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透骨之转生莲

20 生死局


第二十章生死局
    人说大梦千年,可料见的,不可料见的,最终都错了,就像慕云倾始终等不来的那七年,就像江素染始终等不来的红尘夫妻,就像梁戌始终等不来的千秋万代,你等的,最终都不会来。
    你不争,他就不来。
    慕云倾原以为当他再踏入落英城应该是在七年后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那时候的凉国应该已经易主,梁戌应该已经去了收魂司受轮回苦,而她应该跟他回紫云峰了。
    这一天,却整整早了三年,凉国还在,梁戌还在,她却就要不在了。
    “师父,为何又折回来了?”慕云倾的身后一抹桃花色的身影娇滴滴的问道,小姑娘的个头只到他的胸口,乌黑如墨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肩上,过耳处用璎珞钗松松挽了个发髻。
    一旁比她略微高些的青衣少年拽了拽她的衣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慕云倾没有抬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弯腰拂了拂上面的灰尘,起身回头一串动作仙姿飘逸,桃花姑娘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师父孤零零的向远处的宫殿走去,一声叹息后,疾步跟了上去。
    凤鸾殿外梁戌正披着件深蓝色的狐裘坐在殿前的台阶上揪着最后一只海棠,花瓣在他跟前撒了一地。
    慕云倾目及之处,当年盛放的海棠都已老树枝桠,他踱着步子往殿前走去,踩过厚厚的落叶,最终在一株凤尾跟前停下,在那株凤尾一处不易被人看见的地方悬着一只小小竹签,“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他折下这只签,不露声色的收入袖中,最后在梁戌的跟前站定。
    梁戌抬眼看了看这双鞋,冷笑了一声,将花枝啪的一声扔在了一边,他站起身盯着眼前这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看了半晌,方才说:“原来是你。”
    “是我。”梁戌在慕云倾摘下面具的一刹那有那么些晃神,自嘲的笑了一下,“素染想见你。”
    慕云倾说:“我来带她走。”
    那一天慕云倾从落英城带回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仔细一看,那女子痛苦□□着,手指死死的扣住自己的腹部,口中虚弱道:“救孩子……救孩子……云倾……”
    他将她放在紫云峰顶的琉璃宫中,三天三夜没有离开寒冰床一步,寒冰床乃是极寒之地,常人躺在其上必然周身冻结而死,而床上的女子却是双颊绯红,口中不停呢喃着:“好烫……好烫……”
    “师父……”桃花姑娘端着一只花纹繁复,茶盏大小的金盒子轻轻在慕云倾的身侧,那女子双颊不正常的红着,手背上的经脉已经从内部泛出黑色,蜿蜒蔓延,看着让人不禁头皮一麻,那是烧心煞!
    慕云倾取过盒子打开,一篇暖光让原本就通透的琉璃宫更加敞亮,一朵茭白的睡莲悬于半空。
    “这就是能够舍身阴阳界,逍遥天地间的转生莲?”
    慕云倾难得的轻笑:“哪儿听来的玩意儿?”
    桃花姑娘惊讶道:“难道不对吗?”
    慕云倾坐上寒冰床,将床上的女子扶起,看着眼前的睡莲出神:“其实,我也不知对不对,只是听我的师父说过转生莲不仅能够让元神重生,抹清前生罪孽,逆命无忧的活着。”
    “天哪!竟有这样的好东西!师父,妙音能不能要一个!”
    不知何时进来的青衣少年在她脑门狠狠敲了一下,“转生莲是历任峰主不断传承的圣物,不是生死大局,绝不会用,哪儿有你的份!”
    慕云倾从袖间取出那支竹签,“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素染,你不快乐。”
    三个月后,紫云峰的雪更大了一些,整座山上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有了转生莲的江素染,却还是死了,死前她有遗愿,她想再见他最后一面。
    寒冰床上,烧的只剩一具枯骨,不远处的摇篮里一个婴儿正安静的睡着,慕云倾抱着这个孩子,带着这具美人骨来到了幽冥界的三生树下将她埋葬,“素染,等他从你的坟前走过,我们就离相见不远,相信我。”
    三年后,梁戌薨,凉国灭,三生树下的女子不知最后见没见到她等的人,只是慕云倾知道,树下的那具美人骨不见了。
    是啊,那两个人的相见是在树下,相忘也该是在树下……
    君忘在慕云倾的辅佐下顺利吞并了凉国,从此北境只有一个国家——北郡国。
    梁戌的宠妃云氏在国灭当日自尽,为国殉葬,也是为他殉葬。
    这一晃君忘都长到了二十岁,这一年北境国主大婚,也意味着他拥有了□□的权利,同样是这一年,宫中的银面男子不见了,连一封信都不曾留下,不见了,只是临行前他特特去看了一次中宫的新娘子,听说是南境瑶国的小公主,虽然生的温暖可人,性子却是一等一的刚烈,从她给送进宫来以后,整个北境上上下下都被她骂了个遍,原因是什么?富饶的江南水土看不上荒漠北境呗!
    慕云倾笑着摇摇头,这个性子当他娘可是真好……
    两年之后,北郡国的太子爷出生了,生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夜里,君忘为他取名君夜,赐东宫,立储君位。
    说到这个太子爷真是一个让老师省心的好孩子,就连宫里的老嬷嬷都在偷偷的讲这小皇帝的性子到底随他爹还是随他妈,从小就不爱玩闹,喜欢一个人独处着,四书五经,传记杂谈什么都看点,行军打仗也都爱琢磨点。
    有时候啊,君忘站在书院外偷偷看他和老师讨论的小模样,还真有点像一个人,他的老师——玉面公子,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再无消息罢了。
    他觉得一定是上天厚待自己,先是在国危之时出现了这样一位贤臣,却又在国富民强,一统江山之时离开,虽说这比较符合高人的惯用手法,但还是让君忘心中默默惋惜,师恩难报啊!继而有了这样知礼好学的儿子,颇有先师之风,老头子啊,北郡国好福气啊!
    这个太子爷不仅好学聪明,还有一副好样貌,君忘甚至觉得他越长越像先师了,那眉宇神态,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他从不主动提什么要求,直到去围场围猎,一向不出门的太子爷不知从哪儿拿了副弓箭,骑着匹银鬃兽就追了出去,那一次围猎,丞相府大病初愈的千金也赫然在列,人人都道是缘分,又有谁知道这场不是相见,而是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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