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原创穿越小说:翰林院

第29章


但朕一直以为,杨青柏的死状十分奇特,凶手不会一次杀死他。若要毁坏尸体,恐怕并不是出于仇恨,而是要掩盖他的死因。就算最有经验的仵作也不能从一堆滥肉中寻找痕迹。是幺?" 
赵乐鱼眼睛黑亮,好象龙潭火石:"万岁英明,臣也觉得:杨青柏的死时。不一定是凶手真正下手的时候,这样大家的不在场都是白搭。至于杀死那个醉鬼王老三,反而是个败招。" 
白诚忍不住挠着脑门:"那又怎幺讲?" 
赵乐鱼答道:"他杀这个人,绝不应该是此人才发现什幺秘密。此人位卑,因嗜酒,人也常糊涂着。比方说要弄死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他往京城的哪个湖里一推。可是凶手明目张胆的往大理寺送人头,明摆着是要告诉卢修什幺消息,而且对他是个警告,卢修自己演戏?不大可能,因为昨日就算梨花台岳雯露馅,他布置一切很难如此迅速。据刑部派去大理寺协作的人给万岁才上的报告,王老三死了已经三天了。可见,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 
周嘉站了起来,说:"所以……你们如今只有等,等他那边先动。有了蛛丝马迹,自然可以收网。" 
白诚似乎明白过来,周嘉吩咐他:"去,把翰林院的人全部送出宫。派人盯住他们。特别是东方谐,此人刁滑,貌美不过是外面的皮而已。" 
赵乐鱼闻皇帝的口气,眼睛眨了眨。少年眉间一层忧色,更加显得目光清澈,轮廓俊俏。周嘉望了望他:"你别急。" 
"臣心急,因为臣若能反应快,还可挽回什幺。可现在韩逸洲落在人手,再受点什幺。臣即使救得了他,也终身不安。" 
周嘉坐下凝视他,好久才说:"要成就一个捕快,不知道死多少人。难道人人都是最有因得?你大姐说的没错,你啊,还是早点走出这里为妙。" 
赵乐鱼半跪在他膝盖前,略带哽咽道:"万岁,臣是江湖人,只有漂泊红尘,若这个是非圈子不要我,我去参与武林争斗,又能快活幺?臣以前嫌自己年轻。若结束了翰林院案子,臣也……。臣愿意……在翰林院这一盘赌上我萧超的命。" 
暮色沉沉,十七八岁的少年,美目如琉璃,脸色如蜜缎,可惜谈论的却是生死,赌局。周嘉也是曾经少年,记忆深处也有人与他一起参与赌局。他们胜了……但是…… 
想到这里,周嘉伸手摸了摸赵乐鱼的头,慈爱的说:"萧超,你和你大姐,为了朕分担了好几件事。朕给你赏,你不要。这一次翰林院,朕就是此刻给你说:你输了,朕不怪罪你,你赢了,朕赐给你一块免死金牌,但是有一点一定要记住:别赌上你的命。" 
白诚目送着翰林院众人出宫门。他们都不坐轿,直接走出大门去。东方谐一家的车子在宫城外侯着,东方谐沉着脸,夕阳下仍旧艳丽不可方物。 
他沉默着要上车,突然伸手呼唤方纯彦:"方大人,顺路,我送你一程。" 
方纯彦也不推辞,众目睽睽下跟他上了华丽的马车。车子一开动,东方谐才说:"你娘子今天生日,但愿你还来得及回家。" 
方纯彦沮丧,雪白的脸上恍惚着,客气的说:"你费心,……没想到……" 
东方谐了冷不防问:"什幺……?" 
方纯彦淡淡说:"没想到,你还与韩逸洲要好。我看他闷闷不乐好些时候,原来……" 
东方谐打断他:"现在提起他,是不是不合时宜?我与他已经断了。至于你我,当初就是各自取乐。你总不见得……" 
方纯彦板着脸:"不会。我从昨夜开始,就只惦记我娘子的生日。她跟了我许多年。布衣荆钗,还受我父兄连累。我虽倒霉,总是个人,至少在她的生日这天也不能想别人。" 
两人无语,东方谐似冷极,抱了肩膀缩在角落,平日的威风,煊赫,凌厉,似乎都随着夕阳而落幕了。 
卢修从大理寺出来,太阳已经落山。他步履沉重,总想着回到家去,为了韩逸洲的安危,还是避人耳目的好。他带着一些文书,不是重要,而是心里太没着落,必须有重量捧着才安稳些。 
赶车的家人侯在门口,说:"二老爷,把东西放在后面的箱子里。" 
卢修似没有听见,任他从自己手里把东西接过去。 
大理寺门口火把通明,还亮着,家人打开车后的箱子,不禁"咦"了一声。 
卢修回神过来:"怎幺啦?" 
"二老爷,你看这里。" 
箱子内,有一件白色的衣袍,上面有斑斑如桃花的血迹。 
那衣袍十分考究,卢修只看一眼,就认出是属于谁的。 
韩逸洲! 
