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命不放

55 五五 end or beginning(3)


    听完江锷的话,姜意然毫不犹豫加了把柴:“老江你不知道,就你跟你儿子两个人说悄悄话的时候,她居然威胁你老婆,而且还不挑明了说,明显就是故意的!你说那种人要是真进了家门,估计我们一家人就没有平淡日子过了,时时刻刻都要防着小人……”
    “姜意然你给我住嘴!”这下轮到姜云发火了。
    姜意然又只能悻悻地闭了嘴,对江锷耸耸肩,可江锷还没把话听明白,让她继续说下去。
    姜意然看着母亲越发阴沉的脸,怯生生地摇头说:“算了,你还是把她的背景调查清楚之后自己做判断吧,你看我妈那个表情,你们父子的事情我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江锷不是没看到妻子的表情,姜意然也那么说他就不好勉强,但还是语重心长对妻子说:“你也是,受了委屈老是不说,往肚子吞也不是办法吧,要是别人看你好欺负欺负你上瘾了怎么办,你不一辈子直不起腰来!我分明跟你说过那么多次你就是不听,意然也是心疼你不想你吃亏你知不知道,女儿是好心。”
    姜云本来是想开口说些什么,嘴都张开了,可是犹豫了几秒还是把话吞回肚子,沉着脸起身上楼去了,不再理会丈夫和女儿。
    母亲一走,姜意然就只字不差的把刚才安珀说的话复述给了江锷听,江锷听完眉头深深皱起,看起来有些矛盾,“那个女人肯定有问题,但你哥现在非她不娶的样子,意然我说真的,我也只能是在口头上拒绝,要是你哥明天带她去登记非要把人领进门我也没办法啊,你说,怎么办?”
    姜意然两眼放光,她要的就是江锷这个问题,她看不惯的人,就别想做成事情,“办法太多了,但是首先,你要把她的底细查清楚。你放一百个心,你儿子肯定不会明天就把人拉去登记,那个女人装装样子也会说什么‘你家人不同意不好吧,我希望我们的事情可以得到大家的祝福’之类的装可怜话,表面上表达的还是不着急慢慢来,我们还是有时间的,找到切入点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好了。”
    江锷微微点了点头,一脸认真思索的样子,眉间的褶皱总算散开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六 她的开始(3)
    江锷非常有速度,第二天就把安珀的详细资料摆在姜意然面前。
    姜意然把安珀所有资料粗略浏览了一遍,心情却变得微妙起来。
    或许,她是想通过自身境遇的改变来改善家里的状况,让家人的日子过得不那么辛苦,而自己也能借此机会发挥所长,实现双赢;或许,她想的是,自己既然有机会能够成为一只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麻雀,为什么不把机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的遇上这样好的机会可以和辛苦永远说再见。
    人都怕苦,都想从苦难的泥沼中得以解脱。
    ——即使非常清楚这个道理,姜意对安珀的态度最终也没能由厌恶转变为同情,只怪她本就逾越的语言触及到了她的底线,让她感受到了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了威胁。
    “她最想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让她自己做选择。我敢肯定,她选的就是我们想让她选择的,原因嘛,因为她本就想从江谦身上得到那些东西,感情只是附属品。”姜意然少见的在江锷面前用认真的口吻说话。
    “这么笃定?”江锷对于自己眼前这个看上去没多少情感经验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目光倏然间深邃起来。
    “纯粹感觉,也有可能错了啊,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谁叫她那么跟我妈说话。”发觉江锷看她的眼神不对,姜意然赶紧解释,转换回了以往的说话语气。
    她真怕江锷想多了——不,其实,她还是有那么一小点私心。
    她比安珀好多了好吧,她才不会动机不纯地和一个人谈恋爱,爱一个人就该专心的爱,为什么要掺杂进杂质,让原本可以很美好的一件事蒙上污点,还可能成为不想面对的痛苦回忆。
    “仅仅只是因为你妈妈的原因?”江锷进一步问。
    被如此一问,姜意突然就明白了江锷想要表达的意思,心中一紧,立刻竖起三根手指作发誓样,尽自己最大努力装得严肃又认真,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我发誓,虽然我爱帅哥,但我对你儿子绝没有非分之想,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就是小狗!”
