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的女人

第三十五章窃子计划
    小梅走了，大生到大门内外查看了一遍，一切如常，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放心了。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于是重新回到门卫室值班。
    大生坐在值班椅上，反复想着小梅刚才说的事情，他觉得这事太冒险，张敬业有钱有势，丢了儿子，他岂能善罢甘休？然而，以小梅的性格，她决定的事情，不弄个鱼死网破、水落石出，也绝不肯罢休。所以，无论是死是活、是福是祸，他都必须帮助妻子夺回儿子，没有回旋余地。继续往下想，他又埋怨起张敬业来：你玷污了我老婆，得了儿子，占足了便宜，怎么能说那种没有人性的话？你把她看成什么了？生孩子的工人，这叫人话吗？不是故意刺激她吗？你以为有了钱就能摆平一切，没有那么简单吧？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张老板，你如果丢了儿子，可别怪我夫妻无情，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没有人性。
    再往下想，就是如何实施窃子计划。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像小梅说的，趁着周日张敬业和李嫂都不在别墅，他打开外门和内门，小梅拿着预先配好的钥匙打开大楼和卧室的门，两人冲进卧室，首先把刘姐按住，用绳子绑定在床上，用毛巾塞住她的嘴巴，使她不能喊人，然后抱起孩子，锁上门，两人一起逃走。可是这样他和小梅就都暴露了，天亮李嫂回来，解开刘姐，一切就都明白了，一报警，他们很快就会被捉住。这种事张敬业也许不会报案，但是他一定会千方百计追查，直到追回儿子。偷不到儿子，反被捉住吊起来毒打一顿，打个半死不活往郊外一丢，他们不是活活受罪吗？这办法他觉得决不可为。不从外门和内门进去，就只有从围墙上爬进去，可是两道围墙那么高，而且都用水泥抹了面，平整无倚，别说小梅，就是他也爬不进去。再说，即使人托人勉强爬进去，抱着孩子又怎么出来？伤着孩子可不是玩的！他很快也否定了这个办法。别的还有什么办法？他苦苦思索，怎么也想不出来。
    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流过别墅的那条小溪，那么宽的溪水能流过去，人为什么不能进去？没有爬高的危险，能安全进去，就能安全出来，而且不要经过外门和内门，他也不用暴露。大生认为这是个安全而且切实可行的办法，无可替代，他决定天亮后立即到围墙的小溪边去勘察，找到一条通行之路。
    天刚蒙蒙亮大生就起来了，走出门卫室，只见高墙环绕耸立，大门紧锁；侧耳谛听，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远处的车鸣和近处晓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此时离饭店送饭的时间还早，他估计李嫂、刘姐和那个不知所来、不知前途命运的小继业都还在安静睡觉，此时此刻，整个别墅只有他起来了，而且神情紧张，准备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此前，他上学读书，种田、打工，老老实实做事做人，这种事，他做梦也不曾想到过，然而此时就摆在他的面前，尽管他知道干这事太冒险，弄不好身败名裂，甚至身陷囹圄，但是这关系到他的妻子、儿子和他的家庭的前途命运，他是男人，一家之主，他必须去干，决不能退缩。
    大生一个人迅速来到别墅西北角的小溪边勘察地形。只见墙洞下一条十多米宽的溪水穿过围墙，向东南方向潺潺流进内院，内院的围墙下同样有一个十多米宽的墙洞，两个墙洞都安装了指头粗细的钢筋护栏，只能流水，不能通人。他走近护栏使劲摇了摇，发现护栏很坚固，人力很难使之弯曲，拗断。拗不断护栏，人怎么进来？大生为难了。饭店送饭来的时间快到，他不敢久留，只好返回门卫室，一路琢磨着拗断钢筋的办法。
    不一会，饭店送饭的人到了，一共三个饭盒，李嫂一个，刘姐一个，他一个，每个饭盒上都标着名字，以防弄错。他把三个饭盒接收下来，签了收单，立即打电话给李嫂，叫她来拿饭。
    吃过早饭，大生开始打扫外院的卫生。扫着扫着，他又来到别墅的西北角，看着墙洞下、溪水上的钢筋护栏，他停住扫帚，又琢磨起来。钢筋很粗，用手根本无法拗断；可是，当初安装护栏的工人是怎么把钢筋拗断的？他们用钢锯，就像木工锯木头一样，很容易把钢筋锯断。他走近护栏仔细看了看，靠近墙边的地方，只要锯断一根钢筋，以小梅的身材，就能挤进来。他想，小梅要是能弄到一把钢锯就好了，哪怕是小型家用的，也容易把钢筋锯断。
