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透骨之转生莲

第二十三章凉国之后
    慕云倾笑看着她哭的样子，抬手抹去她的眼泪，温声道，进去看看。
    她点点头，便随他进去。
    废墟中的皇城依稀还能看出几分过往的框架，亭台高楼，远处的那座房子看着这样眼熟，向前走近，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江素染以为自己看错，揉揉眼睛走近，曲梁就立在那里。
    她下意识的拽紧了慕云倾的衣袖，他余光瞥见，只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今日的风有些大，这衣袍翻飞的声音如斯熟悉，远处人影一脸肃杀之气，眼中却是不合时宜的安宁。
    “你们怎么会来这？”远处那人冷声问。
    “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地方，能让一个人背弃所有去守护。”
    “哼，最终还是你得到了不是？慕云倾，你布得一手好棋啊！”
    他面目悲凉，眼中似有雷光，渐渐的目光转向慕云倾身旁那人，白衣白鞋，和印象中的女子很像。
    “看来，你也知道她是谁了？”
    “呵，是谁？我不知！”
    “当真不知？”
    “不知！不知！不知！她是谁与我何干！”
    “好，那我就说与你听听她的故事……”
    曲梁的目光中有抗拒，却随着时间的推杯换盏逐渐沉静，有不信，有慌张，有悔恨，有惊讶，五味杂陈，甚是好笑。
    “你是说……她是素染的转世？”
    慕云倾点点头，“没错。”
    对面男子几乎是在一瞬间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太多的不信与不安，牵肠挂肚了两世的女子竟然一直就在他的身边，他却一无所知，更可笑的是，这两世她本都是那样真心的爱着他，他却两度将她推开，伤的体无完肤，最后靠在他人怀抱。
    当珍惜时你不珍惜，他想了想他和她之间究竟是哪里错了呢？是从扶摇去世，还是凉国被灭，再或是自己最后那七年的终点？
    如何能不记得她痴痴念念的好，贺兰山初见她的模样，她背弃神明随他来到这红尘俗世，他用爱的谎言为她筑建的落英城最终成为了一座华丽精致的囚笼。
    对了，云桑，再或许她的心是从云桑入宫的那一天起死去，他忘不了贺兰山上的乌木殿变为废墟的那夜，他再次踏入她的鸾殿时那种阔别已久的感觉，依旧倾国倾城的容颜静静的看着他，却带着痛人心脾的疏离，那时的她，正怀着他的孩子啊……
    念及至此，他泪如雨下，慕云倾问他，“你知道你的孩子后来去哪儿了吗？”
    曲梁如同被雷电击中，猛然抬头，怔怔的望着他，又满怀希望的望向江素染，颤抖出声：“素染……他说的……可是真的？我们……我们……有……”
    他一句还未说完就被慕云倾打断，“素染已经不记得这些了，你若想看，我可以带你去见他，算一算，他也是弱冠之年了，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他并不想见你。”
    曲梁凄然，“是了，我愧对列祖列宗，凉国亡在我手，我没脸见祖先，没脸见素染，亦是没脸见我的孩子……”顿了一顿，“他如今在哪儿？过的可还好么？”
    慕云倾没有理会他，只是定定的扭过头看着江素染，她早已泪流满面，哽咽着已经说不出话，他轻声问她：“随我去紫云峰可好？”
    她有些抗拒，却又想去，她知道他的意思，见到前世自己的孩子，和曲梁的孩子，原来这都是命。
    曲梁跪在地上期冀地望着她，终于她闭上双眸，静静的点了点头。
    紫云峰位于贺兰山的东南面，并不十分远，顷刻间他们便抵达峰顶，一如往昔的白雪皑皑，山上鲜有人烟，只是与最高处遥相呼应的一座宫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座宫殿和乌木殿很像，位于紫云峰东麓一处陡峭的地方，殿下云雾缭绕，还有一落千里的银色瀑布，瀑布前一座长桥选入空中，如梦似幻。
    素染问，那是什么地方？
    慕云倾一笑，伸手接了竞技，云雾散开，宫殿的牌匾也渐渐清明起来，“神女宫”三个字映入眼帘。
    “神女宫？”她歪头看他，他轻点了点头，打断道，“这都是无关紧要的，见他才是正事。”
    紫云峰的最高处有一座琉璃宫，通身紫玉构建，晶莹异常，里面供养着历代的幼兽，他们是下一代的守护者。
    慕云倾说，下一任的守护兽还未成形，尚在蛋壳之中，男女未辨，约莫估计是个女孩子，他说这应该是只珍贵的妙音鸟，只是贺兰族已灭，所以下一任的主人是谁尚不知道。
    他忽而神秘一笑，在素染耳畔吹风，“你可喜欢着紫云峰？”
    她不明白的看着他，又环顾了四周的美景，笑着点了点头。
    他一喜，“将来事了，你可愿同我守在这紫云峰老死。”
    她面色微红，还未应答，就听见一阵嬉闹，一个白衣少年正拿着一柄剑挥舞追赶着一名穿着青灰色道袍的小师傅。
    前面的小师傅眼尖，一眼便看见了远处的慕云倾，激动异常的加大马力飞奔了过来，后面追赶他的那名白衣少年，似乎没想到他的小宇宙还挺强大，愣着顿了顿，也加大马力追了过来。
    不一会两人双双刹车在众人面前，素染这才看清，青灰色的小师傅年岁看上去和白衣少年相近，怀里抱着个巨大的蛋，也许是跑的太急，正大口的喘着粗气，小脸通红通红的，额上豆大的汗珠断了线般的往下落。
    两人消停了会，似乎也才反应过来，眼前除了自家师傅还有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在，刚想说话青灰色小师傅怀里的蛋却有了反应，突突突的晃动了起来，似乎要挣脱的样子。
    “师傅师傅！不好了不好了！小师妹要生了！”
    后面的白衣少年用剑柄猛地敲了下他的后肩，“呆子！想师妹想疯了吧！是要出生了！不是要生了！快给我！”
    青灰色的小师傅目光委屈的望着慕云倾，似乎还是不想把蛋交给白衣少年的样子，就在这时，蛋裂了……
    所有人都震惊了，目光都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的动作，尤其是那名白衣少年更是死死的握住了那柄剑，看起来也是非常担心的样子。
    可他不知，对面那个一袭蓝衣的男子却一直看着他，目光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感情，最后竟是要哭的模样。
    啪的一声，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探头探脑的破壳而出，两个小翅膀奋力的向后挣，做出展翅欲飞的样子，但是奈何太小，让人看了这些小动作只想忍俊不禁的大笑。
    她的小脑袋上闪烁着紫色的光环，忽明忽暗，渐渐的竟然无法看清她的小脑袋，又过了一会紫色的光环渐渐变弱，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的脑袋探了出来，水灵的大眼睛环顾四周，独独冲那个白衣少年傻傻的笑了一下，紫光再次大盛，众人下意识用手臂遮挡住眼睛，待刺眼的光芒淡去，小家伙又变成了毛茸茸的模样。
    慕云倾看着白衣少年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认主了。”
    “诶？”白衣少年挠挠头，一旁的青灰色小师傅可不干了，大声嚷嚷道：“凭什么呀！凭什么呀！我天天晨钟暮鼓的守着她，凭啥不对我笑，却对这个白眼狼乐呵啊！”
    众人皆笑，慕云倾摆摆手，让白衣少年过来，他见师傅叫自己，理了理衣衫，将剑入鞘，走上前对着慕云倾躬了躬身，恭敬道：“师傅！”
    慕云倾转过身，拍了拍一旁的素染，和早已看着他的曲梁，“尚且看看，我教养的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