    她话音刚落,江锷就哈哈大笑起来,脸上严肃的表情烟消云散,一边笑一边说:“不要那么紧张,你要是喜欢阿谦你就大胆的喜欢去,我不会拦着你的,你要是能做我儿媳妇儿,我高兴还来不及!”
    姜意然腾地一下就脸红了,不知道要怎么回应,目光也无处安放,她希望江锷只是说的玩笑话,她的心思并没有被觉察出来。
    ——不,肯定是她想多了,她把自己的对江谦的感觉埋得那么深,再说也从来没有机会变现出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发现,是她太敏感了。
    她并不是非要让每一份感情都有一个结果,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可既然江锷开口那么说,说明他对她是有所期待的。
    他的期待对她来说,更多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会让她在做决定的时候摇摆不定,很容易让她的不是出于真心的选择,走上另一条无法控制的路。
    其实,江锷对姜意然有所要求的情形并不多,每一次姜意然都能找到一个平衡点,但这一次关乎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不知道,是该让一切随缘,还是勉强自己在一个不适合的场景靠近江谦。
    **
    三天后,江谦一脸颓丧的模样带着行李回到了江家大宅,一进屋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起先,姜意然并不知道江谦回来了,还是吃饭的时候看到阿姨端着餐盘往楼上走,觉得奇怪才问江锷:“老江,你儿子回来了?”
    江锷得意地点点头,“我就照着你说的做的,我单独找了那个女的,让她在爱情和事业面前做选择,她又如你所说选择了事业,最后她就遵照和我的约定和阿谦分了手,而我把她送到了她要去的地方。”
    “看吧,她要真爱你儿子,你拿什么引诱她都没用,这样轻轻一试就把她的本质给试出来了,我保证你儿子现在一定很难受,非常受打击。想想啊,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爱,结果真爱却为了事业和金钱双赢而和他分手,老江啊,我觉得你儿子肯定恨死你了,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他就能顺利结婚了。”姜意然刻意用惋惜的口气说话,还叹了一口气。
    江锷坦然地回答:“他要恨就恨吧,反正他恨我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这么一件。我是为他好,事实证明我也是对的,他要是想不明白,那只能说我们父子情分不够,但我问心无愧。”
    这话姜意然乍一听还挺感动的,可再一回味,心里就不太好受了。
    她觉得江谦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一个对他好、为他付出宁愿做坏人的父亲,他居然不懂得感恩,还要摆脸色。拜托,她从小就没爹呢,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亲的宠爱她不知道有多羡慕,过了十多年家里没有父亲的日子现在终于有了一个继父,她别提多感恩,多想好好经营这段感情,想要被接纳,而他呢,居然还不好好对待,只知道肆意糟蹋父亲的真心!
    “你也别帮我说话什么的,只会无端受到牵连,”江锷先是叮嘱姜意然,然后又看着妻子,“特别是你,他本来就太不待见你,你要是再跟他说这些,就别想和他建立起最基本的关系,也别想和他和睦相处了。”最后再用非常正式严肃的语气重申,“反正,这事儿谁都别管,顺其自然!”
    姜意然面上不住点头表示同意,可心里却不干。
    明明他做错了事却还要惯着,这能行么,要是不告诉他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他不得认为自己对完了啊,根本没法解决问题好吧!
    那一家人的日子能够消停?根本不可能!
