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情关

第三百四十四章 彼与岸间即天堑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启居,玁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彼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戎车既驾,四牡业业。岂敢定居,一月三捷。驾彼四牡,四牡骙骙。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日戒,玁狁孔棘。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等待一个人到来,就像在等待一朵花开,花开有心,花落无声,望着月尘的身影我再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那绝世的风姿,优雅从容一如往昔,丝毫未因眼前险恶的局势而有一丝改变。他的到来似乎只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一朵花匠如何盛开,花,本不适宜形容男子,可在我心中,月尘是永远不败的花。
    顾不得莫邪的剑会不会划伤我,我扑到青石砖垒砌的城墙上,将大半的身子探出墙外,声音虽哽咽却尽量的在控制着不在月尘面前哭出声来:“月尘···”
    从前每当我这般唤着月尘的名字时,月尘都会浅笑着将我拥进怀中,现下虽不能,可月尘还是给了我一个世间最美的笑,轻声安慰道:“乖,莫怕。”
    我怎能不怕?怎会不怕?这一世从未如此次一般,心中充满了对前路的恐惧不安,似乎只要我稍稍一眨眼,一切都将变的物是人非,且再不是我倚靠着自身的力量能去改变挽回的。深深的望进月尘那双宛如宇宙黑洞一般漆黑的双眸中,再也无力自拔,也不愿自拔。
    若这是地狱,我愿永不超生,若这是黄粱一梦,我愿长醉不醒,即便是不断的沉沦,只要被这双眸子如此凝望,死生又有何妨。
    “南宫太子?”严洛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月尘对着我加深了一下笑意,双眸看向严洛之时带着的是优雅礼貌的微笑:“太子这一身份已是前尘往事,如今在下只不过是一介布衣而已。”
    严洛迈步到我身边,声音竟然一丝温度:“百闻不如一见,世间大抵也只有南宫公子能在江山在握,天下唾手可得之时,如此潇洒的抛舍而去了,这一点,莫说是本殿,便是天下人也只能望而兴叹。”
    “严世子过奖了,世间或有繁花三千,但在下眼中所能容下的也不过只有在下的妻子一人而已。”月尘说这话时目光又转向了我,那眼神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
    严洛沉默了一下声音才喃喃的响起:“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看来南宫公子与严世子是英雄所见略同呀?”不合时宜又暗含讽刺之意的话语出自一个声音算不得清丽的女声。
    回神的我看向不知何时已经伫立在城门下的宇文彩,一身红的好似如鲜血染就出来的战袍,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刚刚从人间炼狱之中爬出来的厉鬼冤魂。而她的身旁还站着不再一副癫狂之态的苏行云,甚至我还看到了抹身着灰色道袍的人,玉玑子。
    玉玑子面色十分严肃,手中还在握着那柄白色的拂尘,声音掺杂着冷寒的西北风:“妖孽,今日贫道定要取了你的性命,以慰天下因你而逝的亡灵。”
    月尘看向玉玑子,声音竟然带了几分浅浅的笑意:“玉道长此言差异,天道轮回,各安天命,在下所做的也不过只是承天命而行,仅此而已。”
    这是我的夫君,这就是南宫月尘,无论处于何种不利于他的局势之下,他总能做到将局面掌控在自己手中,优雅从容。就在我心中稍稍安了一下之时,才发现之前不知隐遁于何处的明国与北袁大军竟然在眨眼间便出现在了眼中,虽然距离月尘还有一定的距离,可似乎有些过于近了。
    我似乎什么做不了,唯有等待,等待着结局的到来,这是一种最无力的表现,尽管我十分的厌恶这种情况,可我却只能耐着性子等,我不认为这些人之中有谁能是月尘的对手,月尘的武功几乎可是算的上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了,只是,既然月尘在我心中是如此的难逢敌手,为何那股浓浓的不安就像是包围着我的寒风,直欲带走我所有的体温。
    “摆阵。”玉玑子挥了挥手中白色的拂尘,语气严峻的说道。
