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东风桃花错

36 第三十六章:离开渭阳城


墨婉伊和陆珍回到客栈,齐琏威和齐宇已经在房中等候多时,却惟独不见陆云衍。陆珍心中有些疑惑,二哥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了吗?怎么现在没看到人影了呢?真奇怪呀。还没待她理出个所以然来,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细响,习武之人耳力自然好些,是以这一声轻微的响动轻易就惊动了屋内的几人。齐琏威和齐宇手指一动,长剑紧握在手中。陆珍则放轻脚步佝偻着身子移到了窗边,反观墨婉伊,却是神色悠闲的喝着茶,唇角还挂有一抹清浅的笑意。
    “贼人,看招。”陆珍突然打开窗户,对着窗外的人影就是一掌。只见那人影迅速躲过,脚步一错,就沿着窗沿翻了进来。
    “居然让你躲过了,这次看我无敌陆女侠拳。”陆珍对着拳头哈了口气,两眼微眯,身形一闪人就扑至那人面前,右手握拳挥出,直逼那人鼻梁而去。
    “珍儿,是我!”那人影突然出声,声音浑厚,听着很陌生,但语气却让众人觉得很熟悉。陆珍微愣,收回攻击的右手,退至一旁紧盯着此人。这一细看,陆珍才认出他是谁。却是先前在街上向瑄王请求让百姓们与田霖一同救火的那个人,也是后来在书房前与田霖推搡的那个男子。
    “我认得你,不过你怎么叫我珍儿?”陆珍眨巴着大眼,一张脸上写满了疑惑和好奇。坐在一旁的墨婉伊闻言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齐琏威和齐宇也是面色皆缓,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笨丫头,这屋子里就只有你还没猜到我是谁。想我风度翩翩智谋无双的陆云衍怎么会有个要笨成一头猪的蠢妹妹!传出去太丢我脸了!”陆云衍戳了戳陆珍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望着陆珍,陆珍呆了呆,心里一只小爪子在不停的挠啊挠。二哥竟然说她是笨丫头!还说她快笨成猪了!呜呜。她哪有……
    “二哥,事情办的不错。三妹用这杯茶慰劳你今日的辛苦。”墨婉伊冲陆云衍眨了眨眼,伸手端起一杯茶递给陆云衍,陆云衍接过茶,微微蹙眉。
    “三妹,我今日这么辛苦,你一杯茶就把我打发了啊。”陆云衍一脸菜色,活像受了多大委屈和欺负似的。
    “二哥!你易容了?难道今日的事情都是你们安排好了的?”陆珍窜至陆云衍身旁坐下,双手抱着陆云衍的左臂,一双乌溜溜的大眼亮若星辰的盯着陆云衍看个不停,巴掌大的小脸写满了你竟然瞒着我!快告诉我真相!陆云衍心内一叹,头疼的扒开陆珍的小手,虎着脸对陆珍说教。
    “你看看你,女孩子就该有个女孩子的姿态,什么时候你也给我淑女一回,让我看看大家闺秀的姿态?”陆云衍一番话才落,陆珍就乖乖坐好,双手交叠于腿上,唇边笑意清浅,眸色清明,将这些天跟着墨婉伊学的姿态瞬间摆了个十足。
    “二哥,你看如何?”陆珍低声问道,身旁的陆云衍却是重重一抖。
    “丫头,你还是变回来吧。我怕你这样会吓到爹娘,半夜醒来,我还会想是不是谁把我妹妹掉包了。”陆云衍苦着脸说完,陆珍身子一松,瞬间就似颗焉了的白菜,歪七扭八的坐在椅子上。陆云衍微微摇头,正了正身子,喝了口茶水,才开始向齐琏威报备今日的事情。
    “齐伯,三妹算好瑄王和朝廷的人都会来,恰巧我又无意中发现了田霖书房的密道,看到了瑄王的画像,就顺手带了回来。三妹连夜临摹了十几张,又趁瑄王和钦差大臣即将到来的时候,半夜将画贴在了城墙上,布告栏里也贴了几张。等到天亮,百姓们都看到了画像,也见到了画上写着的清岩山匪首的字眼,就在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时候,瑄王和钦差大臣进城了,也就有了被误认的那一幕。在田霖派人夜探客栈的时候,三妹提前做好了准备,让我去跟踪那些人,我跟着他们到了城主府,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发现田霖对他的属下很不好,时常心情不好就拿鞭子抽他们,还给他们伤口上灌辣椒水,回来之后我将这些告知给三妹。三妹觉得可以尝试说服他们,让他们为我们所用。所以这几日我有空就去城主府转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许诺了一些东西,才有了今日城主府的大火。我易容之后混在了人群中,又故意提出带百姓一起去灭火,好让他们见证书房的一幕。这样即使瑄王有心包庇,也无力而为了。但这样田霖顶多也就是个贪赃枉法的罪名,若想彻底击垮他,还需要最后的一击,所以我算好时间,让三妹的玉佩从田霖袖中掉落,又正好让这一幕落入百姓眼中,坐实了他心术不正派人夜盗玉佩的流言。”陆云衍一段话说完,房中顿时一片寂静。陆云衍左右看了看,见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才又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
    “直到现在,我才了解了三妹的想法。画像事件三妹是想对瑄王还以颜色,算的上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目的。这事目前只在渭阳城流传,但过不了几天,就会在都城传开,即使只是误认,也会对瑄王名誉有损。朝廷里支持他的大臣也会对此事颇有微词,这样一来,瑄王就没有精力拖住我们不放,也会尽快回到京都。大火暴露了书房的暗道,也暴露了田霖的贪婪,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唐元礼自会秉公办理。更何况,书房里的画已经让他知道了田霖背后的主子是谁,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的拔掉瑄王的爪牙,他又不笨,定不会白白浪费这个机会。至于玉佩,则会给贪赃枉法的田霖重重一击,百姓和苏家,这两座大山横在田霖的头上,那就不止是罢官抄家那么简单了。等到唐元礼将画像呈上去,瑄王可就有的忙了。”陆云衍说完,众人心中都是恍然大悟。
    “不仅如此,瑄王损失了田霖这颗棋子,又暴露了自己的野心,皇上定不会放过他。等他们两两相斗,我们就可渔翁得利。在我们到达洛阳前,皇上和瑄王都不会再动我们。如今我苏家人身份已定,有了这层顾虑他们自不敢轻举妄动。况且现在我的事迹应该已经传遍了附近几个城镇,这便是我最后的目的。利用传言替我们开道,直到我们到达洛阳前,我们都会成为百姓们关注的对象,在这种时候,瑄王和皇上都不会贸然对我们动手,当然,和氏璧他们是不会放弃的,皇上对瑄王有了戒备,瑄王短期内不会有太大动作,皇上这边若是暗中出手,瑄王也会派人暗中阻拦。”墨婉伊柔声解释。齐琏威眸色微沉,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感慨万千。步步谋划,环环相扣,武艺超群,这真的是林家那丫头吗?
