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9-22
包拯凝望王安仁良久,说道:“朝中最近对王兄多有诋毁,不过在下未发一言,不知道王兄可会见怪呢?”
王安仁笑着摇摇头道:“包兄不言,已胜千言。在下感激不尽。不过那些闲言碎语,已不被我放在心上。”
包拯长叹一声,满是遗憾道:“这么说……王兄心意已定了?”
王安仁犹豫片刻,知道只有包拯看穿他的心思,缓缓道:“在下本农家少年,出窜行伍,素无大志的。虽说也为兄弟百姓做了些事情,但今生本只为至爱一诺。我答应过她,不让天下人小窥轻贱,做个她心目中的英雄。如今愿望已了,再无憾事!”
这话他没有对庞籍说,没有对常宁说,甚至没有对袁钧,独独对包拯说了。
他知道包拯知他,他也就无须隐瞒。
包拯涩然笑笑,心中暗想,王安仁已心灰意懒,萌生退意,国之栋梁,终究要离去。若只是百官的流言蜚语,只要圣上支持,想王安仁也不会如此。但最近流言甚嚣尘上,恐怕是……
终于不再想下去,包拯道:“在下今日前来,除了想见狄兄一面,还想说说对当年案子的看法。”他说的是王安仁卷入宫中凶案,张美人中毒一事。见王安仁脸色有些异样,包拯下定决心道:“当年那案子,其实极为简单。不是王兄撒谎,就是张美人大话。在下怎么来查,百般寻思,都觉得王兄根本没有半分杀人的理由。这么说……只剩下唯一的答案。”
王安仁笑笑,似乎对这案子已没什么兴致,“多谢包兄抬爱。”
包拯正色道:“我虽有结论,可一直想不通张美人为何要害王兄。后来张美人中毒,这案子看起来另有隐情,我一时间也不敢轻下结论。这几年来,我其实一直在想这个事情,但感觉若另有凶徒,杀人灭口定有动机和目的,可几年过去了,并无人再对张美人不利。我感觉事有蹊跷,宁可做会小人来推断……”
王安仁忙道:“包兄不用推了,这件事也不必管了。包兄的一番好意,在下心领。”
包拯正视王安仁,一字字道:“我若还在查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绝不能信口决断。但今日我来,是因为当你是朋友兄弟,因此这个推断,我必须要说。”
王安仁双眸中隐有感慨,只是轻轻叹口气。
“我的推断是,下毒的不是旁人,而是张美人自己!”包拯一字一顿,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
室内静寂了片刻,包拯本以为说出这个结论后,王安仁会有所惊诧,不想王安仁只是笑笑,“包兄断案如神,在下很是佩服。”
这次轮到包拯惊奇,讶然道:“王兄早知道这个答案了?”
王安仁移开目光,悠然道:“其实我那天我还在契丹,就想张美人为逃嫌疑,这才服毒博取圣上的同情。不过我一直想不出她和我无怨无仇,为何会这般心思的害我?但我现在知道了。”
包拯怔住,忙问,“她为什么害你?”
王安仁转头望向包拯,诚恳道:“包兄,你是好人,百姓需要你这种好人。因此……有些关于我的事情,你不要知道太多。多谢你这时还为我考虑,你请回吧。”
包拯望着王安仁良久,终于点头道:“那好。王兄……你保重。”他还想说些什么,但终于举步离开了房间,轻轻的带上了屋门。
王安仁听那脚步落落的过了庭院,出了院门,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包兄,我不是想瞒你。可你真的不需知道太多的。”
他就那么坐着,望着桌案的孤灯,不知许久,又有人入了郭府,到了房前,轻轻的敲了下门。
那声音很轻,轻的有如雨打残荷,秋日露落,轻微中,带着分萧瑟的冷意……
轿子悠悠,常宁坐在轿子中,一颗心也随着轿子的起伏悠悠而动。
曹皇后给王安仁的那封信究竟有什么古怪,王安仁为何看到那封信皮,就如此震惊?
常宁很有些后悔,后悔为何不事前看看信的内容呢?如果看了,就不用如此忧心……但如果看了,或许更忧心。
轿子入了宫中,常宁已迫不及待,立即去曹皇后的寝宫。在宫外等了片刻,有宫女出来告之,曹皇后去见圣上,说常宁若来,请她等候。
常宁听到,有些讶然。不诧异皇后去见圣上,而是奇怪曹皇后为何知道她今晚会来找呢?坐在殿中,四壁青灯,照得殿内有些凄清。
有几分月色顺着那雕花的窗子偷偷的照过来,像是要和灯火争辉。
月色的参杂下,殿内更显冷静。
常宁顺着月色望过去,见一轮明月皎洁的挂在天边,而那明月中,隐有黑色的树影。
传说中,那有吴刚伐桂,有玉兔捣药,有嫦娥思夫。传说总是美好,常宁以往也很喜欢这些传说,但今日见到,总感觉再坦荡的月色下,似乎也藏着什么秘密。
曹皇后好像也有秘密,而且是……很大的一个秘密。
心绪正乱间,听殿外有宫女窃窃私语,常宁虽不想听,但那声音还是传了过来。有一宫女道:“皇后怎么去了那么久,张美人不知道如何了?”
