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寒门,死于贫困

50 水落石出善恶报


事实证明,垂柳没有去西屋,也没有在各个少爷房里,那是因为她被云老爷带走了。云成俞早年曾风流过一段时间,但是碍于庞夫人,那些烟花柳巷的相好到最后经常都是分道扬镳。他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会在自己的府邸中看到垂柳的身影,她虽然看上去疯疯傻傻,可是那长相和当年别无二致,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云府,云成俞还是把她带回了房中。说到他最对不起的相好,便是当年这个在醉香苑里苦苦等待他的垂柳了。
    那时候郎有情妾有意,云成俞一度在醉香苑流连忘返,半月有余都不着家,天天和垂柳待在一起,甚至扬言要为她赎身,带她回家。垂柳就这么在醉香苑里等着,等他来娶自己,可是眼巴巴看着肚子越来越大,云成俞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她的心逐渐有些凉了。
    老鸨告诉她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让她去把孩子做掉,接着开张做生意。可是垂柳不愿意,她心里还深信着云成俞会来接她回家。
    但是另一边,云成俞因为庞夫人的威胁不得不被迫放弃垂柳,毕竟和世家大族的关系脉络相比,垂柳根本算不了什么。这件事情虽然在他心中产生了阴影,可是影响是有限的,没过几年他就渐渐淡忘了垂柳,只是有的时候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想起她那张娇嫩的脸。
    而时隔多年,机缘巧合,他居然又在云府里见到了垂柳。这回庞夫人不在了,他便有意补偿垂柳,准备将其带回去好生照顾,可是垂柳已经有些痴傻了,满口都是“把他还给我”这样的胡话。云成俞便更加内疚了,如果不是他,说不定垂柳还在醉香苑里做她的歌妓,根本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云作悦和锦绣四处找不到垂柳,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难安。偏偏这个时候聆扇还要来捣乱,非要云作悦抓紧时间向老爷禀报婚事,择日成婚。锦绣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上去跟她打架,只能拿手边的东西撒气,抓起什么就扔什么。
    “砰!”
    “乒!”
    “锦绣!住手!”听到动静的云作悦提步跨进房内来到锦绣面前,抢下她手里的古董花瓶,呵斥道,“干什么呢?不是说了让你好生静养吗?摔东西也算是好生静养吗?”
    锦绣瞪了云作悦一眼,哭诉道:“垂柳娘找不到了,你和聆扇也要成亲了,我摔摔东西又怎么了!”
    云作悦吧古董花瓶放在一旁,上前好言相劝道:“当时我们不都说好了么,不为聆扇的事情动气。”
    说是那么说,可是事到临头又是另一番心境,眼看自己的丈夫要跟别的女子成亲,任何人都不可能云淡风轻的,更何况是来自21世纪的锦绣。她气不过,又不能去找云作悦,只好摔东西撒气。
    云作悦眼见锦绣又要发作,连忙拦住她,把她抱到床上去,安抚道:“好了,别闹了。我最珍视的两条性命都挂在你身上,你要是伤着了,还不要了我的命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锦绣就来气,她怀着孕,可是云作悦却要去跟别人成亲。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生气,不一会儿眼眶就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们?她不能嫁给三爷,四爷或者是五爷吗?”
    “锦绣……”云作悦不是没有问过聆扇的意见,但是聆扇不同意,他也没办法,“听话,消消气。”
    锦绣也想消气,可是她就是停不下来,她甚至动过想要和云作悦远走高飞的念头,贫穷又怎么样了,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不就是好的吗?
    可是一切走到这一步已经晚了。
    云作悦不得不去向云成俞请示自己和聆扇的婚事,可是这一请示,却让他发现了一个更为惊人的秘密。
    原来他们找了那么久的垂柳,居然一直躲在云成俞房里。
    如果不是当时她从屏风后冲出来,拉着云作悦的手傻笑,云作悦很可能会继续被蒙在鼓里。
    看到这一幕的云成俞也很是惊奇,疑惑的问:“你们……莫不是认识的?”
    云作悦道:“这是儿子房里一个丫鬟的母亲,暂住在云府,有些痴傻病,所以一直待在醉风阁没让见人,前段时间不慎跑了出去,之后就没了踪影。没想到竟是在父亲这里。”
    “丫鬟?”云成俞眼光一闪,追问道,“什么丫鬟?”
    云作悦不知道云成俞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踌躇了半晌回答道:“是……前段时日入府的丫鬟,在醉风阁服侍着,叫锦绣。”
    “锦绣……”云成俞喃喃着锦绣的名字陷入了沉思,良久他叹息道,“可否把她叫来让我见上一面?”