    “二爹爹,时间不早了,我派人送些饭菜来,用过午膳我们就启程。为了不惹人怀疑,这次我们会坐苏家的马车去洛阳。苏家那边我已经派人吩咐过了,二爹爹不用担心。”墨婉伊言毕起身去找小二吩咐饭菜的事,陆云衍则去忙着卸掉脸上的易容,齐宇和陆珍收拾好行装才陪齐琏威坐着。等陆云衍换完一身蓝色锦袍,墨婉伊也跟着送饭菜的小二一起来了。几人用过膳,才缓步下楼,正见门口停着两辆华丽精巧的马车,马车上还刻有苏家的家徽,见墨婉伊一群人出来,马车旁一个中年男子立刻上前。
    “小姐,一路上老奴都已经打点好了。”那男子恭谨的对着墨婉伊言道。
    “嗯,有劳了。”墨婉伊神色恬淡,并不多话。那男子弯着腰后退两步,身后的随从立刻搬来矮凳,两个妙龄少女也跟上来扶着墨婉伊和陆珍上了其中一辆马车,陆云衍也跟了上去。另一辆则是留给齐琏威和齐宇。两辆马车缓缓行驶在青石街上,两旁的百姓一看马车便知是仙子要离开了,纷纷跟着马车一起走。墨婉伊掀开帘子看了看,心中微微触动。一直等到墨婉伊一行出了城,百姓们才纷纷转身回去。
    马车一路行至官道上才停下,那里已经等候了十来个穿着相同服饰的男子,他们骑着高头大马,腰间还都别着佩剑,神情肃穆的看着迎面的马车。车夫不急不缓的将马车停下,之前自称老奴的男子立刻驱马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的沉声吩咐。
    “风火听令,马车里的人从今日起就是你们的主人,你们要负责她们的安全,听她们的命令。”
    “是,风火听令。”那十来个男子齐声回答。末了,整齐划一的下马,上前两步,单膝跪地,双眸直视墨婉伊的马车。
    “风火见过主人。”众人又齐声嚷道。墨婉伊眼帘微抬,两个小丫鬟立刻机灵的将帘子掀起来。
    “劳烦各位了。”看了看外面单膝跪着的众人,墨婉伊才柔声开口。
    “主人言重,这是属下的职责。”众人再次齐声开口,不止声音是同时发出恍若一人,就连表情都是一样,车内的陆珍和陆云衍相视一眼,心中都明白了大半。既然墨婉伊借了苏家的名号行事,自然阵势上也得像苏家小姐出行才行,是以才有了这两辆马车还有这些武艺高超的人护卫。就连那个自称老奴的人,只怕也是苏家的一个人物,安排事情面面俱到,人看着也很是稳重,既然让他一路护送,那这人应该也不简单才是。
    “都起来吧。”墨婉伊话落,两个妙龄少女立刻放下了帘子。
    “谢主人。”马车外,那十个男子齐声道谢,而后动作统一的上马,四人骑着马跟在马车后,另四人则骑着马在前面开道,还有两人则左右各一人,骑着马将马车护在中间,那个中年男子则骑马跟在墨婉伊的马车旁边,方便墨婉伊随时吩咐。
    一切安排妥当,马车才又加快了速度前进。马车内,墨婉伊捧了本书观看,陆云衍则闭目养神,陆珍不时的看看窗外的风景,又吃着精致的糕点,心情很是欢快。
    就这样,一行人维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行了十来天,才到达距离洛阳最近的城镇。这一路走来都很是太平,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陆珍也熟悉了这些护送她们的人。那个中年男子是苏家在渭阳城的总管事,名叫吴江,武功很是不错,人也是个极精明的,一路上将她们照顾的无微不至。两个妙龄少女则是苏家特意为她们挑选的,一个叫妙音,一个叫妙妍。都精通武功,琴棋书画也不在话下,更为重要的是江湖朝堂的消息她们都了如指掌,苏家派这样的两个人跟在她们身边,显然是给她们又添了一个助力。那十来个男子则是苏家暗中培养的死士,他们从小接受一样的训练,不仅默契,武功也是当得上一流杀手的。他们没有名字,是众多死士中的一批,代号便是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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