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仙君一般黑

第2章


  这年头,果然人人都有几副面孔,想换就换。
  于是乎,我也从善如流地换上冷淡客套的面孔,远远瞧着第一重天中天门已然不远,便道:“在下要改道归家了,天庭从中天门进去便是。”
  蓝袍仙君垂了眼,泛出一丝略含涩意的笑来,在符鸢上朝我拱拱手:“多谢。”
  他这幅表情,倒让我莫名有些不好受。可素未平生的,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我索性当内心不曾有过波动,挥一挥衣袖向着孽摇乘云而去。
  上了山门,我一眼便瞧见红线和月老,正歪在院子里用终端联机打游戏,根本没有要吃饭的迹象。
  我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月老一侧头见我回来,慢吞吞地从美人榻上撩了衣摆起来,颇为骚气地捋了捋头发,笑得两眼弯弯:“这么说事情解决了?我果然没看错人。”
  “那么大的一桩事圆满解决,强烈要求庆祝!”红线笑嘻嘻地蹭过来,眨着眼朝我卖萌。
  要我烧饭请说人话。
  我无语地揉乱了红线的额发,横了月老一眼:“你带坏我妹妹。”
  对方却无视了我的谴责,厚颜无耻地掸了掸袖子便要拖着步子走开:“饭好了叫我,别忘了弄个小菜下酒。”
  红线双眼一眯,回转身拿着手中的折扇便要去打月老:“死老头!这局输了还没和你算账!”边追打月老,还不忘回头用萝莉音向我撒娇:“阿姐,我想吃八宝辣酱!”
  “哦--”拖了一个单音,我乖乖去当庖丁。
  我不下厨房谁下厨房?不然我也挨饿。
  孽摇的伙食向来包在我身上,经年累月也磨出了我的一手好厨艺。我虽对食物没什么太大的热情,但却把烧菜当做个静心的好方法--愈是繁琐的工序,我一道道做下来愈是笃定。偶尔吃饱后想多了,我竟会觉得烧出一桌工艺繁杂的佳肴似乎填平了内心某处空得疼的大洞。
  当然,我应当是想多了。
  正起油锅,我感觉到厨房里蓦地多了一个人。我斜睨过去,挑了挑眉:“太子爷?今日那么有空?”
  这个天上地下仙君里,唯一一个能把好好的象牙白天衣穿得痞气外露的太子爷,名唤姬玿,算得上孽摇的常客。虽然他名义上是来蹭饭,但我很清楚,他与其说是来吃饭、不如说是来吃我妹妹的……
  但目前,似乎离“吃干抹净”这个目标还离了四海八荒。
  红线面上娇嗔痴,内在界限分明,不可能不清楚姬玿对她的心思,却还是想着要继续和他当狐朋狗友,叫我倒有些担心窗户纸捅破后的结果。
  “呐,还不是想你……的菜了吗?”
  我翻了个白眼,不理他:“找红线玩去。”言毕便把切得整齐的豆干往锅里倒去。
  过了半晌,我伸手去取一边调好的酱料,一瞥,不由惊道:“你怎么还在?”
  姬玿能这么不声不响地站上片刻,着实罕见啊!
  他轻咳一声,鲜见地有些窘然:“下次你去凡间,麻烦给爷带样东西。”
  “找红线去。”我想也没想就答道,拎着锅子略抖了几下好让作料受热均匀。
  “不行!”
  我有些诧异地侧目看他一眼,不解。当他的下一句话冒出来之后……我忽然明白了。
  “帮我买根避雷针吧……”
  “……”我呆了半晌,回过神急忙挥动锅铲,防止汁水收干。装盘时我忍不住又送了一个白眼过去:“你要这东西干嘛。”
  “下一次天劫也不算远了,听说人间有这东西可以引雷,爷就想拿这个挡一挡……”说这话时,姬玿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也是,若是说给红线听,只怕有好几年可以拿这个梗嘲笑他了。
  我一把将盘子塞在他手里:“去。”
  姬玿笑逐颜开,乐呵呵地接过:“爷就当你答应了啊,千万别忘!”
  “哦。”我摇了摇头,一口气叹出来。来,下一个菜,香茅猪柳。
  ※
  这顿饭诸人吃得都还算满意。酒足饭饱,不免就要开始胡侃。
  “今天爷过来,主要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个独家消息。”姬玿呷了一口茶,一脸得瑟。
  你的主要目的难道不应该是拜托我给你买避雷针么?
  无视我睨过去的鄙夷目光,姬玿嘿嘿笑了一声,双手相搓:“今日我见着新上任的司命星君了。”说完,还啧啧叹了几声。
  “吊毛胃口啊!不会又是个白毛老儿吧!”红线忍不住爆了粗口。
  月老慈祥地揉了揉红线的头发:“丫头,别吵。”瞧着也是一脸好奇。
  姬玿显然很享受被关注的感觉,郑重其事地清了嗓子,才缓缓开口:“这仙君啊年纪轻轻修为就不浅,还一幅好皮相,着实是翩翩君子如玉。估摸着一上任,登记处那些仙娥都成了他脑残粉了。”顿了顿,他才贱兮兮地补充:“当然,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小爷我风流俊逸。”
  很不好的预感又一次将我笼罩,我问:“他,是不是一身蓝袍?”
  “小白你什么时候改行卜卦了?那么准!”
  我喉头忽地有几分无语凝噎的萧索滋味,回味了片刻,我才面无表情道:“方才我同他同行了一段路。”
  堂堂司命仙君不认识到天庭的路?谁信啊。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山海经.海外东经》曰:
  “下有汤谷。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頵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有谷,曰温源谷。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这就是本文孽摇的命名由来,本文出现的大部分神兽、地名都取自《山海经》,但二次创作成分较浓,不可与原文对号入座
  【自我吐槽小剧场1】
  提问:遇到“天庭怎么走?”这种低级搭讪问题应该怎么应对?
  红线:我知道我知道!这时候就应该立定,气沉丹田,猛地一掌推出,拍在对方额头中央,然后诚恳地说:“这就叫直取天庭。”
  众:……新技能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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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
  人情    
   