    所以,姜意然又给了自己一项任务:在和江谦拉近距离的同时要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他对江锷的态度,把误会解开。
    说做就做,几口把饭扒完,姜意然就开始采取实际行动,上楼去了。
    站在江谦房间门口,她低头一看,餐盘就放在门口,还冒着热气,很明显,他把门锁了,不想让人进去打扰。
    大路不通,她还有小路可以走,反正,她必须见他一面,有些话必须趁热打铁跟他说。
    姜意然很清楚自己冲动的个性,冲劲儿犯起来就只会一根筋往想要达到的地方冲,完全不会顾虑其他因素,可等到那股劲儿过了,整个人清醒过来,局面经常让她招架不住。
    一如她从隔壁房间的阳台翻到江谦房间,拉开没有上锁的落地窗,掀起窗帘往光线昏暗的屋内看去,看到江谦背靠着床,低垂着脑袋坐在地上,她才恍然醒悟自己的举动似乎有点过分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她脚正打算往后退,却没料到江谦抬起了头,目光就直勾勾地钉在她身上。
    她心虚地吞了口口水,只好走进房间里去。
    “你们满意了?”江谦声音有些沙哑,话语间没有半点愤怒,却也说不出是一种怎么样的情绪,只是让姜意然越发心虚,“不对,我该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我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你们想听的也是这些话吧,然后我就会对你们感恩戴德,承认自己的错误,认同你们的身份,你们一直目的也就达到了……”
    姜意然走到离江谦大概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也坐在了地板上,和江谦平视,酝酿了好一阵才吃力地开口:“我知道,我是多管闲事,你们父子的事情跟我八竿子打不着,但我不喜欢藏着掖着,有话就一定得说出来,特别是我看不惯的事情。江谦我告诉你,要是你女朋友没有问题,不管你爸如何去试探试探,她都会坚持自己的立场和你在一起,而不是走人,你要知道,你爸没那么大能耐让一个真心实意爱你的人改变决定。所以,你该发自内心谢谢你爸,如果不是他,你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么?他甘愿做一个坏人,只为了不让你因为情感暂时的蒙蔽而做出会后悔的决定,他这是牺牲自己为你着想,绝不是害你。我是不知道你们之前有什么不愉快,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你没资格怪他。”
    “你觉得,我是在跟他较劲?”江谦扯着嘴角问。
    姜意然又一次看到了那个让她产生过心理阴影的眼神——鄙视。
    紧接着,他的目光开始泛冷:“如果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那就请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就像你自己的说的,我跟我爸的事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既然知道自己是在多管闲事,那为什么就不能在一开始就多一点自知之明,乖乖闭嘴呢?我和他的事情,就是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姜意然真切的感受到了江谦散发出的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其实在决定开口的前一秒,姜意然想说的还是另外一番无关痛痒的话,但那些话到了嘴边她还是迟疑了,所有推翻从来,说出了自己最想向他表达的语句。
    她很清楚,那些话说出之后,他的回应绝对会让她无法招架,她就是在自寻死路。
    “滚吧,姜意然,别再多管我的闲事了,你管不起,也没资格管,也别把这里当成家,更别认为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员,你永远都成不了。”
    江谦的话一针见血,刺到了姜意然最脆弱的部分,她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失控,声音尖锐又刺耳:“你他妈知道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么,因为我从来都没有父亲,而你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你却不珍惜,还要肆意践踏他对你爱!我求而不得的人你却弃之如泥,我看不过眼了,要是我是你,不管什么原因,我都不会这样对待我的亲生父亲!”
    关于自己没有父亲的这个事实,姜意然从来都不想主动提及,就算只是想想都会让她很难受,更别提说出口了。
    而江谦,算是把她给刺激到顶点了。
    发泄完毕,姜意然就打开房门往外跑去,出门之时直接踢翻了餐盘,还有些烫的汤汁溅到了她脚背上,那火辣辣的疼,比以往任何一次被烫伤都要疼,疼进了心口,或许永远都无法痊愈。
    但她没哭,眼泪蓄在眼眶里。
    她不可以哭,哭是示弱的表现,她必须要坚强,还有那么多人需要她保护,她怎么可以因为这点事情就哭呢?
    ☆、七 她的开始(4)
    她的开始(4)
    跑回房间,姜意然把脸深深埋进床里,双手紧紧拽着被子,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疑惑了,自己对江谦,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
    如果是“喜欢”,那她为什么要站在江锷的角度指责他,喜欢一个人,不是会全身心替那人着想,无条件和那人站在一边并且用心维护,不会让那人受到任何诋毁么?