常宁微凛,她知道这些日子来,张美人身体日颓,赵祯整日留在张美人身边,只怕张美人不行了。本来对张美人没甚感觉,自从张美人涉嫌陷害王安仁后,常宁更是不再和张美人言语,但一想到张美人若死,只怕赵祯对王安仁更有隔阂,常宁很是忧心。
又听有宫女道:“听人说,王公子回京了?”常宁听到王安仁之名,更是留意,听另外一个宫女道:“王公子不但回京了,我还知道,他今晚已被圣上招到宫中。听说圣上为王公子庆功,还为王公子赐酒庆功呢。”
常宁心头一震,霍然冲出去,望着那说话的宫女道:“你说什么?”听闻圣上赐酒,常宁不知为何,一颗心怦怦大跳。
那宫女见常宁脸色苍白,惊吓道:“公主,我说圣上摆酒赐宴,请王公子入宫了。”
常宁急道:“在哪里?”
宫女诺诺道:“文苑阁。”
常宁听了,顾不得再说,急急的一路小跑,向文渊阁的方向跑去。将近阁前,见四周有禁军把守,常宁更是心惊。才要入阁,有人上前道:“长公主,这里不能擅闯。”拦阻那人,却是展昭。
常宁喝道:“你开封的捕头,这么晚到宫中做什么,可是要造反吗?”
展昭脸色不变,说道:“臣奉旨行事?请长公主回转休息。”他平淡的语调中,有着丝丝入骨的冰冷。
常宁怒视展昭道:“你给我让开。你若不让,今天我就让你人头落地。”常宁素来平和恬静,如此发火,实在是少见的事情。
常宁举步前行,展昭本想阻拦,但见到常宁几欲喷火的眼眸,心头一颤,终于退到一旁。
常宁到了阁前,见厅堂灯火大亮,王安仁果在堂中坐着,王安仁对面坐着的正是宫中第一太监阎士良。
阎士良正起身满了两杯酒,王安仁端起了酒杯……
常宁见状,冲过去道:“王安仁,酒不能喝。”她鬼使神差的冲到了王安仁的面前,一把握住了王安仁手。只感觉一颗心怦怦大跳,手心尽是冷汗。
王安仁望过来,缓缓问,“公主,这酒为何不能喝呢?”
常宁解释不明白,只感觉心中惊惧,见阎士良也望了过来,突然一咬牙,抢过王安仁手中的酒杯道:“因此我要喝这杯酒。”
她举杯就要喝下去!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冲动,但她心甘情愿。
听到赵祯赐酒给王安仁,常宁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酒中有毒!她居然不信哥哥,不信那个越来越难测的哥哥。王安仁有危险,可这危险,她说不出口。
酒到嘴边时,她心中凄然中还带分快意,她甚至希望,这杯酒是有毒的。
她不知道当年的云之君是如何才在王安仁心中铭刻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她却知道,无论如何来做,在王安仁心目中,只有云之君一人。她为王安仁而死,若能在他的记忆中留分清晰,她无怨无悔。
一只手伸过来,拿过了酒杯。王安仁眼中也有分苦涩之意,道:“这酒不能喝。”
“为什么不能喝?”常宁怔住,问的是王安仁刚才问的话。
王安仁端着酒杯,望着眼前的阎士良道:“这杯酒,本来是给阎大人喝的!”
阎士良脸色骤变,霍然站起,差点撞翻了凳子。他没说什么,可他的表情已告诉了所有人,他要说什么!