    晚上，小梅又来了，她把一部手机交给大生说：“我花两千元买了两部手机，你我各一部，这样有事情商量，我就不用跑来了，就在电话里说就行了。”她把电话号码交给大生，又从包里拿出一颗丸药来，十分认真地对大生说：“这是一颗安眠药，你先收好，等周六傍晚李嫂回家了，饭店送来晚饭，你就把这颗药预先溶进刘姐的饭里，可以适当迟一些送去，她饥不择食地吃了，夜里必然睡得死，这样我进去抱孩子就容易了。”
    大生接过安眠药来心里忐忑不安，说：“这不是投毒吗？万一被发现，会不会坐牢？”小梅说：“你也太小心过了，这是安眠药，又不是毒药，药店公开卖的，吃了药，睡一觉，什么事就没有了，会做什么牢？”大生想想也对，就把安眠药放进衣袋里收好，说：“看来，你也大动脑筋了，这办法稳妥，否则，你进了卧室，刘姐没睡着，你还不好下手呢。”。小梅说：“你以为只有你会动脑筋？我昨天回去整整想了两个小时，想了许多办法，最后还是觉得这个办法稳妥可行。”大生说：“干这种事像干特务工作，处处都要小心谨慎，一点小小的疏忽，就会满盘皆输，后果不堪设想！”
    小梅点点头，问他：“到底怎么进去抱孩子，你考虑好了没有？”大生说：“考虑好了，只是还有些麻烦。”小梅说：“如果太麻烦了，还是用我的办法，你只要把安眠药和进刘姐饭里让她吃下肚，等她睡熟了，我们现成的钥匙，打开几道门，一起进去，抱起孩子就走，再把外门、内门都锁上，等李嫂来了，一找不到人，二找不到钥匙，折腾半天，等她找到刘姐，我们早就回到家了。”大生连连摇头说：“这办法绝对不行。你以为回到家就安全了？他们发现我不见了，顺藤摸瓜，还不是很快就找到家里把你我都抓回去？我想好了，抱出孩子来，一不能回家，二不能留在广州，你到深圳去，在郊区农村租个房子先住下来，等这事平息下来，张敬业不再追查了，你和孩子才能再回家。”小梅说：“这样更好，叫他们无处可找。”大生说“我想，我还是不能和你一起走，这样我们的关系和行动立即就暴露了。张敬业有的是钱，他发个悬赏广告，印上你我的相片，咱们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认出来，抓回去。你跟我来，我有更好的办法。”
    大生拉着小梅出了大门，绕到别墅西北角的墙洞下，借着远处的灯光，他指着流进别墅的小溪说：“就从这里进去，谁也不会注意。”小梅走近护栏，见全是钢筋焊就，上至墙洞顶端，下入水底，推了推，坚固得很，纹丝不动。说：“这怎么进得去？”大生说：“你周六晚上带把小钢锯来，不要十分钟，我就能锯断一根钢筋，你就能进去了。”小梅用手量了量去掉一根钢筋的空隙，说：“行，去掉一根钢筋，能够进得去。可是，这小钢锯到哪里去买？”大生说：“我估计五金公司就有卖的，实在买不到，就找电焊电切铺子的师傅，多花点钱，商量着买把旧的也行。”小梅说：“内院还有一道护栏呢！”大生说：“这活都交给我干，你只需要买一把钢锯来就行。”小梅说：“好，明天我就去买，实在买不到，就按你说的，租也租一把来。”
    两人相拥着并肩站在小溪边，心情像这流动的溪水，却都不平静。小梅说：“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有漏洞，容易被发现。”大生说：“我想过了，别的都没有什么漏洞，就怕这个星期六晚上，张敬业爱子心切，他不去城里陪老伴过周末，而到别墅来看小继业。万一他来别墅，这计划就无法照常进行，就只好改为下周了。”
    小梅想了想说：“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如果他来了，发现我在这里，虽然我会辩解说回家后觉得不习惯，又回来广州打工，想过来看看孩子，也会引起他的怀疑。更可怕的是，他到刘姐卧室看小继业，发现小继业哭闹不止，而刘姐昏睡不醒，就会更加怀疑，甚至会追查起来，那就坏了！”大生说：“现在就盼望他这个周六回家陪老婆，不到别墅来。他万一来了，到刘姐卧室里，见刘姐和小继业都睡着了，没发现问题、不怀疑便罢；如果发现问题，追究起来，我就失口否认：我每天坚守岗位，从来不曾离开别墅，怎么可能买到安眠药？实在追查不休，认定是我干的，我就只好一走了之。反正孩子没丢，财产也没有什么损失，这种事，估计他也不会报警的。”小梅说：“这种事，以张敬业的处事原则，他是不会报警的。只是这么一来，他必然加强防备，今后，咱们再想进入南山别墅，抱走孩子，就更加困难了。祈求老天爷，可怜咱们夫妻爱子心切，一片苦心，叫他张敬业周六不要到别墅来，给咱们一家人一个得以团圆的机会。”说着，小梅向天空拜了又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