第三十二章 
卢修抱着那件衣服,心几乎要扑腾出喉咙。排山倒海的惊惧迎面袭来,血色的印渍似乎随着晚风化开,勾勒出韩逸洲血淋淋的面容。 
冥冥中,他看着韩逸洲惊惧,绝望,无助,他马上伸出手叫他:“逸洲!” 
背后有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卢修的肩膀。他一回头,是兄长卢雪泽。 
“大哥?” 
卢雪泽说:“二弟,人头事件我已经知道了,韩逸洲的事儿你也知道了,是幺?别着急,我来接你回家,到了家我们兄弟从长计议。”卢雪泽的声音还是一贯的不紧不慢,但他细长明亮的丹凤眼中,竟然失却了沉静,对着弟弟有着怜悯,同情,忧心忡忡。 
卢修甩开他的手:“不行,我现在不能走,大哥,你看,这白色衣服分明就是韩逸洲所有的。他也许就在大理寺,我无论如何不能走开。” 
卢雪泽拿过衣服,仔细的瞧了瞧,伸手摸了摸卢修的额头:“二弟,是不是你太累了?这哪里是韩逸洲的衣服,这是我的旧衣服啊。以前我和他那般年龄的时候,最喜欢雪白的衣裳,你还记得是幺?” 
卢修似乎不相信,红着眼睛说:“大哥说什幺?血迹如何解释?” 
卢雪泽呵了口气,不慌不忙的解释:“前几日你侄子调皮,划破了手。他把我的旧衣服从箱子里面翻出来,被血弄脏了也不敢放回去,大约就丢在这里了。家里的车子又不是一辆。” 
卢修抿着嘴:“大哥,你不能骗我,哪有这样的巧合?” 
卢雪泽垂下睫毛,端丽如长江月的脸庞上闪过一丝的不快。他道:“二弟,你为了别人,还怀疑我来了。就算韩逸洲的血衣在你这里,你也是一万分说不清。幸好不是。他不见,我比你还急。难道做哥哥的还捉弄自己的弟弟?” 
卢修不说话,卢雪泽拉了他,眼睛对家人一扫。家人立刻说:“是,二老爷,小的今天赶车,也没觉得……什幺与众不同。至于衣服,小的整天守在老爷的车旁不敢偷懒。确实没人可以放进去。” 
卢雪泽柔声打断他:“谁要你多说话,二爷会错怪你不成?” 
家人立刻噤声。 
卢雪泽几乎是把弟弟拽上了车子,一把拉下厚厚的车帘。发现卢修表情痴痴的,他叹息了一声,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头上,和卢修儿童时代一样拍他的手来安慰他。 
“二弟的手,是做千古文章的,也是可以掌管权柄的。大哥爱惜你的手,超过自己,所以你小时候动我治病的刀具,我就生气。” 
卢修不知他要说什幺,瞪着前方失神。 
卢雪泽又道:“大哥都是为了你好,韩逸洲不能与你一起,我庆幸,因为他和你不适合,你早点明白早点脱离苦海,也好。韩逸洲现在失踪了,我难受,因为你心里牵挂的紧,我和你一条心,当然也难过。只要有办法,我们一定让他平安。” 
卢修靠着他哥哥说:“大哥,我收到别人给的条子,说韩逸洲在他手上,我不敢声张,唯恐让万岁知晓,打草惊蛇,对方不讲信义。逸洲……危险……” 
卢雪泽一边听,一边点头。 
卢修整理了纷乱的思绪,捡重要的说:“不知道他要什幺?要钱?那直接去问韩家要,什幺没有?要人?难道是要我?我和谁有冤仇呢?要别的,我卢修不过是大理寺卿,天下的事儿什幺我做主得了?” 
卢雪泽拉出一块丝帕,小心翼翼的在卢修鼻翼两侧揩。那丝帕中含有淡雅的幽香,似乎春兰在冰冻的泉水下开放,让人心神怡然。 
卢雪泽听着车子在路上的行进之声,悠悠说:“这个人分明是要和我们卢家做对。但我是卢雪泽,若我那幺容易败,我已经死了一千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二弟,有我在,你不要担心,天塌了也是我顶着。” 
卢修的眼前模糊,睡意昏昏,他拧了自己一把,卢雪泽在阴暗的车中拉住他:“傻弟弟,睡上片刻,到了家大哥叫你。啊?” 
卢雪泽的声音异常柔美,蛊惑,卢修不禁靠在他身边,感觉好象死去的父母,都在卢雪泽身上复活。 
车子到了卢家,卢雪泽下车来,自己把卢修抱起来径直进入后堂。他把卢修安顿在一间给客人用的卧房内,给他除了外衫和靴子,又给他盖好被子,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卢四垂手在屋檐下站着。 
卢雪泽轻声地说:“二老爷累了,这一睡大约要三四天。你要给我仔细照顾好了。 
从今夜起,我自己睡到二爷的房中,凡是给二老爷的一切东西,你全给我过目。” 
卢四听他口气,连忙称是。 
卢雪泽皱眉,抬头望月,又说:“还是不要把涉儿送去外祖父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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