    但如果是“讨厌”,那她对他的脸红心跳又是怎么回事,分明就是和发花痴存在着很大区别的反应,绝对不可能被误读。
    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扰乱了她已经形成的认知了吧。
    ——她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初始的地方,她对江谦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其实,一个人在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如果能把苦恼跟身边合适的人说一说,通过交流沟通,是可以把心中的结给梳理清楚的。只是姜意然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毫无保留表达自己的人,所以即使她钻进了死胡同,也没有人会提醒她,把她给拉回去。
    姜意然一直以来充当的角色都是他人的坚实后盾,是避风港,是出主意、提意见的人,她能把一切都掌控得很好,自然就能给人安全感,让人可以安心依靠。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如何适应那样的角色的,只是到了后来,就连她自己,也差点以为自己是从内而外的强大,觉不可能会因为打击而受到伤害。
    在经历过一些会让她无能为力,惊慌失措想要寻求庇佑的事情之后,她才明白,一切都是假象,她根本就做不到由内而外的强大,她只是外强中干,也有柔软的部分,需要小心翼翼保护。
    她比她所保护的人根本就好不了多少,甚至在有些方面连他们都比不上,只是她更懂得忍耐罢了,把事情都往肚子里吞,拼了命地咬牙坚持到最后,直到尘埃落定。
    这是处理问题最笨拙的方法,对他人的伤害最小,却伤自己最深。
    那又如何,她别无他法,她所在意的人如果不能给他们带去安全感,那她的存在还有何价值?
    她姜意然可以是很多人的依靠,而她自己的依靠呢?
    除了自己,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
    若是往常,只需要一晚的时间,姜意然就能调整好心态,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一觉醒来,她却觉得时间仿佛还停留在昨天一般,前一晚的情绪依旧强烈,矛盾依旧在交战,以至于她根本找不到一条脉络清晰的路线。
    强打起精神,穿衣洗漱好下楼去吃早饭,本想速战速决出门去散散步,换个环境,改善一下心境,可才喝了几口牛奶,天公就很不作美得下起大雨来,密集雨点把窗户击打得“噼噼啪啪”作响。
    姜意然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祈求雨可以快点停,由于下雨而形成的阴沉沉的气氛只会让她更加难受、压抑。
    “昨天你怎么跑进江谦的房间了?”姜意然吃饱了正在擦嘴,坐在她对面的姜云发话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装傻,反正又没有被看到,能糊弄过去最好,“我进他房间了?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做那件事?”
    姜云太了解女儿的脾性,没心情跟她东拉西扯,直接上重点:“别跟我来这套,餐盘被踢到了对面的房间汤汁撒了一地,江谦人却还床边,裤子上一点痕迹都没有,证据明明白白你就跟我别狡辩了,我说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家能不能有个姑娘家的样子,还好那是二楼,要是更高的楼层你翻的时候摔下去怎么办,你想缺胳膊少腿一辈子?”
    姜意然开始装无辜:“我这不是好好的啥事儿都没有么……”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没错咯?姜意然,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些事情你不能管也管不起,他们父子间的问题你连起因都不知道,想当然去处理很可能适得其反帮倒忙,你知不知道?当然,我也不是全盘否定你,你的出发点在一定程度上是好的,但是,不要贸贸然行事,懂不懂?”姜云一口气抛给姜意然三个她注定回答不了的问题。
    如果别人如此对她,她早就拍桌子大嗓门顶回去了,可是说话的人是她妈妈,是她不能不敬的姜云女士,所以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带着讽刺意味回了句“我知道了,我上楼去反省去了”,就推开椅子站起来,耷拉着脑袋往楼上走去。
    上楼的时候她想,只怪今天老江出门太早,要是他在的话,她妈妈才不会用责怪的语气跟她说话,至少不会把她好好的吃早饭的心情给弄没了。当然,她是迟早都会被说一场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好吧,其实重点是如果不是因为她脑子太乱,才不会战斗力大幅度减弱,早早就认栽,最起码也会当场理论小半个小时,直到把她妈妈给说的哑口无言为止。
    姜意然不服输,所以才不会轻易认错,但那并不表示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只是单纯不想承认错误而已,特别是在非常在意的人面前。
    她的逻辑是,在在意的人面前认错就是示弱,一旦示弱,还怎么保护她们,强者,是不可以示弱的,就算是临近崩溃的边缘也必须强撑,因此才表现出了“输不起”、“好面子”却又“豁得出去”的矛盾个性。
    走回到房门口,姜意然正打算开门,江谦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依旧带着沙哑:“你等等。”
    她依言停下,转过头去看发出声音的人,心跳猛然加快节奏,“干嘛?”