阁外有寒光闪动。
王安仁还是端着酒杯,目光投远,其中有了悲哀之意,“阎大人,请带我去见圣上,我有话对他说。”
阎士良额头汗水滴落,嗄声道:“说什么?”扭头向外望去,隐有畏惧之意。
王安仁淡淡道:“我很久没有和圣上闲聊了,他不会拒绝我的请求的。”拿着手中的那杯子,王安仁叹口气道:“你若不带我去,还是有人会带的。你好好想想吧。”他言语很是平静,可其中的决绝不容置疑。
阎士良看着王安仁手中的酒杯,浑身颤抖不停。
王安仁叹口气,已到了阎士良的面前,将手中的酒杯递到他的唇边。阎士良退后一步,终于道:“好,我带你去圣上。”
王安仁笑笑,喃喃道:“其实我知道,圣上一直在等我的。”
阎士良故作没有听到,有些颤抖的走出文苑阁。王安仁跟在阎士良身后,常宁又在王安仁身后。常宁见阁外早有禁军把守,以为这些人会拦阻,不想展昭见王安仁、阎士良出来,直如未见般。
只是在王安仁等人过去后,展昭一摆手,众禁军跟在了王安仁的身后。
众人默默前行,宫中灯火通明,照得众人如夜间的幽灵般。
等到了帝宫前,宫人宫女见到这般阵仗,都是惊惶不安。可见阎士良领路,无人敢问究竟怎么回事。
阎士良立在宫前,让宫人入内通传,不多时,曹皇后竟从宫中走了出来。常宁大是诧异,就见曹皇后望了眼阎士良,又转望王安仁道:“王公子,圣上请你和阎士良进去一叙。”
王安仁笑笑,举步入殿。常宁才待跟随,却被曹皇后一把拉住。
帝宫内,冷冷清清。赵祯孤独的立在床榻前,背对着王安仁。床榻上,躺着张美人,双眸微闭,似已熟睡。
赵祯望着床榻上的张美人,好像已经石雕木刻,听到身后脚步声停顿,也不转身,冷漠道:“张美人死了。”他似是极力的压制住悲伤,才能说出这平静的几句话。
王安仁望着那床榻上的女子,沉默无言。阎士良站在不远处,浑身抖动得如风中落叶,眼中更是埋藏着深深的惊惧。
这平静下面到底是什么惊涛骇浪,少有人猜得到。
“朕自幼就不自由,就算登基后,也不自由。”赵祯望着那床榻上的张美人,眼中有了深邃的痛楚,“以前有太后,后来有祖宗家法,再后又要门当户对。朕喜欢王如烟,可她嫁给了别人。朕不想娶郭皇后,但她一直跟在朕的身边。郭皇后去了,就是曹皇后,因为她是名门之女,文武百官都想朕娶她为后,就算范仲淹也不例外……”
嘴角满是哂冷的笑,“朕要娶女人,总要征询天下人的同意。因此张美人到现在还是个美人,连贵妃都不是。到现在,她去了,终于去了,你们是不是很开心?”霍然转身,赵祯望着王安仁,眼中已满是红丝。
他就那么的盯着王安仁,一字字道:“难道朕身为天子,大宋九五之尊,就不能为喜欢的人做点什么吗?”
王安仁脸色平静,目光冷静,他那一刻,静得和冰一样,“当然可以。”
赵祯似乎没有意料王安仁这种答复,怔下才道:“她生前说怕群臣非议,怕朕为难,是以从来没有向朕要过名份,可她如今去了,朕一定要给皇后的名份。谁都阻止不了朕!”他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还是盯着王安仁,似乎阻挠他立张美人为后的是王安仁。
王安仁并没有回避,也无需回避。他这一次,甚至连话都不说。不是无话可说,是觉得没有必要说。
“你知道张美人临终前说了什么?”赵祯突然阴森森问。
王安仁还是平静依旧,说道:“她说什么,和我有关吗?”赵祯心伤,但王安仁看起来没有半分同情。
赵祯蓦地爆发,嘶声叫道:“她说她没有陷害你!王安仁,你怎么解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临死时,都说没有陷害过你,你怎么解释?你们一直反对我立她为后,因此你和包拯就联合起来陷害她,让她至死还蒙受不白之冤,到现在……你满意了?我不恨你一年前那么对我,可是我恨你这么骗我!”他喊的声嘶力竭,脖颈上都青筋暴起,已失常态。
王安仁等赵祯喊完,这才冷冷道:“因此你就相信我是凶手?因此你让阎士良找我入宫?张美人被下毒,你就准备用毒酒让我喝,你准备还张美人一个公道?”
赵祯怔了下,向阎士良望去。阎士良大汗淋漓,神色惨白,仍旧不发一言。赵祯凄然道:“我的确想给你杯毒酒,我信张美人,可我没有想过毒死你。阎士良……他想必知道朕的心意,因此才才毒,阎士良,你怎敢瞒着朕这么做?”
阎士良“咕咚”跪倒,汗出如雨,以头抢地,只是道:“臣该死……臣该死!”
