:“我现在来给大家解答,大家都听好了,工厂的地皮周厂长从来没有想要卖给传承,希望大家一定要相信。至于大家是怎么知道这些根本没有的传闻,我想肯定是有人想动摇军心,周厂长这么多年也是跟着大家一路风雨走来的,关于周厂长的为人,大家也应该最清楚,这座工厂,还有后面的家属区,不仅是你们的家,也是周厂长的家,如果大家觉得我说的话没有说服力,那我们就等周厂长回来,让他给大家一个准确的回答,但是请大家停止罢工吧,都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去吧。”
夏落尘又走到几个年龄大一些的工人身旁,对着他们几个人说:“赵工、刘工,你们都是老员工了,应该知道这传闻不会是真的,你们说话大家都愿意听,你们就让大家回去工作吧。你们看记者们要都在,这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这两个人互相看了看,沉默了几分钟,就转身对大家说:“大家都回去工作吧,我们等厂长回来再说吧!”
人群终于渐渐的散去。记者也陆续离开了。
夏落尘忽然腿软的站不住了,徐立媛一把扶住了她。夏落尘笑了笑,说:“吓坏我了,我生怕大家不信我说的话。”
霍达在一边微笑着说:“看来老周对你的培养还是很有效的,你渐渐的有了这种魄力。不错。”
夏落尘淡淡的笑着,她看着顾军义和丁山悻悻的离开了。
想到了自己在车上给周鼎文打的电话,周鼎文告诉她,这一次关于要将地皮卖给传承的传闻,一定是有人故意以讹传讹。
通过周鼎文在电话里的讲述,她才知道两年前传承就看上了工厂的这块地皮,出了很高的价格,来和周鼎文谈,可是周鼎文严辞拒绝了,就因为这个原因,这两年来,周鼎文和传承的关系一直很僵。
这一次周鼎文知道厂子到了危难关头,才硬着头皮去找了张立涛,没想到传承没有计较以前的事,反而大力支持工厂的工作。
可是事后很多蛛丝马迹都慢慢显露出来了,从传承来的员工开始向自己的员工宣传传承的福利好,还向大家潜移默化的宣扬如果瑞康被传承收购,那么大家就成了传承的员工,就可以享受到那些诱人的福利,而且有了传承当靠山,瑞康一定能够越来越好的。
员工们还没有那么强的意识去关注厂子的未来,他们最在意自己的利益。
后来有一些员工向周鼎文反应时,周鼎文才意识到问题不简单,他开始怀疑传承以技术帮扶为由,其实是来瓦解军心,工人们的民意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到时候周鼎文是不是真的要走到被传承收购,再来谈地皮买卖的事,不论是哪个开发商,这个问题就不是和他周鼎文谈了,而是要和秦淑莲谈判。
转了一圈,大家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周鼎文会失去一切。
传承是乘人之危了,刚好赶上了厂子危机,效益越来越差,周鼎文也渐渐的失人心,自己承诺的福利也慢慢无法兑现,那个时候员工就已经怨声载道了,也许火种在那个时候就种下了。
为了挽救局面,他居然没有深思熟虑就答应了传承的帮忙,不过,还好,现在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只要想对策就好了,自己花了大半辈子操持的工厂,是绝不会落入他人手中的,无论如何,他都会守护住工厂的。
夏落尘久久的听着周鼎文在电话中对自己讲的话,那一刻,她只知道,自己要替妈妈守护。
可是大家都没想到,罢工风波才过了几天,电视上也播了新闻,有很多经销商陆续打来电话表明了等到合约到期,就不准备和瑞康续约了,周鼎文正在为此头疼,没想到夏落尘得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几批运送给工厂最大的几家药品超市的药被发现中间夹杂着不合格品。
周鼎文瘫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烟头跌落在地上。
彭浩走进办公室,紧皱着眉头,手攥成拳,一语不发。
周鼎文有点了一根烟,快抽完的时候,他突然说:“我知道不是你,但是,我们中间出了叛徒。”
夏落尘和彭浩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等到彭浩走了之后,周鼎文对着夏落尘叹气,说:“彭浩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真的是在他这出了事,那么对我的打击将是致命的,那个人这么了解我的弱点,他是该有多了解我。”
夏落尘有些难过,说:“还好您肯相信彭质检,他们也没有得逞,只是这下我们一下子得罪了最重要的几个经销商,接下来,我们面前的都是棘手的问题。
很快瑞康药品有不合格的产品的新闻不停的在被报道,夏落尘接电话都快接到手断了,徐立媛陪着周鼎文去了那几家药店,和负责人面谈解决问题。
阮家,秦淑莲和阮芷婷坐在一起看电视。
电视里播着关于瑞康药业的报道,几天前罢工时夏落尘在工人们面前讲话的画面又被播了出来。
秦淑莲喝了一口茶,说道:“这丫头倒是也有两把刷子,不然陆航也不会念念不忘这么久。”说完,她的嘴角扬起轻蔑的笑意。
阮芷婷的心一沉,缓了缓,仰着头问道:“你干的勾当还真是肮脏,到时候小心被反咬一口,然后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秦淑莲“哼”笑了一声,说:“我看你最近有嚣张了,怎么陆航和你重新定好了婚期,你就得意忘形了吗?只要我告诉阮立伟,当年是陆昌意和陆航父子伪造了陈青然的病历,让她被关在精神病院接受所谓的治疗,最后自杀在病房里。”
阮芷婷身体不停地在颤抖,喊道:“明明是你和秦建生指使的,你有本事去告诉爸爸啊!”
秦淑莲放下茶杯,说:“我早就知道阮立伟总有一天会恨我的,会离开我的,我都无所谓了,可是你不同,陆航是你的命!我说出了事实,大不了和陆航一起同归于尽。”
阮芷婷恶狠狠的看着她,脸部的肌肉都在不停的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淑莲扫了她一眼,说:“我们把这秘密都掩盖了这么久了,如果不想被揭穿,就乖乖听我的话,不然到时候真相揭发,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干系?”
秦淑莲走到家里摆放的桂花树花盆旁,拿起了剪刀。一边修剪一边说:“说我肮脏?你怎么不说你因为嫉妒爷爷对夏家兄妹那么好,绑架夏落尘的事,你又不是没有参与。之后看到夏落尘就算遭受那些也还能遇上陆航,你不是又把陆航抢到了手,还有前段时间那个□□晓的人大白天的被抢,还有你找人在公交车上偷走了夏落尘的项链,才找回了爷爷当年赠予他们的制药秘方。”
阮芷婷看着她将枝条修剪成来平整状。有碍美观的枯枝、平行枝、交叉枝,都统统被剪去了,渐渐有了云片状的造型。
收拾完地上的残枝,秦淑莲仔细的端详着盆栽,继续说道:“绕了这么大一圈,你还是对夏落尘这么狠,还让那个大学生去散布她当年差点被□□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夏落尘被绑架,明明就是帮他哥哥背了黑锅,你只指使那些人绑架戴着项链的人,没想到那天爷爷把本来属于阮家子孙的项链偏偏交给了夏落尘,你以为你的手上,就没沾着谁的血吗!”
说完,她把盆栽递到了阮芷婷的手中,秦淑莲嘴角扬着笑意,紧贴着阮芷婷的耳边,说:“你就像我手中的这盆花,你能有今天,全靠我栽培,当年我就是看重你能有为了自己的前途,把那个无辜的孩子推下楼梯的狠心,我就知道,将来总有一天,你会派得上用场的。不要让那些残败的没用的枝丫妨碍你的生长,我刚才示范了修剪的方法,我想你那么聪明,一定明白了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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