    “你,脚没事吧?”
    她瞬间就懵了,嘴巴也不自主张得老大,原本该是乱糟糟一团的大脑成了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心跳更别提了,心脏都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
    江谦见人没说话,就又问了一次:“我说,你脚没事吧?”
    她仍然傻着。
    江谦没办法,只好走到她面前,还提高了声调:“姜意然,请告诉我,你脚有没有事!”
    这一次,她才稍微回了点神,愣愣地摇了两下头,“没,没事……”
    终于得到了回应,江谦便继续说下去:“你昨天说的话我仔细地想了想,或许我是不该把错全部归结到我爸身上,你说的有些话是对的,如果她自身没有问题,我爸也钻不了空子,但是,我跟我爸之间最重要的问题希望你还是别管,那些事情要是能够解决早就解决了,再者,你也是加重我和他矛盾的一部分原因,忠告你一句,别再插手了。”
    “好,好……不!”姜意然总算完全回过神来,发现江谦就站在离自己不过半臂远的地方,一时慌张得伸手直接把他推开,自己也顺力往后退,背都抵在了门上却一副还想继续退的架势,看上去非常慌张,“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她还在思考自己接下去要说什么,结果江谦丢下一句“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的解释我没兴趣听。”后就转身走人。
    这个不大不小而又来得太急的反转让她的紧张随即得到缓解,可以舒口气,调整好之后用还在发抖的手把门打开,回了房间。
    她完全看不懂江谦了,前一秒的关心让她整个人凌乱,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又不听她的解释兀自说完话就走。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是不知道顾及别人的感受么?那她昨晚上说的话他又干嘛要听,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她又没有求他必须按着他说的来。
    这个世界是要故意跟她过不去还是怎么的,就不能把每种情绪分清楚了再让她感受么,非要一股脑得全部塞进她的脑子里,让她无法区分、难以取舍,分分钟都要抓狂。
    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那,她还是喜欢他的么?
    ——这个挥之不去的问题又跳了出来。
    为什么它要跳出来呢,非得要她明确的回答么?
    姜意然真的要被自己弄疯了,一边使劲地甩头,一边往阳台冲。
    她只想让雨水把脑子里哪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冲掉,让她可以有充足的空间专心只思考一件事情。
    她想,肯定是她一直以来对一个异性付出感情来得太容易,收回时也不需要太多的力气,所以到了这种需要很认真做出决定的场合她就容易因为摇摆不定去分不清而让自己混乱。
    所以是平时太不认真,才会在关键时刻认真不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开始改好不好?