赵祯木然道:“你为何这么做?”他像是问阎士良,又是像问王安仁。
王安仁道:“那你准备怎么做?”见赵祯不语,王安仁眼中露出分厌恶之意,一字字道:“你是不是也准备像对付他义父阎文应一样,将他赐死呢?”
赵祯一震,本是凄然的眼中露出分犀利的光芒,“你……说什么?”
王安仁淡淡道:“当初你在无助的时候,有三个人一直站在你的身边,一个是我,一个是郭皇后,一个就是阎文应。我王安仁自问从未对不起你赵祯,郭皇后也是一直深爱着你,阎文应若是九泉有知,想必也会这么说的。”他不称圣上,突称赵祯,让赵祯神色讶然,隐有愤怒,更多的却是有些惊怖。
赵祯惊怖什么?
王安仁又道:“我们在你有难的时候,都舍生忘死的跟在你身边。我们那时不当你是皇帝,当你是朋友。我虽讨厌阎文应,但今天我很想为他抱不平。皇仪门宫变后,你终掌大权,可你还觉得刘太后是你绊脚石,你恨不得她早死,可她偏偏不死……”
王安仁言语幽然,带着说不出森冷之意,那温暖如春的宫中蓦地有种鬼气森森。
就算那明亮的烛火,看起来都有些发青,耀得赵祯脸上铁青。
“阎文应本是太后埋在你身边的细作,用来监视你的举动。但太后从未想到,先帝早有防备,阎文应还是忠于先帝,反倒不停的将太后的消息传给你。于是你就命令阎文应悄悄的在太后的饮食中下了一种药……”
“你住口!”赵祯蓦地喝道,呼吸粗重,脸色狰狞。
“我为何要住口?”王安仁冷冷道:“你做得出,还怕人说吗?那种药物不是毒药,但可让人加速衰老,因此刘太后看起来比正常时老得快很多。其实早在赵允升阴谋夺权时,你就开始下药,你想着只要太后一死,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独揽大权。但太后始终不死,你又从八王爷口中得知赵允升有意造反,开始着急。于是你去了永定陵,取了无字天书,然后用别人悄悄告诉你谶语,想要威吓太后,让她收拾赵允升……你始终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刘太后,因为一来你不敢,二来你还想在世人面前,维持孝子的形象。”
一想到这里,王安仁就忍不住的心痛,这件事很有几个人明白,但他王安仁、云之君不明白。
他和云之君是无辜的。
可他们因为不明白卷入其中,却遭受到最惨痛的打击。
到现在他明白了太多,明白的厌恶,明白的心灰,明白后……却太晚了。
赵祯脸上没有了忧伤,眼中有了惶惑,哑声道:“你……你……胡说什么?”
王安仁冷笑道:“你一定很奇怪我知道很多事情吧?或许真的有天,天把一切告诉了我!”赵祯四下望去,再一次感觉到孤独无助,事情的发展就如皇仪门前,出乎了他的意料。
王安仁还是立在那里,长枪一样的笔直,可如兵戈烽火般的落寞,“你本来想要郭遵说服太后,帮你收拾了赵允升。你策划了宫中血案,害死了许多无辜的宫人、宫女,只为让刘太后心存畏惧。可事情有所变化,赵允升终于知道不对,提前发动。八王爷知道此事,才在当初和你在宫中饮酒时,说服用了什么羌活、升登之药。他那时是在提醒你,赵允升要登基篡位立即发动,而你必须要抢活!”
赵祯霍然醒悟,叫道:“八王爷没有死?”
这件事只有八王爷才知道,赵祯不信鬼神,那只有唯一的答案,这件事是赵元俨告诉王安仁的。
王安仁冷笑道:“当年该死的人都死了,但是我如果想知道什么,自然还是有人会说!”
赵祯放肆笑道:“看来真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真的以为八王爷帮朕是好心吗?他不过是左右逢源罢了,他不就是一直抱着造反的念头?他也真的以为朕相信他?哼!”
王安仁静静道:“是呀,你不信他,但是在利用他。你素来都是如此,利用完一个踢走一个。皇仪门前赵允升抢先发动,但你终于胜了,你继续让阎文应给太后下药,只盼太后早点死。太后临死前,见到阎文应和你在一起,想必终于明白。太后临死前,说她明白了,你好……她话没有说完,现在想想,其实她说得简单,她明白了她虽一直想当次皇帝,但你早就抢先发动了。她不是说你好,而是说你好毒!”