  “哈诶?”红线惊呼了一声,随即满脸笑地蹭过来,“长得真不错?”
   
  我默默地一点头:长得的确真不错,可惜有耍无赖的坏习惯。
   
  “我怎么闻到了奸/情的味道?”月老懒洋洋地抛出一句,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投过来,满是揶揄。
   
  红线很自觉地一个白眼送过去:“胡扯!”顿了片刻,又掩唇胡卢而笑:“阿姐那么一大条天然呆的二货,想一眼万年、天雷勾地火着实有点难度。”
   
  月老风情万种地瞟我一眼,笑得颇为诡异:“谁知道呢?”
   
  被忽视的姬玿此时不耐烦了:“扯皮有什么用?过两日上门拜个帖子,长得如何、和小白是什么关系不就一目了然了么?”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月老宠溺地摸了摸红线的头,眯着一双桃花眼,无害地咧嘴而笑,“丫头,发个消息给司命府,明日我们去同新同僚会个面。”
   
  孽摇的行动要依命格而来,是司命府的同僚机构的确没错。可是这语气这表情,怎么看怎么像组团围观稀有生物啊!还有,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为了表示抗议,我起身,淡淡道:“你们洗碗。”说完便回房去了。
   
  嗯,身后的惨呼声甚慰我心。
   
  当夜,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坐在头赤色的符鸢上,掠过千重山水,依稀是尚在修仙时的光景。随后,我兀地从符鸢上跌下去,穿过天幕,直直地向下掉,一路坠落。
   
  这么一跌我便醒了。一看,我竟然滚下床了。
   
  拍了拍尚砰砰乱跳的胸口,我爬回床上,看看竟也快天明了,便抱着个枕头发呆。我冷不丁想起昨日道别时那蓝袍仙君略垂了眼的那弯笑。他竟是新上任的司命星君。而他的那抹笑意,我曾见过,是在被我剪了红线的凡世痴男怨女身上。
   
  若要说他和我也是这般的关系,却是空穴来风。
   
  仙界的红线并不在孽摇的这两株扶桑之上,而是在山后的一个深洞里,听说是仙界十大禁地之一。月老好好管着那山洞,我和红线连半步都未踏足过;况且,仙人的姻缘是月老也无权干涉的,他只是司保管职责罢了。
   
  真要深究,掌控仙人姻缘的是同控制九重天灵物命运的同一只手,一只无形的、可怖的万能之手。
   
  凡人的姻缘在命格上明白写着,我们的呢?长生虽好,仙人却不知哪一日便修为散尽灰飞烟灭了,连转世投胎都无可能。
   
  这么想着,我便有些惆怅。但我仍然相信,司命星君那怨念深重的模样应是同我没有半分关系的。好不容易放宽了心,我倒头又睡下去,预备再睡个回笼觉。
   
  我才迷糊了没几许,便有人急急地扣我房门。我自然惊奇,拢了衣襟开门一瞧,竟然是同样一身单衣的月老和姬玿。
   
  这情形着实诡异。
   
  我还没来得及发问,月老就已开口:“方才梦里推了一卦,蓦地想起来红线那丫头这几日便要历劫,醒过来仔细一算,竟就在近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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