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义独一无二

第9章


不过既然我带了他出来见她们,就不想这样回去了。
    “好啦~你们审了我半个下午都审不出什么,我也不瞒你们了――”
    听话知道有故事,几位姐妹的嬉笑停了,千语不知道我的想法,脸僵了一点,笑跟铸在脸皮上似的。
    “秦路他我认识六年多了,记得我以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硕士论文选题不?”
    杨柳姐挤了点笑,惊疑的说:“……自闭症……那个?”
    “是啊。现在我们结婚了。”我一口气说完,把和秦路一直紧握的手一起放在桌子上。成对儿的戒指在阳光低下折射出华光。
    冷场难免。她们变了脸色看着我们,又互相看看。我耐心笑着,感觉秦路的手指在我掌心划过,他大概有点不耐烦了。我拢了一下手指,把两人的手拉回到他的膝盖上,紧紧抓住。
    转头一看,他正看着我,脸上还是那个迷幻的笑。
    “……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想到……”还是杨柳姐厉害,马上缓和过来,“你也真是的,老早就盯住了,难怪秦先生逃不掉啦――”说后边这半句时她冲秦路一笑,他竟然会一本正经的点头表示赞同――当然只是看起来像是点头赞同,他应该没听明白我们的对话,“不过啊小音,你这个好像违反行规啊……对病人出手。”
    “哈哈,就是啊。”我笑得肯定很开心。
    等我坐上驾驶座的时候,从后视镜看到千语脸色还是臭臭的。
    “你啊……真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大概有秦路在,她没有狂吼,只是用她的眉毛告诉我她非常不满。
    “反正都见面了,这样不是很好吗。她们也没有抗拒啊。”
    “哼。”
    我想笑。大概能理解千语的有点莫名其妙的怒气。
    赶在晚饭前回到家,我做饭,秦路照旧听着音乐玩拼图。饭做到一半,电话响了,我满手油腻就摁了免提键。
    “喂,小音么?”
    “杨柳啊,什么事儿?”
    “……我刚才查了一下自闭症的资料……哎,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现在情况到底怎样了?”
    “下午你不是看到了吗……不错吧,我很有成就感的哦。”说完我有点脸红,又不全是我的功劳。
    “……哎,你啊……他能照顾好自己吗?”
    “呵呵。”
    “就算他能照顾自己,能照顾你吗?”
    “我用不着他照顾吧。还行吧,至少碗筷都是他包办了。”
    “……现在你应付他一个人当然没问题,如果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有孩子。”说到这儿,我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冷。
    “……也是,不要孩子比较好,但是……”
    “行!杨柳啊,我正做饭呢,约个时间再聊好吧?”我看看大方钟,六点过三刻了,再不赶紧要晚点了。
    “……小音……”
    “放心好了,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像受苦受难了?”
    “……也是,今天看你俩的样子倒是很恩爱的,你不说我们还真想不到是这么回事……那下次聊吧,我现在在家当全职主妇,天天都有空。”
    “好吧,不行我要挂线了,再见啊。”
   说完我往厨房冲,到楼梯口那儿差点撞上秦路了。他脸上表情有点迷糊,像刚睡醒似的。我冲到跟前了,他不往客厅走,就站在哪儿挂了这副表情看着我。冲他笑笑,赶紧跑回厨房去。
    还没到时间呢,他今天下楼早了。过了一会儿,又是《秘密的花园》响起来了。他换了CD,千语说有可能因为我喜欢这张CD他才常常放。如果是真的,那么下回我要多说几张了。
    心情好。哼着瞎编的歌把去了皮的土豆放到热锅里。
    今天的主菜,土豆炒肉片。昨天的是肉片炒土豆,前天的是土豆和肉片一起炒……不要说我没创意,都是沟通不灵害的,上个星期我难得带秦路去了一趟超市,买净菜的时候看他盯着封在保鲜盒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土豆片。我随口问一句“喜欢?”,他偏头回答一句“喜欢?”,我又随便说了一句“嗯,喜欢就拿一些吧。”
    结果他一口气拿了十六盒土豆片。我放回去一盒都不行。
    只好吃了整整一个星期土豆。还好现在的冰箱保鲜能力好,不然坏掉的又不能扔,真不知道怎么是好。
九、婚姻生活
    很多人关心我们,关心的角度不同。所以这章的标题跟上一章的有些雷同,不过要面对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我的尴尬或者为难当然也不是同一个层次上的。
    香港那边的监护权代理人是一家非常正规的福利院。所谓非常正规,当然和国内这些私人集资办的寄养中心不一样的――首先在对个案的追踪和监护人的考核上,就非常认真。
    四月中旬,赵老先生还没去世之前,他们就联系过我,要了不少资料过去。时不时还电话联系要求补充材料。
    现在他们要上门来实地考查了。
    我趁端茶的空档,再扫视了一遍整个客厅。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吧。我自己的资料应该也无可挑剔――虽然在国外主治孤独症患儿的医生必须是级别相当高的心理医生,但这是中国大陆,咨询师越界一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再说,秦路静静坐着的样子,几乎看不出是一个孤独症患儿。
    “请用茶。”我微笑,一个文员模样的义工赶紧接过茶杯,用比较别扭的普通话说了声“谢谢”。
    “……林小姐看起来很年轻啊……没想到已经是博士了……”领头的黄先生笑嘻嘻的说。如果不是预先了解到那家机构的工作人员多数是义工或者薪水比较低的社工,我肯定不会高兴被这么一个黑黑矮矮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看着,更不会把他跟一个资历颇深的心理医生联系起来。
    “没有……我还在准备论文。”我挨着秦路坐下。
    “哦?那么林小姐的论文打算拿秦先生的情况为研究对象吗?”