王安仁说完这些后,终于出了口气,这些事情,他是从郭遵信中所知。他知道的时候,难掩震撼和失落。
赵祯有些失魂落魄,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些事情,埋藏了很久,他只以为这辈子不会再有人知道,可王安仁怎么都知道了?难道说,这世上真的有鬼?一想到这里,赵祯背脊发亮,又想起太后临死前那怨毒的眼。
“太后扯着兖冕死的。”王安仁继续说道:“你对群臣说,不知道太后的用意。群臣猜来猜去,其实猜得都不对。太后当时想说,你赵祯为了权势,是不择手段的!”顿了下,望着赵祯铁青的面庞,王安仁又道:“你让阎文应一直对太后下药,药死太后后,本以为这件事无人知道,不想郭皇后无意知道此事。刘太后一死,你厌恶郭皇后,因此废了她,可郭皇后以这件事要挟你,你为了维持你的尊严,不想事情被揭发,又命阎文应药杀了她。可是你知不知道,她只是想让你爱她!百官觉得郭皇后死得蹊跷,你怕事情败露,于是把阎文应推了出去替死。”
赵祯鼻尖已有汗水,灯光照耀下,脸色灰败。他本以为这秘密就此沉隐,不想又被王安仁一层层的剥开。
“阎文应对你实在忠心,终于为了你去死。你其实早就知道我和云之君会杀了他,是不是?!你内心有愧,这才把阎士良提拔起来。可现在你为了推卸责任,又想赐死他吗?”王安仁在笑,笑容中满是讥诮。
阎士良浑身还在发抖,不敢抬头。可眼中有泪,滴入了尘埃。
赵祯望见王安仁的笑容,积郁的怒火蓦地爆发,他上前一步,怒道:“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这难道都有错吗?太后是我养母,养了我那么多年,可在她眼中,我这个儿子根本不如一个皇位。既然她不仁,就不能怪我无义。郭皇后一辈子骑在我头上,还要用此事威胁我,她是找死,就怪不得我!”
王安仁淡漠道:“那李顺容呢,她也是自己找死吗?”
赵祯周身一震,退后一步,嗄声到:“你说什么?”
王安仁冷冷道:“其实你早就知道李顺容是你生母,对不对?当年你去了永定陵后,就已意识到李顺容是你至亲,所有关于天书、夺位的秘密,均是她托李用和说于你知的!你知道李用和是你的舅舅,你也知道李顺容是你的生母,但刘太后在一天,你怕事情有变,因此一直不敢去认生母。李顺容临死前,其实都想再能见你一面,但你竟忍心不见!还是你亲手杀了她!事后你装作恍然知晓,为掩心中羞愧,这才故作激愤,作态要将刘家斩尽杀绝。当初你在李顺容的棺前,说你是天子,别无选择,你祈求她的原谅,因为你问心有愧!”
赵祯身形晃了两下,眼前发黑,涩然道:“你都知道了?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王安仁见赵祯表情,已知道所言不假,这些消息,本来有些是他亲身经历,有些却是郭遵信中所言。
他也终于明白李用和为何整日借酒浇愁,容颜憔悴。因为李用和对姐姐有愧,也对赵祯厌恶。
李顺容临死前,虽有机会,但终究没有和亲生儿子相见。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关键是你真地做过。”王安仁眼中满是憎恶之意,嘿然道:“我其实真的不敢相信你会做这些事情,现在想想,你去见张妙歌,可能是追思往事,当然也是故作迷雾,让刘太后麻痹大意了。你为了权位,害了养母,毒死妻子,杀了忠心耿耿的阎文应,忍心明知生母死去,也拒不和她相见。赵祯,你一直是这样人!你让我怎么信你?!”
赵祯羞怒交加,“我无论如何,总对你不错!王安仁,你莫要忘记了,你能有今日的地位,是我一手提拔。”
王安仁突然哈哈大笑,笑声中,有着说不出的愤慨之意,“你真的对我不错,你对范仲淹不也不错吗?你想做个千古明君,又总是担心别人谋夺你的王位!范仲淹声望高了,你就将他踢出汴京,我声望高了,你就赐我一杯毒酒,你这样,是对我们不错?赵祯,我现在才知道,你不需要什么将军,不需要什么一统,你对我王安仁不错,其实只是希望我是一条狗,跟在你身边就好。必要的时候,你完全就可以把这狗一脚踢开。什么盟约血誓,什么金书铁券,全部都是放屁。在你赵祯眼中,统统不如一个帝位重要!”
赵祯紧握双拳,浑身颤栗,突然叫道:“你要是我,你怎么做?我本来是个皇帝,可在遇到你之前,每天做梦都是被人从龙椅上拽下来,丢到了牢笼内。我每天都是生不如死,起床时,就怕见到刀剑及颈。我若什么都不做,只有死路一条!我是个皇帝,可成天连狗都不如!你告诉我,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王安仁不语,只是沉静的看着赵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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