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透骨之转生莲

21 枉死城


第二十一章枉死城
    在幽冥界的枉死城有一条很美的河,叫忘川河,在河畔有座很美的画楼,精雕细琢的沉香木透着幽香,小却极有气势。
    曲梁坐在不远处的三生树下吹着一支凄凄艾艾的曲子,半晌曲终,他抬起眸子深深的看着这座缩小版的乌木殿不知在想什么。
    也许是听见曲子了了,树后的女子秀眉微蹙,有些踌躇着到底要不要去叫他,这么多年了,每日他都会在这待到很晚,不下棋,也不与人说话。
    云桑绕过一条□□来到他的身前,为他披上一件外衫:“下雨了,回去吧。”
    曲梁愣了半晌,轻握住她的手,轻轻点头,没走两步突然又停下了,看着成片濡湿的大地,神似呓语般的望天问道:“真的下雨了,可是快到惊蛰了……”
    云桑脚步一滞,“再过两日便是,雨大了,快进屋吧。”
    曲梁走后,就在他每日停驻的那棵三生树下有了些异动,栽满了彼岸花海的土地突突的松动了,那场景有些恐怖,似乎有什么要爬出来似得,豆大的雨滴越落越急,将松土浇粘,一只没有半点血色的苍白手腕破土而出,沾着红黑色的黏土。
    忘川河边渐渐倒映出一个婀娜的倒影,头发很长,雪白如玉,她静静走到河边蹲下身来往河水中望,却被自己吓了一跳,踉跄的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
    半晌又爬起身来,左顾右盼的来回张望,这是什么地方啊?阴森森的,她有些害怕的倚着树干蜷缩在血红色的花丛里嘤嘤啜泣。
    不知睡了多久,周围似乎有些响动,应该是脚步声,没错!这里有人?她侧耳细细听着,脚步在离她十来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有着衣角翻飞的声音,应该是那人抖抖袍子坐了下来。
    她其实很想上前和他/她搭话,希望那人能够告诉她这是她,而她又是谁。
    但转念一想到自己这幅样貌万一吓死个人可怎么好,所以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默默的缩回了花丛里,尽量不出声,等那人走了便好。
    但等了许久见那人似乎都没有要走的意思,花丛里的人觉得有些难受了,毕竟这样窝着又不能乱动,怕弄出点声响就会被眼前人发现,继而把他/她吓死,哎,想想自己还真的很善良呢~
    于是等啊等啊等,三个时辰过去了,那人就像雕塑一样直挺挺的坐在石椅上,静静看着前方的忘川河面,从她的角度正好看见他的侧面,原来是个年轻男人,穿着蓝色的袍子,双手撑在膝上,右手似乎还抓着一只笛子似的东西,下面挂着红色的流苏,和玉笛的天青色相得益彰,他的睫毛很长,眉骨也很深邃,她暗暗想,这个男人的正脸想必也是非常好看的,毕竟,光是侧脸就已经很讨人喜欢了。
    哎,忍着吧!吓死个人就算了,要是吓死个这样好看的人,那就真是太罪孽了。于是她重新垂下眼睑,默默地看着泥土里的小蚂蚁爬来爬去,忽然!耳畔传来一支凄凄艾艾的曲子,曲虽无词,即视感却很强,心中没来由的伤感,一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
    听着听着也就入了神,地上的蚂蚁爬起来似乎也比先前灵活的多,她拿起一根落下的花叶逗弄它,它往前走上一段,她就用花叶将它拨回原点,这一来二去,估计是这蚂蚁觉得她欺人太甚,长的又难看,于是恼羞成怒,张开利齿,朝着她的脚腕狠狠咬了下去。
    嘶——
    这小东西咬起人来可真是一点不含糊,脚腕上小小的牙口只有针眼大小,可就是针扎才痛啊!