    这时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月尘周围围着不少身着黑色道袍的道士,在距离月尘不远处还用木头扎了一座足有十多米高的高台,在看到那座高台之时我内心一阵冷寒,那高台似乎无比的诡异。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莫邪已经拎着我的衣领,使着轻功带着我向前飞去,待脚落地我才发现所落之地正是之前的那处高台,心中的不安又加重了一些。
    莫邪拿起高台围栏上的一条铁链,将我的双手与高台中间极为粗重的一根木杆锁在一起,我一直没有出声,莫邪也沉默着,直到转身离开之时莫邪才说道:“若想少吃些苦头便不要挣扎,此锁链乃是玄铁所铸,除非你双腕断裂,否则是绝无挣脱出来的可能的。”
    我闭了闭眼,尽量声音不那么颤抖的问道:“告诉···我,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莫邪没有回答我,飞身向着月尘所在的地方而去,此刻高台之下,玉玑子,宇文彩与苏行云已经和月尘打成一团,即便莫邪也加入了战局,可月尘应对的却还算轻松,一抹白色的身影游走在刀拎剑雨之中,那些或砍或刺向月尘的武器有如刺在海绵之中一样,均被月尘的招式化去了所有的力道。
    月尘自来是没有武器的,他杀人的武器千奇百种,可以是一片飘飘欲落的花瓣,也可以是棋盘之上的一枚棋子,更甚者只是荷叶浮萍上的一滴晨露,而对于那些他不愿意浪费气力的人,多半会选择用毒,毒,一个杀人于无形,且让人防不胜防的利器。
    在我晃神的这一段时间,底下众人差不多均已挂了彩,而月尘却看上去却还是那般干净整洁,十分符合他好洁净的一贯作风,只是,尽管隔的很远,我却依然发现月尘的脸似乎苍白了不少。
    “哈哈哈···”这个仰天狂笑之人正是玉玑子,我不明白的是他吐出一大口鲜血,将衣襟都染的血红,却为何还能笑的出来。
    月尘语气淡淡的说道:“玉道长比之多年前又精进了不少。”
    玉玑子停住狂笑,双目晶亮的盯着月尘:“太子殿下谬赞了,贫道在修习武艺之上比之师兄弟们自来便是稍逊一些,好在贫道在五行八卦之上也算稍有天分,这个生死阵便是为了诛杀你,贫道足足耗去二十多年的时间,如今总算是得以施展一下了。”
    生死阵?为什么这个名字听起来这般诡异?想到这里我大声对着月尘说道:“月尘,我告诉你,我不管什么生死阵,你只要记住你生我才会生,你死的话我定不会比你多活一天,所以,除非你有万全之策,既能救我出去,且你自身不会有危险,不然现在你就马上离开,你听到没有?”
    月尘抬首看向我,双眸似乎有什么在涌动着,却又好像波澜不惊的样子,我眼前一阵一阵的模糊着,可是月尘的脸我却一直能看的清,因为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早已刻在了我的心中,即便双眼是模糊的,心却一直都是明亮的。
    “走?真是笑话,一入此阵除非破阵才可安然离开,以太子殿下对五行八卦的造诣自然早就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贫道不妨再重述一遍,太子殿下你是由生门而入,定然是要从死门而出,死门的位置现在正是令夫人所在的高台,你二人之中必然会有一死一生。”玉玑子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似乎这生死阵是他此生最值得骄傲的东西。
    月尘沉默着没有说话,我却全是一震,猛然就明白了严洛那天的那番话,我不顾手腕上的生疼,尽量的将身子向高台围栏处靠近,声嘶力竭的嚷道:“月尘,求求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我要你活着你知道吗?求求你···”
    月尘是温柔的,却也是决绝的,我深知在他温柔的表象之下藏着一颗多么冷硬的心肠,所以有时很多事表面上是月尘做了让步,实际上却是我一直在妥协着,可是今时今日我只要他活着,我可以死,这一步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退让的。
    月尘没有回答我,或者是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因为玉玑子几人又向着月尘所在的方位攻去,玉玑子的拂尘招招致命,宇文彩的乌金鞭子像是一条游走在水中的毒蛇,而莫邪的剑更是凌厉到我看不清的地步,而苏行云却倒在地上爬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脸上满是血迹,而最明显的便是双目下的两条血痕,他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不断喊叫着,摸索着,我这才意识到苏行云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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