    “这……”
    “罢了,不必。”云成俞起身道,“你不是有话要说么,我们边走边说,一道去你房里探望她。”
    云作悦大惊失色,父亲怎么会突然对锦绣这么感兴趣了呢?居然还说要主动去醉风阁看她。可是眼看云成俞已经提步走出房门,云作悦不敢怠慢,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路上云作悦向云成俞说了聆扇的事情,可是云成俞并未放在心上,只淡淡的说了句:“身份不明的丫鬟,二少奶奶的位置要不得,封了做妾还行。”便不再言语了。
    如此直到醉风阁内,一路再无话。垂柳跟在二人身后,还是一副痴傻的模样,一直握着云作悦的手不肯放,不时冲他傻笑两下。
    听到敲门声的锦绣下意识以为是云作悦回来了,喜气洋洋的冲到门口开门,门一拉开看到的却是个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她吓了一跳,哆嗦了半天才喃喃道:“云、云老爷……”
    云成俞提步跨入房内于桌前坐定,云作悦随后跟上也坐在桌旁。锦绣如临大敌的走上前帮他们倒水,一边倒手一边抖。
    云成俞、云作悦和垂柳同时出现意味着什么?锦绣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东窗事发了,云老爷是来找事的。她自然吓得手脚哆嗦。
    可是云成俞张口第一句话却是:“你就是锦绣?”
    锦绣一愣,随即点点头道:“嗯。”
    云成俞看了看她的模样,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道:“多大了?”
    “快十五了。”
    云成俞的眉头更加紧蹙,如果是他的孩子,今年至少应该二十有二了,怎么会才十五呢?可见这个女孩估计是别家的孩子。
    云成俞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众人又说了一阵子话,云成俞才离去。他一走,锦绣就跌坐在椅子上如释重负,不停拍着胸口喘着气道:“怎么了?为什么云老爷会突然来访?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还有垂柳娘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难道她被老爷发现了?”
    云作悦挨着她坐下,道:“不知道,我刚才去父亲房里,垂柳娘也在,我告诉他垂柳是你的娘亲,他就说要来见你。”
    “见我?”锦绣仔细回忆了一下云成俞的问题,“他问我多大了,什么意思?而且照你那么说,垂柳娘和云老爷很可能是认识的……说不定……还有可能是……天哪!二爷!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云老爷和垂柳娘是旧识,他又想知道垂柳娘的孩子今年多大了,这不是正好说明他和垂柳娘有过一个孩子,而且他还在找这个孩子的下落吗?因为我今年十五,并不符合二十二这个年龄,所以云老爷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可见他对那件事情记忆深刻。但是他又不敢百分之百肯定垂柳是不是把孩子生下来了,所以没有大张旗鼓的找寻那个孩子的下落。当年和垂柳娘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就是云老爷啊!”
    锦绣大喜,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些颤抖。云作悦显然也有些动摇,沉思了许久,还是不敢相信世间会有这么多巧合,他侧头去问垂柳:“垂柳娘,你可知道刚才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人是谁吗?你以前认识他吗?见过他吗?”
    垂柳理解了许久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呵呵一笑,傻傻道:“成俞……”
    这一声呼唤无疑像平地惊雷一样在三人头顶炸开,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锦绣率先清醒过来,喃喃道:“她知道云老爷的名字,她叫他成俞……没错的,不会错的,就是这样,我说的都是对的,二爷,你是云老爷的孩子!是云老爷和垂柳娘的孩子!”
    “怎么可能……”云作悦还沉浸在无法相信的震惊中,兜兜转转那么久,为了隐瞒真相和复仇做出了那么多牺牲,可是到头来,一切根本没有必要隐瞒。
    云作衫被庞夫人折磨了一辈子,后来又牵扯了雨梨,三条人命,为的都是这个秘密。可是当秘密揭开的那一刻,云作悦却发现一切根本都是徒劳。世事无常,兜兜转转,往往造化弄人,如果能早一点发现垂柳的存在,如果能早一点让她和云老爷相认,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为了这个秘密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从今往后,再也不必担惊受怕,再也不必有所隐瞒,再也不希望有任何人为它去死了。
    想到这些,云作悦下意识握紧了双拳。锦绣走到他身旁,环住他的身子,安抚道:“二爷,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大少爷和雨梨下辈子会投胎在好人家,大太太也会为她做出的一切付出代价。逝者已逝,莫要再拿他们的罪过来折磨自己了,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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