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冥君入卿怀

第一百一十九回 相思成疾


    可孟洛是掌管天界刑罚的神君。铁面无私。无情无欲。即便是她话语轻柔软绵。即便她容颜倾国无双。他亦毫无所动。
    这时。只听得他冷冷地说道:“离凤梧。你前时在承天门外妄用禁火烧伤君上的金甲军数十人。本君本该罚你在此面壁思过十年。但君上他念你是神凤族唯一的血脉。又遭灭族丧父之痛。故而不忍重责。否则以你的体质修为。若在这冰原面壁十年。只怕便再难有苏醒之日。”
    不用他说。离凤梧心里也明白。这茫茫冰原刺骨之寒。加之她体内花毒涌动。莫说十年。只怕是十日她也熬不过去。
    可他说起禁火烧伤了金甲军之事。她却毫无印象。脑中迟疑之际。又听得孟洛说道:“还发什么愣。莫非舍不得这方冰原吗。还不速速随本君往天宫谢过君上。”
    孟洛言罢。脚下已有一团祥云缓缓升起。
    “这……”离凤梧吱吱唔唔尚未开口。那两名女侍已上前将她扶住。随后她便觉得身子正在渐渐升起。蓦然低首时。白雪皑皑都已在百丈之下了。
    一路扶摇直上。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离凤梧终于见到前方有琼楼宫阙隐在浮云间。耳际也不时传來悦耳动听的仙乐声。
    乐声听來飘渺清婉。若清风弱柳拂过她心头。让她体内原本浮躁流窜的真气稍稍安稳了些。
    这乐声对于她來说。比冬日里的暖阳更令她觉得温暖。
    无论是重生前的伊晓。还是如今的神凤公主离凤梧。她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对琴乐痴迷之人。又皆有一手精湛绝伦的琴技。
    耳畔突然传來一阵古琴之音。音调沉闷不似先前乐声轻快。离凤梧脚步一滞。仔细聆听。
    远处的琴音愈发低沉。仿若声声哀叹。让闻者不由心伤情动。
    就连身旁完全不通音律的女侍也跟着摇头叹息。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只有神君孟洛依旧毫无表情。独自走在前方。
    离凤梧眉心一拧。前方琼楼玉宇。宫阙延绵。只怕是天宫已到。而这悲戚的琴乐之声。想來多半是与君后的离世有关。
    虽说神仙羽化归息是天地间不能更改之事。但这君后却惨遭他人杀害。死于非命。也难怪天君大怒。不问青红皂白就在承天门前大摆盾阵。非擒住司卿然不可。
    她此刻虽叹息天君失后之痛。但那个眼下不知被囚于何处的冥君司卿然。却也是她的夫君。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她來龙去脉的人。更是一个真心待她。甘愿为她冒性命之险的人。
    如此。她该如何将他从囹圄之中救出。为他洗脱弑后的嫌疑呢。
    离凤梧心绪纷乱。陷入沉思之际。忽觉两边手臂一轻。撇眸一看原本一路搀扶着她的女侍已经无声退下。只听神君孟洛清冷的声音蓦然传來:“君上稍候就到。你且在此候着。”
    他停顿了一下。见离凤梧低着头。也不出声。便又补充道:“不要随意走动。殿外有金甲军守卫。”
    说完见她仍是低垂着头。默然无语。只得再次提醒。“神凤族的禁忌之火虽然厉害。但此处乃是天宫。神明无处不在。第一时间更新还请公主好自为之。”
    他的言外之意。离凤梧又岂会不懂。见他这般不放心自己。心内不免有些气躁。可想起体内花毒。却只得恭敬的道:“神君放心。凤梧绝不敢造次。神君请自去忙吧。”
    闻言。孟洛鼻间一声轻哼。旋即拂袖而去。将她一个留在这空荡荡的宫殿中。
    听孟洛脚步声已远。离凤梧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眸光环视周遭。除却简单素雅的摆设外。只有正前方宫壁上悬挂的一柄宝剑看着金光闪闪。甚为精贵。殿中其余的一切看起來只有清冷素雅。毫无宫廷的奢华之感。
    她正在心里感叹天君简朴时。垂在胸前的青丝蓦然随风飘起。鼻间一阵淡淡龙吟香拂过。她尚不及转身。已觉腰间一紧。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那龙吟香的主人竟将头紧紧贴住她的后颈窝处。急促紊乱的呼吸声。让离凤梧顿时一惊。双手使劲扒开那人紧搂着她腰身的手。转过來身來一连退了数步。确定那人未再有进一步的举动后。方才紧贴着殿中的一根玉柱。勉强站稳了身子。涨的通红的脸被凌乱的青丝遮去了多半。透过发丝缝隙怔怔看着这突然闯进來的陌生人。
    这人一身素白常服。身材十分高大。一袭华丽紫发松松绑在肩后。额前几缕乱发垂在眼前。浓眉紧紧蹙起。深邃的眸光定定地望着受了惊吓的她。神色复杂难懂。
    随后的话语也似在自言自语一般。让离凤梧听得云里雾里。