    就在这时,曲子突然断了,吱呀吱呀——
    诶?不对啊……这是?眼瞎一双干净的黑色布靴停在他的眼前,“你是谁?”这个声音又冰又冷,并且不带丝毫感情,她下意识的用头发遮住脸,乍一看像个满脸头发的怪物。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他并没有对她的沉默追问下去,忽然一件滚着朱红色镶边的青色斗篷从天而降,将她从头到尾照了个结实,她伸出指尖触碰这干净的缎料,好滑啊……看来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穿起来。”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是因为自己没穿衣服啊,想必当时他也是一愣,所以才没有追问下去。
    她扭捏的将斗篷从脖颈处裹了起来,慢慢站了起来,小声道了谢,低着头就准备跑,没成想在与他擦肩而过时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他的这只手还拿着先前那只玉笛子,朱红色的流苏摇摆着,煞是好看。
    “你是谁?为何会在这儿?”他果然还是锲而不舍的追问了,哎。
    于是她只能耷拉着脑袋,“我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什么?”她的小声呢喃不消息被他听个正着,他见她并没有说话的意思,这幅颓败的模样应该也是无害的,这枉死城的孤魂野鬼这样多,看来又是一个走失的冒失鬼。“送你的阴司呢?”
    “阴……司?那是个什么……”
    “不是阴司送的?那你哪儿来的?”男子有点诧异。
    姑娘揉揉脑袋,“一个黑布隆冬的地方爬出来的……”
    这下该此男瀑布汗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黑布隆冬……的地方?”
    “嗯……”
    男子想,估计她说的是她死后埋葬的地方,“头抬起来。”
    “不抬!”
    “抬起来!”
    “不抬!”
    “抬起来!”
    “……”她拽进领口,扭头就跑,可是还没走突然觉得衣服被人踩住,回头一看果然是……毕竟他比她高出那么多,披风一直拖到脚底,就算不给他踩住,早晚也会把她自己绊倒,哎~
    她踌躇着回头,却没成想他正也往前一步,两人瞬间面面相对,紧张的心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但一想,也不对,她可是没脸的,眼眶就是空空的两个洞,鼻子和嘴都是粉□□白的面皮,娇嫩的如同初生婴孩的皮肤。
    风吹起了她的头发,露出这张狰狞的面皮,她心想:完了!彻底完了!都准备好听美男子嚎叫了!
    可是半晌并未听到一点人声,她想,该不会吓晕过去了吧。徐徐睁开了她那双不能称之为眼睛的眼洞,他清俊的面容就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表情很淡,眸子也是淡淡,并未受惊的样子,不过让她觉得更神奇的是他竟然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蹙着眉,时不时还伸手在她脸上摩挲几下,摸骨功?
    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赶紧用头发重新遮住了这张空洞的面皮,“对……对不起……吓着你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手离开她的脸,低头把玩着那只玉笛子,眉宇间云淡风轻,像是刚才见到的并非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吃完饭遛弯时碰见了隔壁街上的某个人,便随便聊了两句。
    “你不怕我么?”
    “怕你做什么?我在这儿这么多年了,死成什么样的我没见过?你不过是没脸,可这面皮却好得很……”
    不知为何听了他的话,她总觉得瘆的慌,没错,他说死成什么样的!那,那这又是哪儿啊?!!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她颤颤巍巍的还是问了出来。
    “幽冥界的枉死城你不知道?”
    “幽……冥界,枉……死城,我,我,我不知道……啊——”
    “唉……”他叹了一口气,对于这样一个冒失鬼显然有些无奈,“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不见了,她一个人站在河边无聊,便四处溜达了一圈,并没有见到很么鬼啊怪啊的,他逗我呢吧?
    眼前河流的水流并不急,波光粼粼的倒映着远处的一座拱形桥,桥上不时有光影掠过,桥口那儿站着一个佝偻的背影,她的身前有一口巨大的锅,每一个光影掠过,她的手便会动一下,似乎盛起了什么递了出去。“看什么呢?”
    这突出起来的一声,把她吓坏了,一回头见是他,才舒了一口气:“那是什么,我怎么还听见有人哭?”
    他没有说话,只是向那个方向淡淡的睨了一眼,便牵着她回到了花树下,他的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手掌宽厚,却冰冷。
    “去干什么了?我等了好久。”
    他松开手,语气也有些疑惑,“去收魂司查了你的生死簿,可是……”他说到这便停住了,似乎也有点不能置信。
    “可是什么?我是谁?”
    他摇摇头,“可是没有查到,我也很奇怪。”之后他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想些什么,忽然他开口问道:“你说你是从这里出来的?”他指着树下的一块土地问她。
    她点点头。
    他又想了半晌,“照你这样说,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儿?”
    她想了想补充道:“我还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被她逗笑了,久违的笑,“让你跟着我,愿意吗?”
    “真的吗?”
    “假的。”
    “……”
    “走吧,我就住在这间画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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