    “嗯,我的大纲已经通过了。正在写初稿。需要复印一份吗?”
   “哦……不不,暂时还不急,我们这次来主要目的是了解一下秦先生和太太的情况。”
    我微笑。我知道测试从他们进门那一刻就开始了。看似只负责记录的外行的文员,其实一直在观察秦路的举动。各方面的情况汇总成总体成绩,用来分析秦路现在受到的照顾是否充足和合适。
    这个测试我也替秦路做过。那是六年前的事了。我求苏教授拜托他的好朋友、北大的一位在孤独症领域有一定权威的教授给秦路做了一个评分,然后以母校F大学的研究课题为由,在邻近的TJ大学申请了一个旁听学位。
    当时秦路的得分并不是十分理想。幸好TJ大学向来有接收残疾学生的传统美德。如果他生在更保守一点的北方,估计我造假也帮不了他。
    (插花:不是我要借机美化自己的学校,据我所见,学校里确实有好些残疾学生,双脚高位截肢的也有――放在另外的学校,多半是不会收的。哎。)
   “秦先生平时喜欢做些什么呢?”
    黄医生话锋一转,对秦路说。他的普通话算比较标准了。不过秦路显然听不懂他的话。 “黄医生,小路习惯别人叫他‘小路’,如果需要,是不是我‘翻译’一下?”
    黄医生摇摇头,说:“我先试试……”
    就这样,他拉拉杂杂的跟秦路说了将近一个小时话,中间我不时协助一下。秦路的语言能力之差,在专家面前再一次体现了。不过他回答问题的逻辑性、面对陌生人的询问的专心度还有忍耐力,都能够替他赢得一定分数。
    不过忍耐力也有极限。到了十点半,平常的拼图时间,他开始毛躁了。首先是手指在我手心不停划来划去,然后频频忽略黄医生的声音,侧着脑袋看我,甚至把头窝在我的肩膀上用牙轻轻啃我的衣服。
    黄医生当然看出来秦路的不耐烦,终于肯放开他,把话题转向我。我先打断他的询问,拉着秦路到音响前边。
    “小路今天不玩拼图了,好不好?先听音乐吧――”我抽了一叠他最常听的cd,摊开给他挑选,他抽出一张茶乐。把其他cd整整齐齐的排在地毯上。
    我回到沙发上,茶乐奏响。
    黄医生微微一笑:“林小姐非常细心啊。”
    “相处久了比较了解罢了。”我谦虚了一下。也是实话。
    “嗯……林小姐,请原谅我冒昧,我想了解一下你跟秦先生的婚姻生活。”
    又是拉拉杂杂聊了一阵之后,他这么问了一句。
    “嗯?”我大概流露出疑惑,他加了一句“在这方面不知道林小姐是怎样指导秦先生的呢?有采取避孕措施吗?”
    哦。原来是指房事。不是说香港人比较开放吗,干嘛说“婚姻生活”这么含蓄。
    我笑笑,如实说:“……我跟小路没这方面的行为……”
    黄医生没有惊讶的反应,当然也不是特别有表情。
    “请原谅我brusque,能够问一下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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