    “凝儿。你回來了。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不会丢下我自己走的。快。快。快过來让我瞧瞧。”
    他忽地抬脚往前走了两步。见玉柱下的素衣女子竟跟着往后退了两步。连忙停住了脚步。朝她浅浅一笑。扬手示意她过去。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你口中的凝儿。”离凤梧颤声回拒了他的召唤。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面颊贴着玉柱。将半个身子隐藏在玉柱之后。
    离凤梧记得清楚。那神君孟洛说让她在此候着。君上稍候便至。如今沒有等來天君。却等來了一个不知所谓。将她错认为什么凝儿的人。
    端看这偌大的宫殿中。竟然连个侍人都沒有。她着实有些心慌起來。照着她的推算。她体内花毒只怕不久便要再次发作。到时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凝儿。你在怪我。对吗。”那人的手僵在半空。突然无力的垂下。深邃眸光中浮现出莫名的哀伤。
    “我……我真的……”
    离凤梧紧挨着玉柱。第一时间更新想要解释清楚自己的來历。可那人不等她说完。突然抬眸长叹一声。道:“你该怪我的。当日将你带到这里时。我曾许诺过。要护你一世周全。如今。却是我失信于你了。听孟洛说。神凤族灭。赤炎国亡。残月早已不知去向……”
    他自顾说着。神色愈发怅然。看向离凤梧的眸光蓦然蒙上一层灰色。“一切皆因我而起。可我至今都沒寻到法子解决。凝儿。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凝儿……”
    他说话间。身形突然一动。下一刻已在离凤梧近前。二人相距不过三尺。
    淡淡的龙吟香。渐渐挑起离凤梧血液里流窜的迷离花毒。待他抬袖伸手拂开遮掩住她面颊的青丝时。她的绿眸中竟流露出魅人心神的光彩。
    可就在他们眸光对视时。他眸中光彩一暗。猛然拂袖而立。神色大变。低喝一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在孤的寝宫。”
    他目光锋利似刀。加之有了先前之举。又听他自称为“孤”。离凤梧旋即恍然大悟。生生惊出一身冷汗。仿佛身后宽厚的玉柱都难以支撑她此刻颤抖的身体。
    面对他的质问。她不敢迟疑。只是顿了一顿。让心神略微一稳。便连忙屈膝跪下。叩首道:“臣女离凤梧拜见君上。”
    天君身形微滞。定定看着脚下叩首之人。半晌过后方才挥袖示意。沉声道:“起吧。”
    “凤梧谢过君上恩典。”
    待离凤梧起身时。天君身影早已飘然立在丈余外的御座之前。收起了适才在她面前流露的所有情绪。高高在上。静默淡然。
    两人相隔丈余。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眼神都假意看向旁处。须臾却又不谋而合的迎眸对上。离凤梧依旧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适才他刻意隐去的哀伤。
    天君步风傲有霎那失神。那双绿眸中闪烁的光彩紧紧牵扯着他的心。强忍住想要上前搂住她的冲动。他撇过脸去。看着宫壁上那方金光闪闪的宝剑。过往回忆似潮水般涌上心头。
    玉虚山顶。梧桐林下。有一个少女也和眼前凌霄宫中的离凤梧一般。一袭素衣。精致绝伦的面容。未施粉黛却已是倾世之姿。那一双绿眸恍若天河星辰。璀璨明亮。夺人心扉。
    那柄金剑是她当年嫁入凌霄宫时唯一的嫁妆。也是她对他的一片痴心。
    金剑是她家族圣物。以神凤圣火淬炼制成。传到她的手中。已历经数万年。随她嫁入凌霄宫后。曾在数千年前那场与残月的大战中。助他一臂之力。
    步风傲沉默许久。终于沉声道:“凝儿是她的闺名。她从赤炎嫁入凌霄宫时。你母亲魅兮才牙牙学语……”
    闻言。离凤梧微微诧异。原來他先前口中的凝儿竟是这凌霄宫的女主人。。传言惨遭冥君杀害的君后。
    她在赤炎呆的时日本就不长。并不知晓君后与赤炎有何关联。更不知这与她从未谋面的母亲魅兮又有何渊源……
    像是猜到了她心里的疑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般。步风傲再次开口。“魅凝是神凤一族魅氏长老的嫡女。是你母亲魅兮的长姐。也是天定的君后人选。孤自临登天君之位数万余年。曾娶过三任君后。都來自魅氏。前两任都因未能顺利渡过天劫而羽化归息。但凝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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