    她不要做那样的姜意然,她必须要明明白白确认自己的心意,要干脆利落对待每一份感情并对它们明确的定义,不能动摇,更不能让自己不安。
    一滴,两滴,三滴……她让自己平躺在阳台的地面上,任凭密集的雨滴打在身上。
    她的眼睛因为雨滴而睁不开,身体也因为雨滴太冰凉,在与皮肤接触的瞬间被冰得起了鸡皮疙瘩,直至浑身都被湿透了才适应。
    雨,果然有用,将她满心的躁动压制住,让她终于体会到了难得的心的平静,混乱的思绪也一条一条归于原位,变得条理清晰起来。
    她对安珀的情绪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让她以为自己的机会就要被剥夺了,而接下来安珀对母亲不敬,让她有了正当的理由可以撺掇本就对安珀不满意的江锷做出实际的行为。
    在江锷面前,她不想让自己的真实意图暴露,一个劲拿母亲的事情做挡箭牌,虽然不清楚江锷有没有真的看出来,但她还是害怕非常不安,所以才会因为江谦对他的态度不好而尽力要去维护他。
    她或许是喜欢江谦的,可是江谦对父亲的态度和做法又让她生气。他有一个好父亲却不知道珍惜,而她从小就没有父亲,看到这样的行为必然会生气,又因为要让江锷相信自己的动机,再加上他的表现与自己的预期存在偏差,她才会鼓起勇气去指责他,想让他不要再做出会让她受不了的行为。
    本来她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没想到江谦会问她脚的事,她心才开始有了一点点感动,却又被他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想法,又一次不确定起来。
    ……
    所以,其实她对江谦还是喜欢的,只是在开始接触他的过程中看到了她暂时无法接受的信息,而万幸的是,那些信息还不足以动摇她最根基的感情,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八 她的告白(1)
    她的告白(1)
    江谦开始在江锷公司上班,从基层的小职员做起,他说是要对公司里里外外有个透彻的了解,但在姜意然眼中,他那就是太子爷微服私访,把自己公司从下到上都给体验一遍,为以后掌权做好充分的准备。
    本来江锷想的是想趁儿子进公司的机会让姜意然也进去见识一下,可这个提议一出就立刻被姜意然否决。她给出的理由是她一心就想要当老师,对进公司半点兴趣没有,也不想尝试,她暑假也没有闲着不做事,其实每隔几天都会去同学家小区里的社工中心当志愿者,辅导孩子们的暑假作业、做做活动什么的,那些才是她喜欢并且在行的。
    理由充分正当江锷也不能勉强,他的初衷本是想给姜意然制造机会,让她跟江谦多些的接触,对他多了解些。他只是直觉姜意然可能喜欢江谦,并没有找到明确的证据,想的是自己用点力把他们推到一起,看能不能产生点火花,如果不能,那也就算了,要是真能有点什么,也算是化解了一家人的尴尬处境。
    姜意然自然是不知道江锷的想法,她只是在江锷提出她也可以和江谦一同进公司的时候她就立刻不知所措了,当时还特意去瞄了眼他,还好他没有任何表示,她是真的怕他会从江锷的话里察觉出点什么,保不齐就会开始留心她的一举一动,她很清楚自己的段数,看似大大咧咧,只要仔细观察,破绽到处都是。
    姜意然已经断定江谦不会待见她了,她自认为自己自知之明还是不差的,所以已经决定和他保持距离,只等心中那股子“喜欢”的浪潮日渐平息下去,一切回到原点。余下的,她想的并不多,只要和江谦的关系发展到可以有最基本交流就行了。
    好吧,其实还有一点她放不下,就是江谦身为儿子对江锷的态度。或许因为自身的经历,对于他们父子的僵硬的关系她有太重的执念,虽然问题的根源她目前无从知晓,但只要一天说服不了自己,她心头就会始终有块不大不小的疙瘩,日子就难以舒坦。
    **
    命运变幻莫测难以捉摸,这一点姜意然心悦诚服。
    在她对自己和江谦的关系不抱有任何期待,已经转换重心着手思考要如何从江锷嘴里套话的时候,江谦对她的态度让她对“急转直下”这个成语有了极其深刻的认识。
    那是“闯入卧室”事件的一个星期之后,因为社工中心离家有点远,姜意然还不会开车,花在走路和公交车上的时间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所以每次过去她都会呆上一天,并且早上很早就出门,当然,江谦出现之后还要刻意把出门的时间和他的错开。
    那天她才刚走下台阶,江谦的那辆白色奥迪R8就停在了她面前,她装作没看见打算从车尾绕行,才不过刚一转身,一声刺耳的喇叭声就让她重新又转了回去。
    副驾驶车窗徐徐降下,江谦从车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说:“上来,我送你。”
    她眼珠子瞪得老大,动作僵硬地歪着脑袋去看他,脸上全是受宠若惊、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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